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秋
回來的時候,許雲秋就沒想把今晚遇到的許雲霖的事告訴沈鶴洲。
雖說要坦誠,但一和沈鶴洲說起許雲霖,免不了又要牽扯出好多其他的問題。
比如U盤,又比如為什麼又和許雲霖見面。
沈鶴洲一開始就不喜歡自己和許雲霖聯繫,就像生日那天,沈鶴洲知道自己同許雲霖碰面后,莫名發了好大的火。
許雲秋不打算幫許雲霖,所以也並不想把今晚的事告訴沈鶴洲,免得男人又要生氣。
如果手臂上的傷沒有被沈鶴洲發現,許雲秋是萬萬不會告訴他的。
書房裡安靜得厲害,連腕錶上指針挪動的聲音都隱約能聽見。
許雲秋端坐在沙發上,等著沈鶴洲提藥箱回來。
雖然自己說了不用塗什麼藥膏,但沈鶴洲依舊堅持。
他好像很擔心,出門去的步伐都是亂的
許雲秋垂眸,瞧著自己的指尖,心裡被奇妙的情緒填滿,心跳加快,頭腦混亂。
書房的門咔噠一聲被打開,許雲秋回眸瞧見他進來。
男人臉上的紅暈已經褪去,變成了平日里那個不苟言笑,神情嚴肅的樣子,不認識的人見了他,或許會覺得害怕。
許雲秋方才也是第一次見他的臉紅成那個樣子,有點可愛,和之前在自己印象里的那個沈鶴洲的形象不太一樣。
林海灣說的每一點都很有用,果然還是要多叫叫親近的昵稱嗎?
許雲秋見他過來,往邊上挪了挪給他騰位置,卻被男人不爽地一把拉了回去。
「躲什麼?」
沈鶴洲這麼問。
兩人挨得太近,根本不像要上藥的距離。
許雲秋瞧見他的唇就想起他吻自己的模樣,有些不爭氣地紅了紅臉,回答他,「沒有躲,就是想讓你好坐點。」
男人的視線落了過來,聞言並沒有說話。
他打開醫藥箱,過了一會兒才道,「把衣服脫了,我看看。」
「哦。」許雲秋磨磨蹭蹭地解開了睡衣扣子,疼歸疼,但他覺得沈鶴洲小題大做了,方才洗澡的時候他看了,並不嚴重,就只是紅了一片。
許雲秋邊脫邊道,「也沒有什麼的,根本不用塗藥膏。」
他脫了外套,拉起袖子給沈鶴洲瞧,方才還只是紅了手臂,這會兒卻擴散開來,淤青了一片,淤痕里摻雜著一點紅色的血絲,被周遭白嫩的皮膚一襯托,更是觸目驚心。
沈鶴洲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這會兒更是不說話。
許雲秋也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想說點什麼解釋的話,又覺得自己說再多都是狡辯,乾脆就閉上了嘴。
「這就是你說的沒什麼?」
沈鶴洲忍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誰弄的?」
「……」
該來的還是會來,許雲秋原以為今晚能夠繞開許雲霖這個話題,沒想到敗在了這裡。
「是哥哥。」許雲秋說得小心,一邊注意著沈鶴洲的表情,「今天我和林小姐出去玩,晚上吃飯的時候遇到的。」
他連忙擺了擺手,「是不小心碰到的,絕對沒有和他約好。」
沈鶴洲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晚上遇見許雲霖的事情,本想著方才那聲「老公」不過也只是討好自己,讓自己放鬆警惕的手段之一,這會兒聽見許雲秋說了實話,沈鶴洲一時半會兒的卻拿不定主意了。
也不知道許雲秋葫蘆里到底賣著什麼葯。
不過不管如何,許雲霖那人可真畜生,就算是苦肉計,未免也下手太重,怎麼捨得把許雲秋傷成這個樣子。
不然找個時間,卸了那畜生一條胳膊,不對,腿也該卸了。
