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楚姜承認，自己就是個大俗人，這個想要，那個也想要。

如果在24小時限時折扣結束前，沒有湊夠兌換的500成就點，楚姜估計接下來一個月里，每天晚上半夜都會準時睜開眼睛，咬牙切齒懊悔自己是怎麼和一個高手卡牌擦肩而過的。

人要足夠的了解真實的自己，才有辦法去直面生活。

楚姜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沉默的野心家，藏在懂事聽話的外表下有個叫囂著的、躁動不安的自己。

他其實遠沒有外表那麼乖，不滿的東西很多，想要的東西也不少，甚至有的時候稱得上做夢似的貪婪。

比如說，怎麼能一下子變得很有錢。

全款去市裡買套位置不錯的店面，圓父母的酒樓夢，開連鎖還是開分店都行。給大哥的卡里一口氣打上三百萬，輕飄飄來一句，不用想太多，願意去哪裡留學就去。

當然，先買一輛降溫或雨天的時候，不會凍耳朵或濕漉漉的小車也行，讓父母開上也行。

但現實是，楚姜至今沒遇到什麼天降橫財的好事，反而是家裡四個人開銷最大的那個，家裡經濟條件緊巴巴，他能佔一半原因。

也就是近些年身體素質有所改善，情況才稍好一些。

當然，剩下一半，就屬於父母及長輩那一代的遺留問題。

楚姜作為家裡的脆皮，父母和大哥都不讓他接觸這些，所以只能知道大概，並誠心誠意祝願人渣親戚早日嗚呼。

現在這個擺在眼前的兌換機會，大概是野心家最按捺不住的一次了，楚姜不可能不心動。

但是，他沒有立刻再打開直播間去賺成就點，而是深呼吸順了一下呼吸，讓自己放空，保持冷靜。

欲速則不達，有的時候越是想要，越容易出亂子，正確的選擇要比錯誤的前進更重要。

楚姜現在掌握的信息有限，要是過度消耗了直播間讀者的熱情，反而無異於殺雞取卵。

「框總，有空嗎？聊聊。」

有事框總，無事就喊懸浮框。

【您說。】

可見懸浮框一時也不知道，是繼續稱呼楚姜為遊客楚姜還是直播間主角楚姜，乾脆直接對話。

「框總您客氣，直接喊我小姜就行，您陪伴我六年，也是看著我長大的長輩。」

面對楚姜的突然套近乎，懸浮框有點難為的閃閃光，這怎麼年紀不大臉皮卻不薄，對著個懸浮框是怎麼喊出長輩來的。

【……好的，小姜。】

臉皮雖厚，管用就行，楚姜看框總願意改口，立刻試探地問問，他沒有在懸浮框之中搜到有關「晉江文學城直播間」相關的網站相關信息，這部分資料懸浮框能講一講嗎？

當然，楚姜願意付成就點，他把自己的餘額153成就點拿出來，絕對不讓框總難做。

及時且準確的信息，在任何事情的前期都是極為重要的，雖然楚姜捨不得用成就點，但是如果能從框總這裡打探些消息，那就值得。

懸浮框一時有點難回答，楚姜這種有商量餘地的請求，很容易踩在互動識別的底限邊緣，寬鬆一些可以通過，但嚴格一些也能拒絕。

可誰能拒絕一句句框總呢？

懸浮框最後同意，按照每小時10成就點的費用，給楚姜一次解答，但也說清楚，有些涉及許可權問題是可以拒絕回答的。

「好的框總，等我半個小時，我準備一下。」

楚姜要提前準備問題，以保證接下來的10成就點物有所值，至於不用更長時間去準備，當然是擔心框總時間一久就反悔。

這年頭好說話的框也不多，要珍惜，要彼此體諒。

很快，楚姜把自己結合普通的直播軟體、原型綠江文學城等等的信息，列出來的問題都整理好，開始問答似的快速詢問，遇到框總拒答的也不糾纏，迅速過下一題。

有些問題不知道答案也沒有關係，有個態度反饋，也可以琢磨出來點東西。

等一小時問答結束，楚姜還沒有來得及嘴甜再誇幾句框總，懸浮框就和自閉一下熄滅飄遠，看著一時半會兒不太願意搭理他了。

這怎麼還鬧起小脾氣了？但沒關係，楚姜理解，他看了眼自己記下來的回答，歸納出比較重要的幾點。

首先，自己這個投放到平行世界的直播間，很多設定和綠江文學城一致，會根據直播間內容細分頻道。

只是不像其他直播軟體那樣，分為什麼戶外、舞蹈等，而是按照情感類和創作方式細分。

楚姜也是第一次懷疑，自己會不會是什麼衍生類主角，還特意麻煩框總按照他的名字、時代背景還有其他關鍵詞搜索，很好，搜索結果是空白，自己是原創直播間的主角。

當然，出於雙保險考慮，他自己在綠江文學城上也搜了一遍，同樣是空白，那就不會有什麼既定劇本限制。

其次，頻道的類型和直播間的熱度也息息相關，就和同樣的商品放在大城市和小縣城銷售一樣，肯定有價差。

楚姜這種談個人想法傷成就點的性格，在言情頻道、純愛頻道或無CP頻道裡面肯定想去最熱門的頻道，但現在他沒有選擇權利，和其他未成年主角一樣都暫時呆在無CP頻道裡面，等成年後才可以進行選擇。

