夢蘊14
等到好不容易能夠吃上蛋包飯,她人都已經快要餓暈了。
梁蘊一邊給她夾菜,一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猛瞧。
余夢菱一頓飯吃得膽戰心驚,等她塞了一半蛋包飯下去,終於忍不住問他:「你一直盯著我做什麼?」
梁蘊不置可否:「自己夫人都看不得?」
余夢菱的臉又開始燒:「你這稱呼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沒什麼……只是想告訴夫人,別人有的你都會有,甚至還要比別人擁有的更好。」
她聽不懂他在賣什麼關子,也並不是那麼在意,滿腦子都在替三周后的自己擔心。
「夫人。」
「嗯?」
「剛剛我同你提到,今後我們的孩子會擁有妖力、不能算是人類這件事……你當真一點兒都不在意么?」
她抬起眼,就撞入了他深邃的眼眸里。
這個男人太在乎她的感受,不希望她因為他們的人妖戀而受到任何一點可能的傷害和苛責。
只要能夠保護好她,他願意傾盡所有來規避一切隱患。
「我當然不在意。」余夢菱放下了筷子,「我非常願意孕育一個屬於你的孩子,無論它是人還是妖。」
「而且,我們的孩子會在一個充滿愛的環境中長大,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我們愛情的見證,擁有我們對它最真摯的祝福和保護。我想我們的孩子,它自己也不會在意它究竟是人還是妖。」
每一條生命之所以能夠降臨於世,都有上天賜予的緣由和天賦。既然未來他們會擁有一個孩子,那麼這個孩子也一定無比熱切地盼望著能來這人世間生活。
梁蘊如此愛她,必然也會成為一個好父親、珍惜疼愛他們的孩子,她甚至都隱隱約約開始期待他們的孩子會是什麼模樣。
「好。」他聽了她的話,眼眸里像化開了一潭春水,「我一定會傾盡所有護好你和孩子。」
「還有,身為我的孩子,它既然生而便攜有妖力,那也會是最強的妖力……甚至比它爸爸我更強。」他說到一半,又倔強地搖了搖頭,「不,它不可能比我更強,我才是那個最厲害的。」
她都被他給逗笑了:「這孩子連影兒都沒見著,你怎麼就已經開始和它置氣較勁了?」
他眼眸輕眨了眨,自言自語地嘀咕道:「說不定很快就來了。」
-
三周的時間一閃而過。
這三周梁蘊很忙,一是為了將剩下的巡迴演唱會好好做完,二則是為了自己退圈離開人界做準備。
余夢菱問過他,放棄人界的所有鮮花王冠會不會覺得可惜,畢竟他真的被這人界的無數人深深喜歡著,也是少見的樂壇奇才。
他聽罷卻雲淡風輕地告訴她,他從來都不想成為什麼天皇巨星,當時只是初來人界碰巧找到個謀生的差事罷了。他根本就不在意那些所謂的光環和名利,既已在人界尋到了他這輩子最想要的真心愛人,放棄這些可不是易如反掌?
他說回妖界就回妖界,對人界半點兒留戀都沒有,陸硝也跟著他一起上樑不正下樑歪。
溫遠這天給她打了個電話,說是想邀請她明天一起去鄰市的海邊玩。
余夢菱又不是傻子,掐指一算日子,攥著手心在電話里問溫遠:「……是梁蘊讓陸硝安排的吧?」
溫遠性情老實敦厚,立刻就招了:「沒錯,他和硝哥明天開完新聞發布會,會直接來海邊找我們。」
她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你答應陸硝要跟他回妖界了?」
一聽這話,溫遠便害羞了,嗓音都有點兒發緊:「……嗯。」
「真的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不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么?」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還真是嫁狗隨狗。」
「硝哥說,去了妖界我可以繼續當演員,還可以將人界一些有趣的新鮮事物都帶過去教其他妖怪們。」溫遠說,「我父母走得早,我在這人界也確實沒什麼可留戀的,我相信他會一直待我很好。」
「確實,陸硝絕對當得上這忠犬二字。」余夢菱說,「你放心,要是陸硝待你不好,我和梁蘊可不會輕易饒過他。」
溫遠柔聲笑:「好,謝謝你,菱菱。」
值得慶幸的是,除了愛人和好朋友,她還有溫遠這個同她一樣的人類為伴,能夠在全新的世界彼此照應。
雖然要離開自己生活了那麼多年的熟悉的人界、遠去一個全然未知的妖界,但比起擔心和害怕,她心中的期待和盼望卻更多。
鳥妖它們聽說她要走,二話不說也要跟著一塊兒走。
鳥妖理理已經龍捲風一般把行李都收拾完了,在陽台里興奮得上躥下跳。
「理理。」她囤了很多鳥妖喜歡的穀物,一股腦都給裝進了行李箱里,「你怎麼也一點兒都不留戀人界呢?」
「有什麼好留戀的呀!」鳥妖嘰嘰喳喳地叫著,「除了有我喜歡吃的穀物,人界就沒有別的值得我留戀的地方。我們當時過來人界生活,也只是為了圖個新鮮,現在新鮮勁兒早都過了,還認識了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回去,我連開心都來不及呢!」
「菱菱你別聽它拍馬屁,它就是想回去找媳婦呢!」旁邊的壁虎妖立刻舉手給余夢菱打小報告,「它說眼看著你和大妖,還有犬妖他們都終成眷屬了,它眼紅得很,也著急想脫單!」
