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先是萩原研二發現郵件被閱讀,電話沒有人接聽,再是真城和男說麻生三墓一整天沒有動靜。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已經在麻生三墓家門口敲了十分鐘的門了,就在松田陣平打算撬鎖的時候,門內才終於有了一些聲響。
「咔」一聲,門被打開。
「萩原先生……松田先生……」站在門口的麻生三墓雖然穿戴整齊,但眼神像是沒睡醒一般的迷濛,像是裡面的霧氣被攪渾,無法順利地聚焦到他們的臉上。
「小麻生!」
「麻生!」松田陣平按著他的肩膀觀察他的臉,焦急地問他,「發生什麼事了?」
麻生三墓緩慢地眨了眨眼,「沒什麼,只是不小心睡過去了而已。」
他這幅模樣可不像是不小心睡過去了那麼簡單。松田陣平深吸了口氣定了定神,想先讓麻生三墓進去房間里再說。
但是他這一口氣還沒吐出,放在麻生三墓肩上的手就不得不變成握著他肩膀用力的姿勢。
因為麻生三墓突然軟趴趴地向他倒去。
「麻生!」松田陣平撐住他,讓他慢慢地坐到了地上。
麻生三墓依舊睜著眼,但是他已經聽不見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呼喊他的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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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離開醫院沒兩天,竟然又被迫回到了這裡。
降谷零不知道哪裡得來的消息——他總是這樣,即使不在現場也有各種辦法第一時間獲取情報——發消息告訴他們,為了防止有人在醫院裡對麻生做什麼,他從公安內部安排了醫生去米花綜合醫院,只要他們過去就有人接應。
因為他這條訊息,原本的猜測也被證實。
萩原研二正在開車,松田陣平扶著麻生三墓坐在後車座上,看見消息后咬牙切齒地握緊了拳頭:「果然是那群人……得不到就想毀掉的心態嗎?」
萩原研二將車從兩道車流中穿梭而過,總是帶著笑容的臉上嚴肅到陰沉。「太大意了。我以為他們既然想要小麻生就不會對小麻生本人下手。但果然,他們就是一群不可理喻的瘋子。」
降谷零安排來的醫生他們也曾見過面,是一幡科技公司的木島正章。作為藥劑檢測師的他在醫學方面有很深的造詣,原本就和警察廳有所合作,能被安排來幫忙也不奇怪。
他只是看了松田陣平他們一眼就乾脆利落地安排人將麻生三墓搬運到了病床上推走,松田陣平想跟上去卻被人攔住,他拉住病床的欄杆阻攔他們,「等一下,你們要把他帶到哪裡去?」
「不要耽誤時間,松田警官。」木島正章雙手背在身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好像麻生三墓的事對他來說並沒有半分挑戰,無形之中就傳遞出了「值得信任」的信號,「他的情況我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只有我才能解決。」
萩原研二正巧在這時收到降谷零的訊息,[木島醫生是我安排的。],只有這麼一句話。
就現在的情況來說,或許確實只有木島正章可以解決。與其他醫生對比起來,木島正章屬於組織的可能性最小——但也不是沒有。松田陣平誰也不想相信,但他看著麻生三墓半睜不睜的無神的雙眼,只能慢慢地鬆開手。
木島正章給了助理一個眼神,助理推著病床著急地趕往了病院內。
松田陣平握緊了拳頭。
[到底發生了什麼?]萩原研二急切地詢問著降谷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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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發生了什麼?」降谷零惡狠狠地質問著琴酒,「你們對麻生做了什麼?」
「他怎麼了?」琴酒不耐煩地反問他。
他雖然生氣,但是又不能對琴酒做什麼,只能用拳頭錘了一下牆。「砰」的一聲悶響,他臉色陰沉地問:「你
不知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他的憤怒不似作假,看來麻生三墓身上發生了一些琴酒沒有預料的情況。如果是那樣的話……琴酒一瞬間面露殺氣。
他轉身想要去調查這件事,身後降谷零問他:「你真的不知道?」
琴酒側過頭回答:「麻生三墓對組織還有價值。」
降谷零沉默了兩秒,在琴酒快要走遠了的時候,他提醒道:「麻生現在在米花綜合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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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氣的時候,最重要的是面中的肌肉。是,用力、但是不能幅度太大,那樣才能有克制的感覺而不會太過誇張。最重要的是身體語言,偽裝生氣時容易產生動作和語言的銜接問題,一定要在說話的同時做出相應的動作,如果中間產生了停頓,就會產生虛偽的感覺。」
——麻生三墓是這樣指導的,降谷零是這樣做的。
在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不安地等在醫院裡時,琴酒進入到了麻生三墓家。
伏特加茫然地問:「大哥,這個窗戶上有什麼東西嗎?」
「什麼都沒有。」
「啊?」
但是琴酒已經盯著這扇窗戶好一會兒了。
琴酒隨意地掃了他一眼。「什麼都沒有才是奇怪的地方。那傢伙在這裡住了那麼久,不可能不在窗戶上留下痕迹。但是這裡連他的指紋也沒有,只可能是有人把窗戶擦乾淨了,因為窗戶上有某樣證據。」
「噢噢!」伏特加恍然大悟,「所以是有人從窗戶闖了進來,在水杯里下了毒?」
琴酒沒有說話,但是就情況來看是這樣的。
