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確認了自己的猜測之後,羽柴尋並沒有原路返回,而是繼續一臉心不在焉地在基地里四處亂逛,心中卻多有思慮。
想要消滅組織的傢伙很多,但組織作為一個在日本起家的勢力,要說最痛恨組織的存在,自然還是日本公安。
事實上,在所有試圖混入組織的卧底裡面,日本公安的比例也是最高的——相對別國特工來說,日本公安還是有主場優勢的,不論是獲取情報還是隱藏蹤跡,這些人做起來都要更得心應手。
但另一方面,他們的顧忌也很多。
也許對於普通的警察或是偵探來說,只要有足夠的證據就能讓罪人伏法,但同樣的事情,放在組織的BOSS身上卻完全沒有任何可行性。
就算把能夠證明BOSS有罪的證據明明白白地擺在所有人的眼前,但只要BOSS的基礎根基還在,就沒有任何人能拿他怎麼樣。
而所謂和組織絕對敵對的日本公安,內部也不是沒有BOSS的影子。
這就導致日本公安的卧底行事風格往往都以穩妥為主,這也是他們能比其他人在組織里待得更久的原因之一——表現激進的羅德晉陞很快,但他翻車的速度更快。
不過新來的這一位貌似有些不太一樣。
從組織的附屬幫.會入手是相當膽大的一步棋,但就像琴酒之前懷疑赤井秀一時說的話一樣,越是混亂的時候別人就越容易趁虛而入。
而且最危險的地方,未必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是一個膽子很大但也足夠謹慎的傢伙。
不出意外的話,羽柴尋漫不經心地想道,組織里應該很快就會多出一位能幹的新人了。
真為BOSS高興。
見時間差不多了,羽柴尋正打算回自己的房間,但半路上卻遇到了一些小意外。
他又一次在密碼門前撞上了琴酒。
哦,這次還有伏特加。
羽柴尋:「……」
講道理,二號基地面積非常大,而且他們住的地方也離得很遠,基地內部更是不止這一個出口……他撞上琴酒的概率是不是有點過高了?
羽柴尋有些慶幸自己已經讓赤井秀一提前離開了。
要是再來一次上次的事,羽柴尋真心懷疑自己也會被對他向來沒什麼忍耐力的琴酒給幹掉。
這種時候裝看不見對方是最好的,羽柴尋反應極快地低下頭,但正準備從對方旁邊迅速晃過去的時候,手臂卻突然被人扯住了。
琴酒看起來完全沒用什麼力氣,但羽柴尋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指骨扣著自己手臂的力道有多大。
好吧,羽柴尋平靜地想道,就算沒有赤井秀一那回事,他貌似也很想幹掉我。
他面上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抬頭瞪對方:「放開我!」
而琴酒就和從前一樣對他的想法漠不關心,只是冷漠地開口:「諸星大曾經為了錢幹掉過自己的僱主。」
這是FBI事前為赤井秀一捏造出來的人設背景之一,會決定加入組織的必然不能是一個太有良知的好人,而如果身上有些洗不幹凈的案底,也能進一步讓組織的人放鬆警惕。
而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琴酒旁邊的伏特加神情也有些微妙。
說老實話,諸星大這點所謂的「黑歷史」在組織成員的眼裡其實完全算不上什麼,畢竟組織里多的是比他的事迹更加惡劣的傢伙。
如果是平時,以琴酒的性格,他多半還會覺得諸星大這事做得不夠狠,行事也不夠乾脆,所以才會蠢到給自己留下了案底。
結果現在卻來和羽柴尋說這些……不會是專門過來提醒對方小心的吧?
羽柴尋也有些意外,他還不至於聽不出琴酒話里的警告,但在他的印象里,琴酒並不是愛管閑事的人,對自己更是尤其不耐煩。
那就是BOSS的意思?
除了朗姆之外,BOSS偶爾也會讓琴酒或是貝爾摩德給自己帶話。
是為了試探他嗎?