畢竟年齡是紅線，是道德和法律的雙重紅線，平行世界裡面也一樣。

最後，楚姜也問清楚新人主角直播間的平均收益了，基本上沒有讀者基礎或者直播題材不討喜的直播間，按照每天至少兩小時的直播時間，每月累計能在一千多成就點就已經挺不錯的。

所以，想要同時負擔得起修改性別的月供，兌換提高呼吸系統10%的健康度以及買下限時折扣，就要楚姜好好琢磨怎麼讓直播間有更高的熱度，吸引更多的讀者進來觀看，先卷過同期新人主角。

說實話，楚姜知道新人直播間的收益呈金字塔形狀，越頂層收益越高，越底層收益越低，有些甚至入不敷出就在辛苦忙活一場，沒有任何收益的時候，有種眼熟的嘆氣感。

這不就是錢難掙的真實寫照嗎？

作為自小就琢磨暴富的愛財星人，楚姜試過在學校里倒賣文具小零食，創業未半差點被舉報，也試過夏天夜市去擺攤賣點小物件，結果發現其他攤主抱團排擠他一個小孩，自己遇到的顧客還總是試圖捏臉。

至於什麼發傳單、穿玩偶服或者商場開業熱場的活動，楚姜也試過，發現自己疲累過度就會當晚高燒之後，也默默打消念頭。

零原始資本限制了大部分賺錢路子，年齡和偏差的身體又堵死了剩下的小部分，所以楚姜發現「炒作戀愛苗頭」「花錢故意製造點浪漫驚喜」或者「秀一下身材擦擦邊」這些能短時間提高直播間熱度的法子，都不能用的時候，眼熟的既視感極強。

【溫馨提示，開啟直播間發布內容時應嚴格遵守相關規定，拒絕任何違規內容，一經發現，立即刪除，嚴重者將同時封禁賬號。】

可能是看著楚姜的小眼神一度危險，懸浮框又飄了回來，彈出提示。

「框總放心，我知道輕重的，捷徑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或早或晚的事情。」

用手揉了一下臉，楚姜換了一個樂觀的角度，「開啟直播就有收益已經很佔便宜了，不用去批發市場進貨，也不需要和顧客討價還價，還不用和其他攤主搶地盤，甚至不用擔心連累自己生病，而且還有框總把我拍得很好看，我很滿足。」

懸浮框有被安慰道，並決定以後要拍得更好一些，甚至考慮要不要私下購買一些拍攝技巧提高插件。

可見鼓勵式教育的威力，連框都不能例外。

態度可以樂觀，但行動卻要慎重，任懸浮框飄走，楚姜開始復盤自己這兩次直播，有沒有要提高和改進的地方。

他的空餘時間不太多，所以先去看了一些綠江文學城未成年主角的小說，快速瀏覽過前十章，大致把握一下人物特徵，然後得出一個結論，自己要是想在直播間主角之中脫穎而出，難度不低。

能被寫成主角的，都是很有特點的，最忌諱平凡和普通，想想也是，點開小說或直播間的誰沒見過普通生活嗎？至於要放鬆或休憩的時候，還要看這些。

那麼，楚姜該怎麼給自己立人物特徵，最快時間抓住直播間讀者們的注意力？

楚姜搜索了綠江文學城用戶的群體基本畫像，注意到女性為主，年齡以18歲至35歲為主，職業範圍和生活環境分步較廣。

他的年齡和視野所限，身邊最親近的女性就是母親英梅，不能根據用戶畫像精準判斷出什麼來，但是，楚姜可以去找一下網路上最接近這個用戶群體的網友。

十五分鐘之後，楚姜翻著姐姐粉和媽粉對正主的對家愛豆發言，表示自己學到了很多，甚至很清楚地知道踩雷之後的憤怒威力如何。

很好，這都是很好的提示。

他吸了兩口氣，覺得如果自己沒法兌換限時折扣，自家親爸肯定也能諒解的。

楚姜立刻把手機恭敬地放在房間最遠的角落，然後專心複習起來，並說服自己，「楚姜，知道討好別人有多難了吧，這世上只有學習是出路，今天不多寫兩套卷子都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