許雲秋才不知道沈鶴洲沉默的這段時間在想什麼可怕的事,還以為他有在氣自己晚上見了許雲霖,又想和要怎麼哄他才好。
糾結之間,男人溫熱的手心帶著藥膏敷上了自己的手臂,冰涼的膏體被他的掌心捂暖,在自己手臂上被小心推開,微微的疼痛被肢體相接的癢意取代,許雲秋下意識地抽手,又被他緊緊抓住,「別動。」
男人的眉間微微蹙起,謹慎的模樣像是他才是那個受了傷的人。
許雲秋沒忍住,伸出手指輕輕點在他的眉間,兩人的動作都在這之後停頓了下來,氣氛有些微妙。
許雲秋收回了手,內心踟躇,「我、我沒事的,你別不高興。」
沈鶴洲輕言,「我不高興又怎麼樣?」
「我不想你不高興,」許雲秋說話直來直往,怎麼想就怎麼說,該如何就是如何,這會兒他也好好地同沈鶴洲說了,「你不高興,我也會覺得難過。」
「……」
許雲秋什麼時候同他說過這樣的話,以前又吵又鬧罵他是壞蛋,說要分房睡說要離婚,結婚半年從沒正眼瞧過他,巴不得他快點死了,才能脫離苦海似的。
沈鶴洲這會兒瞧著他,眼眶發燙,即使知道許雲秋這會兒只是在哄騙自己說些什麼體己貼心的話,他覺得自己也要認了。
許雲秋這人真的最知道怎麼往他心上捅窟窿,最是致命的溫柔刀,一刀一刀毫不留情。
想到晚上那段他和許雲霖的對話,以及那段相擁在一起的視頻。
沈鶴洲強壓著心頭泛起的酸澀和要死般的嫉妒,問他,「想要什麼?」
「什麼?」許雲秋的思維還沉浸在上一個高不高興的話題里,沒想到沈鶴洲的話鋒轉得如此之快,他一下沒跟上來,怔了一怔,隨即搖頭,「我不要什麼,我只是不想你傷心。」
「演到這就差不多了,許雲秋,」沈鶴洲幫他拉好袖子,慢條斯理地關上醫藥箱,語氣沒有感情,「不就是想要U盤嗎?」
許雲秋一聽,滿腦子的疑惑,自己還沒來得及告訴他這件事,他是怎麼知道的?
他藏不住心事,自然也藏不住話,沒經過思考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許雲秋不知道自己這句話在沈鶴洲聽來多有歧義,只見男人的目光瞥了過來,「在書桌的第二個抽屜……」
「我不要,」許雲秋很輕地哼了一聲,他才不幫許雲霖做壞事,於是直截了當地拒絕了沈鶴洲,「我才不要。」
「許雲秋,你……!」
沈鶴洲有點生氣,但卻不捨得生許雲秋的氣,瞧見他倔著一張小臉氣呼呼的模樣,話說到一半硬生生噎在了喉嚨里。
沈鶴洲不知道許雲秋在氣什麼,現在該生氣的人應該是自己才對,「你在和我玩什麼欲擒故縱?」
「是你在和我玩兒,」許雲秋想到什麼,說,「今天早上家裡來了兩個大高個,管家叔叔說是你叫過來的,他們好沒有禮貌。」
「……」沈鶴洲心虛,但一想他的話,又覺不對,「怎麼沒禮貌?」
許雲秋這會兒告上了狀,想想還是覺得生氣,「我和他們說話,他們都不理我,叔叔和他們說話,他們才理呢。」
沈鶴洲一拍桌,「明天就讓他們滾蛋。」
「那倒也不用,」許雲秋一聽沈鶴洲要辭退他們,頓時有點慌了,沒禮貌是沒禮貌,但沒工作多可憐啊,他不想因為自己一句話就把別人的前程斷送了,「就不要來家裡就好了,好嗎?」
沈鶴洲瞧他,見他眼眸裡帶著幾分著急和愧疚,又心軟點了頭。
沈鶴洲見許雲秋鬆了口氣,心思一轉,是為了不讓自己監視他?
許雲秋哪裡知道他的心理活動,見狀笑了,拉住了他的手,用自己的小手握住他的大手,「我也不要什麼U盤,我只是想和老公好好的,以前是我不好,以後不會了。」
沈鶴洲望著兩人交握的手,這一刻,美好到他真的甘願被騙,也想就這樣相信了。
「雲秋。」
「嗯?」
「讓我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