羽柴尋心裡想的挺多,面上還是繼續演一個執迷不悟的戀愛腦。
「你現在和我說這些,」羽柴尋的語氣不為所動,「是因為你沒有找到他是卧底的證據吧?」
「可惜讓你失望了,我一點不在意他的過去,」羽柴尋完全一副被愛情沖昏頭腦的樣子,態度特別認真地對琴酒說,「而且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詞不是嗎?他會對自己從前的僱主出手,說不定就是因為那個人對他做了不可饒恕的事!」
說完,羽柴尋在心底自我評估了一番,很好,夠無腦。
連一直做背景板的伏特加都有點聽不下去了。
雖說他們組織成員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吧,但這標準的「無論諸星大做了什麼都是別人在害他」的說辭實在是味太沖了。
伏特加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琴酒。
果然,他家大哥的臉色已經不是一般的難看了。
羽柴尋瞬間感覺自己手臂上的力道更重了,下一秒,他腳步有些踉蹌地被琴酒扯著手臂拉到近前。
淺藍的瞳孔本能地收縮了一瞬,身體的應激反應讓羽柴尋下意識就想反過來扼住對方的喉嚨,但一個非武鬥派的技術人員絕不該有如此敏銳的反射神經。
羽柴尋強壓下與他人過分靠近的不適,被迫在一個極近的距離內與琴酒對視。
琴酒沒有錯過青年眼中一閃而過的冰冷殺意。
大部分時候,羽柴尋給人的第一印象總是溫和柔情的,哪怕是生氣發火的時候,給人的感覺也像是炸毛的貓,本質依然是無害的,充其量也只能在你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淺淺的抓痕。
可就在剛剛的一瞬間,琴酒確實察覺到了危險。
那是他多年遊走在生死邊緣自然形成的本能反應,也曾經多次在某些危機時刻救了他的命。
但琴酒對此卻不算太意外。
朗姆第一次把羽柴尋帶進組織的時候,對方看起來就像一隻雨天流落街頭的可憐貓咪。
琴酒一向厭煩脆弱的生物,因此也並未分給對方太多關注,事實上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記不清對方的名字——廢物不值得他記住,直到他被BOSS要求和羽柴尋一起出任務,琴酒才稍感意外地發現對方倒也不是完全的愚蠢。
也談不上真正的無害脆弱。
就算他是貓,爪子也是有毒的。
琴酒那時並未生氣,甚至覺得有趣。
但這一次,羽柴尋的殺意卻讓他格外惱怒。
「你想殺我,」琴酒冷笑著,落在羽柴尋身邊的聲音相當凜冽,「為了他?」
「你剛才對我難道不是同樣的想法?」羽柴尋特別不知死活地回道,「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怎麼,不敢嗎?」
「……咳。」
剛剛出任務回來的卡爾瓦多斯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目睹自己的同事爭鋒相對這事本就相當微妙,更何況琴酒和羽柴尋現在的姿勢看起來也有些糟糕。
他們看起來離得實在太近了,連呼吸也交錯在一起,出聲的時候,卡爾瓦多斯甚至疑心這兩人現在可能根本注意不到自己。
羽柴尋不清楚琴酒是否聽見了旁邊的聲音,但卡爾瓦多斯的出現確實讓他鬆了口氣。
在琴酒面前演戲實在太費神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琴酒終於鬆開了力道,卡爾瓦多斯試圖緩解尷尬地開口:「羽柴,貝爾摩德說有事想找你……」
「……我知道了,」羽柴尋點了點頭,轉身看向卡爾瓦多斯,「我們走吧。」
琴酒對此沒做回應,只是一臉冷漠地站在原地,伏特加看了他一眼,莫名有些緊張。
他有些摸不清對方的想法。
「大哥,羽柴那邊……」
羽柴尋再怎麼說也是BOSS一直看重的人,現在鬧成這樣,後面多少還是會有些麻煩。
伏特加心說而且大哥一開始不是想提醒羽柴尋小心諸星大踩著他上位嗎,現在這算是怎麼回事……嘛,雖說這也是常見的發展了。
「不用管。」
琴酒冷聲打斷他,眼神陰鬱。
「那傢伙樂意被人利用就隨他去,沒必要去關心一個蠢貨的死活。」
*
接到組織通知說測試成績已出的那天,赤井秀一併沒有太多緊張的情緒,也不存在期待,他對自己能得到的分數心中有數,因此只是平靜地前往二號基地。
唯一讓他有些在意的,只有羽柴尋的動向。
但他並沒有第一時間見到自己想要見到的人。
基地門口,第一次見面就對他抱有敵意的琴酒面無表情地站在他面前,望向他的目光除了審視,還有一些不加掩飾的厭惡。
對此,赤井秀一心態穩定。
畢竟正式加入組織之後,類似的麻煩只會更多,要是這樣都沒法適應,他也不用來當卧底了。
不過不管如何,琴酒毫無疑問是一個非常難對付的角色。
經過這麼些天,對方大概率已經去徹查過自己的背景,最後應該也沒有發現什麼問題,不然琴酒很可能在他和打照面的瞬間就送他一顆子.彈。
至於對方為什麼現在還盯著自己,赤井秀一隻能把這歸咎於這人的多疑症。
空氣很沉默,就在赤井秀一滿心警惕的時候,他終於聽見對方說了第一句話。
當然也不是什麼好話。
「組織不需要廢物,」琴酒這次沒有去拿自己的配木倉,但語氣里的威脅已經足夠明顯,「不要以為瞞過那傢伙就能瞞過一切。」
赤井秀一垂著頭沒說話,眼神卻有些古怪。
琴酒口中的「那傢伙」明顯指的是羽柴尋。
桑格利亞之前其實和他說過差不多的話,這也很正常,畢竟他確實是羽柴尋帶進來的,赤井秀一當時甚至沒有因此產生什麼情緒波動,但琴酒的語氣卻總給他一種更加奇怪微妙的感覺。
最後,琴酒看著他嗤笑了一聲:「認清你的位置。」
這話就更加讓人不適了,赤井秀一忍不住抬眼,但比起琴酒,他卻先瞥見了幾條快速劃過的彈幕。
【不愧是卧底探測器,這敏銳度直接點滿了吧】
【emmm雖然但是……你們都沒覺得這台詞很耳熟嗎】
【確實有點,總感覺在哪裡聽過……】
【啊我想起來了】
【我最近在追的狗血連續劇,最新一集里,惡毒女配對小白花女主就是這麼說的!】
赤井秀一:「……」
他確實是來當卧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