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相公！」小錦回頭見帝君來了，立即又轉身抱住了紫薇帝君，手指著燃燈道人，氣憤告狀：「那個壞道士打我。」
「我沒有！」燃燈臉色一變，矢口否認，但剛否認完，就覺背上驟然一寒，他頭皮發麻的轉頭，對上師尊面無表情的臉后，又訕訕的低下頭。
「貧道，貧道剛才那是失誤。」燃燈硬著頭皮胡扯，心裡恨死了那小魚妖。
這該死的心機魚！
明明之前避開他偷襲時那麼輕鬆，當著師尊的面又故意扮弱，反而顯得他裡外不是人。
「不是失誤，你就是故意打我的。」小錦立即拆穿，「你都打我第二次了。」
「什麼？」紫薇帝君臉色一變，饒是一貫沉穩，這會兒也壓不住怒意，「燃燈道長，敢問我夫人做了什麼惹你不快的事，竟讓你不顧身份，堂堂金仙對一個剛化形的小妖動手？」
「貧道……」燃燈張口結舌，發現自己怎麼解釋都改變不了事實。
心思急轉間，燃燈想起身後的雪人，立即手指身後，義憤填膺道：「帝君，你也不看看你夫人幹了什麼好事！」
「什麼好事？」雪松林間，昊天大帝緩步走來，帶著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順著燃燈的手，看向栩栩如生的雪人和雪魚雕像。
「咦？」小錦歪了歪頭，發現雪人的臉又從元始天尊變成紫薇帝君了，她目光下意識看向一直沉默的元始天尊。
難道是天尊改了？
小錦眼眸一轉，沒有聲張，抱緊帝君的手臂。
她雖然不懂人情世故，但也知道如果現在雪人的臉還是天尊的話，會很不妥。
「這雪人和魚雕的不錯，誰雕的？」昊天大帝的目光看向燃燈道長，唇角噙著幾分揶揄，「沒想到燃燈道長還挺有童心的。」
昊天大帝走到雪雕前面，頗有趣味的轉圈打量了一遍，對燃燈道長豎起拇指，誇讚道：「不錯，真不錯，難為你堂堂闡教副教主，還有耐心陪小姑娘玩，可見你挺喜歡帝君這小夫人。」
昊天的心情非常不錯，紫薇帝君主動入了封神榜，以後就是他頭號忠臣，再也不會背叛忤逆。
所以，他雖然發現現場氣氛有些怪異，還是出面打圓場。
燃燈本來張口就想反駁這不是我雕的，但他張了幾次嘴都沒張開，有股暗中的力量壓制著不讓他開口。
燃燈慌張的一轉頭，掃見雪人的臉已經又變成紫薇帝君了。
他心中一驚，立即明白這是師尊在壓制他，不讓他開口說話。
燃燈臉色一白，心驚膽戰的偷偷瞥了眼師尊。
元始天尊的神情依舊淡漠，似乎從頭到尾都沒變化，清寒眉宇間卻彷彿攏著一層看不見的冰霜。
天空不知何時也陰沉了下來。
燃燈心中一沉，情不自禁就想跪下，但發現自己動不了，他全身都被壓制住了。
昊天誇讚完，見燃燈一聲不吭，以為他是不好意思，不禁心中納罕。
這燃燈道人平時一本正經的樣子，沒想到竟也有這麼貪玩的時候。
只是，把帝君和夫人的雕像弄成一人一魚，到底是善意的調侃，還是惡意的嘲諷？
昊天大帝用他滿腦子的權謀術把燃燈的心思猜來猜去，發現猜不透。
紫薇帝君卻輕哼一聲，冷笑著問：「燃燈道長，敢問本君夫人究竟幹了什麼好事讓你動手打人？」
「莫非，道長指的就是眼前的這兩座雪雕？」紫薇帝君目光掃過雪人雕像，一眼就看出這不可能是他那小娘子弄出來的。
雪人和雪魚上充斥著純正闡教法力的痕迹，而且，雪人和雪魚頭上的刻字也是燃燈的筆跡。
但是他也想不明白，燃燈為什麼會因為這兩尊雪雕對緋緋出手。
禁制突然消失了，燃燈終於能說話了，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臉色灰敗，無話可說。
也就是在剛才發現雪人的臉又變成紫薇帝君時，他才突然意識到，他對小魚妖的栽贓陷害是多麼可笑。
這雪雕是他用法力做的，上面自然有他留下的法力痕迹，還有上面的四個大字，也是他的筆跡。
所以，師尊才一眼就看穿他的詭計。
可當時他卻好像腦子被糊住了一樣，絲毫沒發現問題，並且還洋洋得意自己誣陷的巧妙。
我到底怎麼了？
燃燈帶著幾分驚懼的目光看向紫薇帝君手邊的小魚妖，她抱著帝君的手臂，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歪著頭挑釁的看著自己笑。
我肯定是中了這魚妖的詭計了。
她在裝傻！
她故意陷害我！故意讓我當眾出醜！
