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這個「假裝感染病毒」的計劃並不是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在和麻生三墓見面之前制定的,相反,他們是在和麻生三墓見面之後才一起討論出了具體的做法。
當時,降谷零將裝著紫色液體的玻璃瓶放在櫃檯上,和麻生三墓介紹說:「這裡面是組織研發的一種病毒,會對人體的神經系統進行攻擊,讓人陷入植物人的狀態直至死亡。」
他們的計劃是——「如果讓組織誤以為你感染了這個病毒,首先被懷疑的就是製作這個病毒的研究員。這只是他的初版研究成果而已,如果讓他繼續下去,他或許會製作出非常棘手的傳染性病毒。我們目前沒有辦法組織他的研究,但如果是借組織幹部之手,這個不定時炸彈或許很容易就能被解決掉了,組織也會暫時放鬆對你的逼迫。」
「我要做什麼?」麻生三墓問。
「我這裡有一種未在市面上流通的安眠類藥物,吃下這個藥物就會陷入深度睡眠中,二十四小時之後就會醒來。」降谷零將另一瓶葯放在了櫃檯上。
「二十四小時……」
「放心,不會對身體有任何負擔,只是睡了一覺而已。」
和組織出品的藥物不同,這個藥瓶的瓶身上貼著的標籤,上面用密密麻麻的小字寫著成分、劑量、效用以及副作用等注意事項。
「過量服用該藥物會在短時間內喪失感官陷入休克」,有一行字這麼寫著。
「因為有這個無法避免的副作用,所以這款藥物並沒有獲得生產許可。不過,只要不過量使用就完全沒有問題。如果你不願意的話……」
麻生三墓卻提議道:「不能藉此機會做更多的事嗎?」
「你的意思是……」
「之前,我一直有一件非常在意的事。是在組織把那個聯絡手機交給我的時候。」
降谷零當然也還記得這件事。「是在咖啡廳那次吧?組織的人把手機貼在了桌底下,然後在三明治的包裝紙上留下了提示。」
「是。令我在意的是,那個人給我點的餐品是一份三明治和一份美式咖啡。」
「有什麼問題嗎?」
「三明治是我喜歡的口味,可是,我完全不喜歡美式咖啡。只有秋川,只有他以為我喜歡美式。」
「你的意思是……有人從秋川那裡獲得了你的喜好?因為秋川誤以為你喜歡美式咖啡,所以那人也產生了同樣的錯誤。」
「除此之外,還有鏡子小姐。」
「這件事中,也有人參與嗎?」
「安室先生知道那起案件之後的調查結果嗎?」
「那具屍體嗎?其實還沒有確認屍體的身份。」
「不,是關於矢部小姐。因為發現了奇怪的屍體,所以對於矢部小姐的調查似乎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但是,我無法想通的是,矢部小姐收到的那面鏡子,真的只是『不明情況的同學的禮物』那麼簡單嗎?」
如果是贈送的禮品,贈方什麼也不進行說明、甚至讓矢部小姐誤以為是「鏡子小姐」送給她的禮物——這樣的行為多多少少有些怪異了。
「我會調查的,矢部小姐的同學。如果真的像麻生你想的那樣,那就是有人在刻意地將你們引導至那棟廢棄教學樓中……不,甚至說麻生你一開始租住在那個區域也有可能是背後有人在安排。」
「一定是有人將矢部小姐『送』到了我和萩原先生的面前。」麻生三墓語氣非常肯定。
「這樣說的話,我就想起來了。」諸伏景光摸著下巴思索著,「之前安室簡單地調查過矢部小姐的那些同學。」
降谷零點頭。
「矢部小姐是今年畢業的學生,馬上就要升上大學了。那一
次試膽大會就是他們部門為了慶祝畢業而舉行的最後一次活動。而安室的調查中有他們各自考上的大學的名單。我記得有一個人,考上的是南洋大學。秋川老師就是在南洋大學任教吧?」
「是。」麻生三墓也點頭。
「這樣子的話……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呢?」
從這個角度考慮起來,降谷零覺得處處都透露著異常。「之前也有人闖入了秋川老師的宿舍。如果是南洋大學的學生,進入教室宿舍是會比其他社會人士要更容易一點。」
「所以,我想找出那個人。」
諸伏景光說:「就算找出了那個刻意接近秋川老師、刻意引導你和萩原的人,組織也大可以換一個人去做同樣的事。」
「但有一種解決方式。」麻生三墓說,「組織這麼做無非就是想要知道我的情況、想要用各種方式說服我加入組織。但對於他們來說,也可以選擇一個更簡單的方式。」
諸伏景光抿著嘴沉默了一會兒。「讓……我們成為組織接近你的媒介。」
——原本只是為了解決黑鬍子而制定的計劃,在麻生三墓本人的要求下,從「昏迷一天」變成了「昏迷四天」,為的是讓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可以儘快地成為組織幹部、獲取組織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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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覺得麻生會不想告訴松田他們,所以才隱瞞了下來。」諸伏景光把提前準備好的裝著甜品和三明治的袋子遞給麻生三墓,「果然呢,麻生沒有和他們說。」
