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其實羽柴尋到最後也沒搞懂這到底是是在選什麼,從那聲木倉響起來之後,他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迷惑,所以他現在的想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儘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從這方面來看,蘇格蘭真的出現得非常及時了。
諸伏景光當然不這麼覺得。
雖然他還不清楚前因後果,但光是安室透和琴酒近乎同時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就讓諸伏景光覺得接下來多半沒什麼好事。
但羽柴尋顯然不會放過他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艱難地從安室透和琴酒的「包圍圈」里突圍出來,然後毫不猶豫地小跑到諸伏景光身邊,伸手扯住了對方的衣袖。
「蘇格蘭,我們走吧。」
諸伏景光:「……」
走?走去哪?
可惜羽柴尋明顯也沒準備向他解釋太多,也不管諸伏景光怎麼回答,直接就抓著他的手就準備往外面走去。
「羽柴尋。」
琴酒叫他名字的聲音冷得簡直可以掉冰碴子。
然而羽柴尋原本就不怎麼怕他,那天坦白之後就更加無所畏懼,他直接迎上了琴酒的目光。
「你們不是叫我選嗎?我已經選好了。」
想了想,羽柴尋補充道:「我不知道你們兩個有什麼恩怨,你們想在我的辦公室打架我也攔不住,那這個地方就讓給你們好了。」
至於他的辦公室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嗯,問題不大,反正他可以找朗姆報銷。
話落,羽柴尋特別乾脆地當著琴酒和安室透的面幫他們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旁邊的諸伏景光簡直不想回憶門被關上前琴酒看他的眼神。
……算了,反正以前對方看自己的眼神也不怎麼友好。
但安室透……諸伏景光心中忍不住產生了一點疑慮,相比琴酒,安室透的表現其實是很平靜的,但對於熟悉他的諸伏景光來說,他那個態度反而很不對勁。
諸伏景光的目光轉到前方正抓著自己的衣袖往前走的羽柴尋的身上。
安室透今天對羽柴尋的態度也很奇怪。
對方當時攬著羽柴尋,那個姿態與其說是保護,倒不如說是控制,他說話的語氣和表情都很平靜,但表現出來的態度卻遠比以前要強硬得多。
安室透平時極少在羽柴尋的面前表現出明顯的攻擊性,溫和友好是他最常在羽柴尋那裡使用的面具,安室透一向很了解什麼樣的表現才能讓人放鬆警惕,並且運用嫻熟,尋常人很難從他的態度里察覺出端倪。
但在那一瞬間,安室透就像是已經厭煩了自己之前的面具一樣,眼中只剩下最接近他本質,也最真實的那部分情緒。
而他依然選擇把羽柴尋留在自己身邊,哪怕違背羽柴尋本人的意願。
諸伏景光很難判斷這種改變最後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如果站在那裡的不是羽柴尋,而是其他的組織成員,那安室透的態度不會有任何問題,畢竟為了抓住敵人,在必要的時候採取一些冷漠強硬的手段自然無可厚非。
不如說,簡直是太正當了。
——但問題在於,羽柴尋在安室透那裡,真的僅僅只有敵人這一個定義嗎?
「抱歉,突然把你扯進來。」
羽柴尋的聲音喚回諸伏景光的思緒。
諸伏景光微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沒事,如果我能幫到忙就好。」
雖然他貌似因此得罪了琴酒,但考慮到那是琴酒,這件事也就沒那麼稀奇了,組織里琴酒看不順眼的人多了,也不缺他這一個。
「不過,」諸伏景光遲疑了一下,然後開口問道,「請問,你們剛才是出了什麼事嗎?