燃燈道人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後背的濕透了，不知道說什麼為自己辯解。
「紫薇，燃燈是無意的。」始終沉默的元始天尊終於說話了，目光淡淡掃過帝君手邊的小魚妖，「你夫人並無大礙，且帶她回去歇息吧。」
「燃燈，你過來。」
說完，元始天尊大步往前走，燃燈灰溜溜的跟在後面。
經過雪人和雪魚雕像時，元始隨手一揮袖子，栩栩如生的雕塑「嘭」的一聲炸開，化作滿天雪沙散在天地間。
燃燈腿一軟，感覺剛才被師尊炸了的不是雪人，而是自己的腦袋。
天尊發話，紫薇帝君有再多疑惑也沒敢再追問，只能滿腹疑問的牽著小錦回客房。
不過在路上，小錦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他了。
「相公，那個壞道長為什麼要把你的臉變成天尊的臉？」小錦不懂燃燈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怎麼會想到來雪松林那裡堆雪人？」紫薇帝君聽完，眼底壓著怒氣，神情卻不顯絲毫怒色，是他一貫溫柔的樣子。
紫薇帝君一聽就猜出燃燈的險惡用心，燃燈這是為了向他證明緋緋對天尊居心不良，故意設計陷害緋緋。
他非常生氣，但他不想嚇到小娘子。
待會兒等他安置好小娘子了，再好好找燃燈算賬。
小錦本來想說是楚道長帶她來這裡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又隱約覺得如果說出楚道長的話，可能會害他挨罵。
想了想，小錦道：「我四處亂逛，看見雪松林那邊雪很厚，就隨便堆著玩了。」
紫薇帝君眸光微閃，看了眼身邊的小姑娘。
隨便亂逛就正好逛到天尊的寢宮？
這到底是巧合，還是無意識的心有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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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松林深處，元始天尊負手背對著燃燈道長，冷淡道：「燃燈，你可知罪？」
燃燈一驚，立即跪倒在地，惶恐求饒：「師尊，弟子、弟子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就鬼迷心竅，肯定是那魚妖使了詭計迷惑弟子。」
「荒唐！」元始天尊提高聲音斥道，「那魚妖剛化形，如何有本事迷惑你這闡教金仙之首？」
「……這，這弟子也覺得邪門。」燃燈知道自己不管說什麼，師尊都不會信的。
因為他不管怎麼說都是漏洞百出。
就像他第一次偷襲失手一樣，連他自己都不信他堂堂金仙會打不中一個剛化形的小妖。
但他就是失手了。
「為何要誣陷那魚妖？」元始天尊終於轉身，眼神淡漠無情，「她就這麼招你討厭？不惜利用本座也要害她？」
「……弟、弟子是為了師尊。」燃燈囁嚅又心虛的說，「弟子覺得那魚妖對師尊心思不正……」
燃燈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他自己都覺得羞愧，說不下去了。
最後的解釋，聽起來更像是把自己犯的錯推到師尊頭上。
「師尊，弟子錯了。」燃燈把頭深深埋在地上的積雪中，無地自容。
元始天尊並沒有斥責什麼，只淡淡道：「去找紫薇帝君的夫人道歉。」
「道歉？」燃燈猛地抬頭，他怎麼能給一條魚道歉？
「誠心道歉。」元始天尊目光冷沉，「等明日他們都走了，你自去思過崖面壁三個月，摒棄雜念。」
說完，元始天尊身形消失在雪松林中。
回到自己寢宮，元始天尊坐下來，不再綳著一張嚴肅冰冷的臉。
他給自己煮了茶，拿了卷書冊，靠坐在窗戶下的竹塌上，一邊翻看一邊慢慢品著茶。
過了會兒，元始放下手中書冊，望向窗外雲霧繚繞的深淵。
看不進去書，眼前總浮現那尊雪雕的魚。
小錦兒睡了幾個月，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等明天紫薇等人走了，也該去看看他的傻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