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孫志林去看看有沒有老藝人，能來指點小姜兩句，留兄弟倆站在織機旁邊等待。

楚東對這些不太感興趣，他可能對什麼藝術天生缺乏敏銳度，看著經緯交織的絲線，只能想到這種織物的成品該有多沉。

廢話，密度都已經每厘米上110根了，還要用金屬線，不沉才有問題。

而且，相比重緯織物的豐滿光亮，楚東只覺得這個生產效率太低，腦子裡甚至想到了石油的副產品，滌綸、尼龍、腈綸、丙綸之類的。

但楚東也只是想想，依舊在旁邊當自己的透明人，小姜對這些感興趣就夠了。

讓楚東看著都眼暈的木製結構織機，在楚姜這裡卻很有意思，尤其是對照織機旁邊的結構圖，哪裡放纖線，哪部分是花機，哪裡是花本，他看的時候都在心底默記下來，去腦中模擬織機的運作原理。

直到楚東看到掛在牆壁上的意匠圖，越看越有熟悉感，然後轉頭拍拍弟弟，小聲說了句十字綉。

楚姜扭頭看過去，想到家裡客廳掛的十字綉成品，反應過來跟著大哥同時笑了一下。

兄弟倆提到的十字綉，指的是楚姜以前給英梅畫過花團錦簇圖案的分解圖，其實就和意匠圖有點像。

應該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十字綉一度很流行，圖案也越買越大，英梅也不例外，她特意挑了一個花團錦簇的原材料回來，拆開才發現商家偷工減料，只給了針線和布料，沒有把圖案分解出來。

去找買家維權的時候發現，那一批十字綉都少分解圖，補貨賠償也要等下一次進貨了。

英梅回家氣壞了，這個十字綉本就費功夫，她認識的朋友都已經開始綉了，等下次進貨再開始綉那不就錯過十字綉熱潮，還有什麼折騰的意義。

楚河和楚東拿著針線也不知道該怎麼幫忙，還是楚姜覺得分解圖不難畫，對著十字綉外包裝上的成品圖，拿著顏料筆直接在布料上畫出來。

把圖案拆分成具體什麼顏色，怎麼細分到每個格子，該如何過渡和調整顏色，用什麼綉法合適，其實就和意匠圖有些相似，可以稱得上非正式版本。

尤其是花朵顏色絢麗，有些顏色過渡不明顯，需要很清晰的標出來哪些地方用什麼顏色，用什麼特殊的綉法才行，而且外包裝上的小成品圖轉換到大的布料上，可不是等比例放大那麼簡單。

但楚姜覺得這像是分配最小單位格子的遊戲，很有意思，把長度超過兩米的布料鋪在地上，畫了兩天，可以說一模一樣還更清晰。

有他畫的底圖，就不用再看什麼成品圖，埋頭拿著不同顏色的線，把對應的格子填滿就行，楚姜這個畫圖工作相當於把商家忘放的分解圖補上，甚至還有細節的調整優化，等綉完直接把顏料殘餘洗乾淨就行。

楚河楚東這樣不怎麼會針線活的，也可以來上手幫忙，一個冬天，家裡四雙手齊齊上陣，把整幅畫綉了出來。

導致楚東看這個意匠圖，感覺和弟弟之前畫的分解圖沒有區別。

當然，區別肯定是有的，妝花上機織造的時候，拽花工要按過線順序提拽，織手才可以織造，正確的花本才能讓紋樣落到織物上，工藝難度更高。

但楚姜還沒有來得及給大哥科普一下，就被突然刷屏的兌換提示鎮住。

【為鼓勵直播間內容豐富多樣，積極向上，特推出24小時限時折扣——周錦文授課之紋樣設計（常見圖案18種）。】

【限時折扣——周錦文授課之挑花結本（含經絲安裝、引纖拾絞等技藝）。】

【限時折扣——周錦文授課之如何捻搓金絲線（含金箔製作方法）。】

【限時折扣——周錦文授課之織手妝金敷彩，拋梭織緯技巧。】

【……】

【提示：因限時折扣數量太多，結合周錦文授課習慣，故延長折扣時間變更為168小時，相關技藝難度調整為初級，後續等級會根據師者意願進行解鎖。】

楚姜被震住了，他從沒有見刷屏的限時折扣，哪怕技藝壓制在初級，也攔不住數量之多，並且兌換時間延長到一周。

所以，周錦文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何傳授他人的意願如此強烈，否則不可能出現這麼多限時兌換的。

而且楚姜可沒有忘記，不管是限時折扣還是專項兌換，都是按照「30%的個人努力，30%的師者優秀，再加上40%的認可和傳授意願」來出現的。

他這段時間查了不少資料，又兌換了「孫志林（研二）理論研習之雲錦手工織造技藝」，先不提動手能力，起碼理論知識是足夠的，但即便是這樣，也就堪堪湊夠初級難度的30%。

可以逆推出來，這位願意傾囊相授的周錦文是何方神聖。

這時孫志林回來了，他有點沒辦妥事情的歉意，「對不住啊小姜，這會兒沒有空的老藝人，我下午再去找找。」

「……沒事，已經很好了。」按照每個限時折扣500成就點的價格，楚姜暫時沒有辦法全部兌換，但是已經能先兌換幾個用起來，他非常知足。

所以，楚姜只想問問，周錦文是不是研究所的工匠或教授或者其他重要的大佬級人物，如果可以，他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拜訪一下這位師者。

雖然說，人家也不知道兌換功能會增加楚姜這個學生，但限時折扣刷出來的實在太多，哪怕全部兌換完只是個初級水平，也絕對能把楚姜培養出來了，所以他還是想表達一下謝意。

這哪是傳業授道，這分明是醍醐灌頂，值得一拜。

「看到周老的作品了？」孫志林以為楚姜是看到主要傳承人介紹才產生的好奇心，他臉上閃過有幾分猶豫的表情，顯得有些為難。

楚姜以為這有什麼行業忌諱，自己是不是說錯什麼了，結果孫志林解釋了一下，周老其實今天也在研究所，他可以帶著去拜訪一下。

然後，面對楚姜唰得亮起的星星眼，孫志林還是要提醒，「但是周老近幾年的脾氣有點怪，不太願意教學生，之前有些想學手藝的年輕人，還被他打出來了，所以看到我們可能沒好臉色，小姜你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孫志林作為後輩，對研究所的老藝人都很尊敬，但周老之前把學徒打出來的事情，鬧得也挺大的，所以他之前看看哪個老藝人在的時候，就沒有考慮過周老。

怎麼會不願意教學生，楚姜頓時不認同起來，覺得這肯定有什麼誤會，眼神會騙人，語言會曲解，但是框總的限時兌換出現原則永遠值得相信。

孫志林撓頭，按照年紀和輩分差來看，小姜居然還是周老的迷……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