「綠川先生對行為模式有著非常厲害的推測能力。」
「謝謝誇獎。」諸伏景光彎著眼睛笑,「不過,雖然我確實幫麻生隱瞞了下來,但是並不代表我贊同麻生這麼做噢。」
「我只是不想讓松田先生他們擔心而已。我聽到了,木島醫生和他們說的話。」
在誤會麻生三墓是因為組織而身處險境之後,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警惕心已經提高到了一種草木皆兵的程度。麻生三墓不希望他們這樣浪費自己的精力。
「麻生,有沒有想過川滿真司和川滿真幸的結局最大的誘因是什麼呢?」
「是組織。」麻生三墓回答得毫不猶豫。
「唔,是我說得太不嚴謹了。我是說,他們被組織操縱為對方而死的最大誘因。」
麻生三墓歪了歪頭,等待著諸伏景光的答案。
「是交流噢。」諸伏景光說,「因為他們從來沒有和對方交流過,所以才會被組織利用他們的感情。多和松田他們交流吧,麻生。松田他啊,其實是一個很彆扭的人。但是他正在學著向麻生坦誠噢。」
「因為……交流嗎……」
「不過這是你們的感情問題,讓我來說就有些品頭論足的意味在了,所以我只是想提出我的看法而已。比起那個,其實我還有其他問題想問。」
「唔。」麻生三墓毫不意外。
「關於矢部小姐的鏡子,」諸伏景光溫和地問,「麻生,非常肯定是有人故意為之。為什麼呢?很少會聽見麻生說如此肯定的話。一定不只是因為那面鏡子吧?」
「是。」麻生三墓坦率地承認了,「但是我暫時不想告訴綠川先生。」
「那麼,松田和萩原知道嗎?」
「嗯,松田先生知道。」麻生三墓點了點頭。
「是他知道卻不能告訴我的事啊……」
「是覺得沒有氛圍感,所以說起來會很怪異。」
「麻生,很有趣呢。」
「抱歉。」
「不,我的意思是很可愛噢。」
「可愛……」
啊,日本的「可愛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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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三墓微妙地不想讓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知道他去SA烘
焙店的事,但是松田陣平只是看了房間一眼就發現了。「你出門了?」
「……嗯。」
「去烘焙店見安室和綠川了?」
「……嗯。不,只見到了綠川先生。」
「這個是重點嗎?」
「……」
「什麼啊,一副心虛的模樣。我又沒有說不能出去。」松田陣平把帶來的晚餐放在了餐桌上,「我是這麼不講理的人嗎?只有在你故意瞞著我們的時候我才會生氣。」
麻生三墓想到了諸伏景光所說的「交流」。他低頭思索了會兒后,鄭重地抬起頭。
「松田先生。」
「什麼?」松田陣平因為他的表情而站直了身體。
然後麻生三墓說:「要夜談嗎,松田先生。」
「……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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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閑暇的時候,諸伏景光將今天和麻生三墓見面的事複述給了降谷零。
「稍微有一些在意,感覺麻生和組織之間的糾葛比我想象中的要深入許多。」諸伏景光感嘆。
「原來綠川你說下午要去烘焙店,是這個原因。」
「因為今天萩原和松田都在工作,所以我想他應該會今天過來。」
「原來如此。」降谷零似乎是將這一點推斷行為的技巧記在了心裡。
「比起這個,松田最近有和你說什麼嗎?」
「嗯,他也是今天才和我說的——他讓我調查一下廢棄教學樓里的屍體會不會和組織有關係。」
[你們好像在那個組織里混得還不錯,有機會的話調查一下之前我們調查過的那個案子吧。那個屍體身上塗用的防腐材料,做到那種程度也有些太不可思議了,說不定和你們那個什麼組織有關聯。]
降谷零把松田陣平的訊息展示給諸伏景光。
「他應該也是想到了什麼,不然不會無的放矢地說『和組織有關聯』。」
「所以是和麻生有關的某件事,他告訴了松田。而松田和麻生都一致認為那件事和廢棄教學樓中的屍體、或者說屍體上的防腐材料又和組織有所關聯,而他們開始調查廢棄教學樓,可能還是在組織的引導之下……」諸伏景光若有所思地分析著,「不管是什麼事,那應該就是我們所不知道的組織和麻生之間的聯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