鳥妖急得臉紅脖子粗:「你你你!臭壁虎!你給老子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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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聲笑語繚繞的一晚過去,第二天,鳥妖它們都先行一步回了妖界。
午時過後,余夢菱和溫遠一起坐陸硝安排的車到了鄰市海邊的酒店。辦理完入住,兩個人便坐在酒店大堂里一邊喝下午茶一邊看梁蘊的新聞發布會。
整個人界自然都因為他退圈的事情炸開了鍋,只有當事人自己冷著張臉像無事發生一般。
這個發布會結束得很快,在發布會的最後,所有記者都爭先恐後地提了一個問題——梁蘊為什麼會突然宣布退圈。
梁蘊從座位上起身,用寥寥數語給人界留下了經久流傳的後續:「我要同我最愛的女人結婚生子去了,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
記者們自然都瘋了,眼看他都退場了,還想衝過去詢問他關於他最愛的女人的事。結果等記者們突破保安們的層層保護衝到大廳,梁蘊早就已經不見蹤影了。
溫遠關了視頻,聽著耳邊傳來的路人的鬼哭狼嚎,似笑非笑地看著身側的余夢菱,低聲打趣她:「你會是整個人界今後很多年裡的熱議話題,天皇巨星的神秘愛人。」
她看著溫遠:「阿遠,你跟著陸硝變壞了。」
溫遠無辜地眨了眨眼:「哪有?」
臨近晚餐時間時,溫遠不知從哪裡搞來了幾瓶酒,過來她的房間要邀請她一起小酌幾杯。
梁蘊和陸硝就快要到酒店了,余夢菱本來就有點兒緊張,二話不說立刻答應下來,去柜子里翻出了酒杯。
兩人坐在沙發上喝了兩杯之後,她忍不住問溫遠:「阿遠,你是不是也在緊張……所以才要借酒壯膽?」
溫遠白皙清俊的臉頰上慢慢浮現起了一絲紅暈。
她放下酒杯,湊過去,壓低聲音問溫遠:「所以,你能夠進入妖界的方法也是……?」
溫遠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后,赧然地點了點頭。
「你別害怕。」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大義凜然地拍了拍溫遠的肩膀,「你就算再慘,也絕對不會比我更慘。」
溫遠「噗嗤」一聲笑了:「確實,你家那位可是條大蛇啊……」
……
梁蘊以小黑蛇的形態從陽台進入房間的時候,沙發上只有溫遠一個人。
他用妖力拉上窗帘,問溫遠:「菱菱人呢?」
溫遠已經喝得有些暈了,他從沙發上搖搖晃晃地起身,指了指浴室的方向:「她前面說太熱,進去洗澡了。」
小黑蛇十分毒舌:「你把自己喝暈了也沒用,陸硝在房間里等你,保重。」
溫遠被噎得面紅耳赤,就在他快要走出房間時,他忽然轉過頭對已經化作人型的梁蘊說:「硝哥和我,給你送了個新婚禮物。」
梁蘊穿上了浴袍:「什麼新婚禮物?」
溫遠指了指浴室,但笑不語地關上了門。
梁蘊走到浴室門口時,裡面已經聽不到水聲了。
「菱菱?」他握住門把手往裡一推,腳步一下就頓住了。
……
梁蘊將她打橫抱到了一旁的沙發上,隨後他半蹲下來,將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一股奇特的暖意立刻順著他掌心的溫度滲透進她的四肢百骸,尤其是小腹這一塊,她感覺彷彿有火焰在灼燒一般。
「疼么?」
他一邊驅動妖力在她的身上打下印記,一邊關切地問她。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搖了搖頭說「不疼」。
小腹上那股奇異的灼燒感雖然愈演愈烈,但她卻並沒有覺得疼痛難忍,反而只是覺得皮膚上有些細微的發癢。
梁蘊又抬手拿起一旁的毯子披到她的肩膀上,溫柔地說:「再忍一忍,馬上好了。」
大約又過了片刻,他的手終於從她的小腹上移開了。
余夢菱低下頭,發現自己的小腹上多了一個鮮紅色的、類似圖騰的圖案。
此刻,這個圖案還在隱隱約約散發著淡紅色的妖冶亮光,同梁蘊的蛇瞳散發出來的紅光如出一轍。
他告訴她:「這是我們蛇族最古老的圖騰,每一個蛇族的身上都會有一個這樣的印記。」
她愣了愣:「可是我從沒在你的身上看到過啊!」
梁蘊輕笑一聲,朝她背過了身。
下一秒,她就看到他原本光滑無痕的背脊中央,慢慢顯現出了一個與她的小腹上一樣的印記。
「我這個印記平時不會輕易顯現,只有我驅動妖力的時候才會出現。」
他復又轉回身,握起她的手,抵在自己的唇邊親了親,「雖然你不是蛇類、也沒有妖力,但因你選擇成為我終生的伴侶,你就擁有了這個相當於我配偶的印記,我們的印記之間存在著這世上最深厚的聯繫。」
「從此往後,只要我動用妖力,你的印記也會自然顯現,在你的周身形成無形的保護網;你若遇到危險,我的印記便會驚醒我、讓我第一時間能夠保護好你。」
他們倆雖並非血脈之親,從此以後卻擁有了比至親更深的羈絆。
「你不會再像普通人類那樣在百年後壽終正寢,你的壽命將與我一樣長。」
「謝謝你,願意與我一同共度這未知的永生。」
福禍同當,生死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