在有人向著這邊來之前,他將桌上的水杯給一併帶走了。
水杯里的殘留物,在檢測過後很快就查明了來源。黑鬍子被琴酒帶走拷問,而在他之後被帶走的是降谷零和諸伏景光。
「我之前給過他們一瓶!一定是他們!」渾身是傷的黑鬍子叫嚷著。他的左腿上有一個正在流血的洞,不知道被什麼尖銳的東西扎穿了,致使他現在只能拖著一條腿狼狽地匍匐在地上。
「給過我們『一瓶』。」諸伏景光強調。他用兩根手指捏著那個小小的玻璃瓶,展示在黑鬍子和琴酒面前,「這一瓶還在這裡。」
黑鬍子愣住了,然後更加聲嘶力竭地喊道:「是假的!這瓶是假的!」
諸伏景光無奈地聳了聳肩,「只要檢測一下就能知道了吧?我們怎麼可能對麻生下手。」
琴酒從他手中取過藥瓶,將玻璃嘴掰斷。「是真是假,試一試就有結果了。」
他對黑鬍子展露了一個充滿殺意的笑容。
「不……」黑鬍子反應過來他的意思,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拖著腿想要遠離他。
「啊——!」
琴酒踩住了他腿上的傷口,彎下腰扣住他的下頜,力氣大得他幾乎要下頜骨脫臼。在他痛苦的喊叫時,那瓶液體被灌進了他的嘴裡。
捂著嘴咳嗽的黑鬍子被琴酒一腳踢開。就像是為了告訴諸伏景光他們「這就是欺騙的下場」,他涼涼地瞥了一眼他們。
病毒起效很快,至少比送去實驗基地檢測要快速多了。黑鬍子痛苦的呻|吟聲很快就微弱了下去,他像是融化了一樣地癱在角落的地上,只有腿會因為傷口而產生一兩下抽搐。
琴酒冷哼一聲,給諸伏景光下命令:「把他處理掉。」
言下之意就是,他們兩個過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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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三墓帶著氧氣面罩被推了出來。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但是只要碰一碰他,他就會睜開眼睛。可是好像睜開眼睛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一眨眼就又重新閉了回去。
萩原研二很害怕哪一次就是他最後一次睜眼,
可是又擔心一直碰他會讓他不舒服。他握著麻生三墓的手不敢用力,另一隻手卻死死地抓著被子的一邊。不僅是手,他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著。
如果不發泄掉那些力氣的話,他感覺他就要發瘋了。
麻生三墓好像□□和他們處在同一個世界,但是靈魂已經飄走了。
「小麻生……怎麼會這樣呢……」萩原研二把臉埋在麻生三墓身邊的被子上。
松田陣平和木島正章交談完畢,回到了病房裡。
萩原研二噌地抬起頭看他。
松田陣平摸了摸鼻子。「……問題不算太嚴重,會……有解決辦法的。」
萩原研二對他笑了笑,然後問麻生三墓:「小麻生快告訴我,小陣平有在說謊嗎?」
松田陣平走到了病床邊,麻生三墓那雙空蕩蕩的眼中機械性地倒印出他的模樣。
或許麻生三墓根本聽不見,但他也還是問道:「當初讓你加入他們是不是才是正確的選擇?」
氧氣面罩在傳輸氣體中發出嘶嘶的聲音。病房中充斥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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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輪流請假在醫院照顧麻生三墓。「照顧住院的朋友」這個理由並不能算是很好的請假理由,但是機動隊隊長欲言又止的時候,他卻收到了上層的電話,讓他「答應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一切要求」。隊長看他們兩個的眼神都變了。
松田陣平用「出去喘口氣」的理由離開了病房站在了醫院門口的街邊,但是出來之後他卻點了一根煙。
現在只有尼古丁能讓他保持頭腦清醒了。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在事發后第一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松田,」降谷零掃了一遍他的臉色和精神狀態,「麻生怎麼樣了。」
松田陣平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然後將煙蒂丟進了醫院門口設立的垃圾桶上煙灰缸里。
他接連將萩原研二和麻生三墓送進醫院,兩位都是他重要的朋友,兩位都是因為那個組織,他窩了一肚子的火想要發泄——
在丟完煙之後,松田陣平毫無徵兆地一拳捶上了降谷零的肚子。降谷零悶哼一聲,後退了一步。
「……抱歉。」
「不關你的事,我就是想打人而已。」
松田陣平知道不能怪降谷零和諸伏景光,距離麻生三墓最近的人他自己。要追責起來也只是他自己太過於粗心大意而讓組織的人鑽了漏洞。
但是降谷零這句道歉說得非常真誠。「要不再打幾下出出氣吧。」他甚至這麼建議。
松田陣平於是毫不猶豫地又揍了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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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安排去監視醫院的人傳回情報,安室透和綠川湯一去看望麻生三墓,結果被松田陣平打了一頓趕了出來。
麻生三墓家正在警方的控制下,無法再進去調查線索。但對於琴酒來說,調查一次已經足夠了。
「那人沒有留下自己的痕迹,很聰明。」琴酒坐在副駕駛座上,手指點著車門上的把手,「或者說很有經驗。」
到底是誰會做這種事?很有經驗,不是第一次做下毒殺人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