」
聽到他的問題,羽柴尋停下腳步像是思考了一會兒。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這是大實話,如果羽柴尋當時能搞清楚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他那個時候也不至於那麼被動了,「他們兩個人都奇奇怪怪的。」
諸伏景光:「……」
其實羽柴尋說得也沒錯,他也覺得很奇怪,尤其是安室透。
「總之,也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跟你也沒關係,別管就好了,」羽柴尋說道,「如果琴酒之後來找你麻煩,你就去接個任務出去,不過我想他應該不至於那麼無聊。」
諸伏景光也沒太在意,只要琴酒不是因為他的卧底身份來找他麻煩,那在他看來就沒什麼關係。
「哦對了,」羽柴尋忽然想起什麼,「你剛才過來是為了什麼來著?」
一開始是準備來找安室透的諸伏景光:「……」
差點忘了這件事。
「來找安室君嗎?」
羽柴尋一下子就猜到了大概,他不覺得蘇格蘭是來找自己的,對方並不是自己的屬下,平時的工作也基本沒有聯繫,他來找安室透的概率更大。
「是,有個任務需要和他確認。」
「任務?」羽柴尋像是有些訝異地回過頭,「安室君之前的任務不是才剛結束?他這麼快又有新的任務了嗎?」
大部分組織成員任務結束后都會有假期,哪怕是琴酒也不例外——再工作狂也不可能一年365天連軸轉,距離安室透和琴酒去地下競技場還沒有多久,現在應該還在他的休假期才對。
「嗯,一般來說是那樣,」諸伏景光頓了頓,「但這次的任務……涉及到了科修家族。」
科修家族,就是那個曾經成功地把羽柴尋從醫院綁架走的勢力,而在那次任務中,因為最後造成的失誤,負責決定計劃的朗姆和負責實施計劃的安室透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責罰。
諸伏景光沒有隱瞞什麼,直接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羽柴尋,因為對方遲早也會知道的。
事實上,這個任務並不是組織安排給安室透的,而是安室透自己去爭取的,一方面,這是個將功補過的好機會,至於另一方面,那就是諸伏景光不能告訴羽柴尋的事了。
這一次的任務涉及到科修家族在關西地區經營的那家地下賭場,那是關西地區最大的地下賭場,可以說是科修家族在日本的支柱產業,而組織對那家賭場有興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因為科修家族的組成成分比較複雜,雖然近幾年在日本活動比較多,但他們的大本營其實在美國,如果加上他們在美國總部的勢力,對組織來說也是個相當麻煩的對手。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組織很難容忍這樣的勢力在日本經營勢力,畢竟對於BOSS來說,他的大部分佈置都在日本,科修家族的行為無異於在他的地盤撒野。
加上科修家族之前還綁架了羽柴尋,這仇恨就更大了。
BOSS能忍到現在才動手,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很有耐心了。
而非常巧的是,安室透的上司也同樣想對這家賭場動手。
說起來這家賭場和之前的那家地下競技場的本質其實是差不多,區別只是一個更加暴力,並且從頭到尾都寫著非法,而賭場稍微包裝一下其實還是能拿到合法經營許可證的。
但安室透上司之所以決定對這個至少看起來更加合法的賭場動手,而不是選擇那家競技場的原因,是因為這家賭場背後的負責人和那家地下競技場不同。
競技場背後的負責人涉及到了日本的某個財閥家族,而由此牽扯出來的利益鏈異常龐大,說得直白一點,如果他們真的去調查競技場背後的經營者,最後很有可能會查到自己的人身上。
日本各
大財閥和政要之間的關係,遠比大部分人想象中的還要密切。
聽起來很離譜,但這就是事實。
甚至這也是組織能在這裡不斷紮根的原因。
但那家地下賭場就不一樣了,它背後的負責人不僅是百分百的純Mafia,而且利益牽扯更多的是在美國,總結一下就是打起來不會有太多的顧忌。
安室透上司的意思,就是希望安室透能趁這個機會一舉把這個賭場解決掉,而如果他能順利完成這個任務,組織遲早會派人來接管這家賭場,在此立功的安室透自然是不二人選。
而等安室透接管了賭場,公安這邊的目的其實也就完成了一大半。
這個計劃其實並不複雜,甚至不需要安室透做其他多餘的事,他只要按部就班地按照組織的要求拿到賭場的實質控制權,接下來的一切就都順理成章了。
唯一的難點在於這個任務本身。
安室透需要抓住並控制那家賭場目前的負責人,但能坐上負責人位置的傢伙靠的自然不是運氣,經過前段時間的調查,安室透發現就算是在黑市裡,這傢伙的情報資料都少得可憐,找了半天都只有對方每周會定時前往賭場這一條很難說是有用沒用的信息。
畢竟都是賭場負責人了,自然得定時前往賭場,而那家賭場的安保,可不是羽柴尋上次被綁架去的那個分基地能比的。
諸伏景光這次過來,就是想和安室透討論一下具體的安排,因為是大型任務,組織給安室透分配了足夠的人手以及暫時的人員調集令,諸伏景光也作為行動組的一員被分配了過來。
「好像是很麻煩的任務啊。」
「是啊,不過也沒辦法,」諸伏景光回答道,「任務都安排下來了,也只能儘力去做。」
「也是,」羽柴尋笑了一下,「畢竟那家賭場一直都有很多人在盯著呢。」
BOSS,公安,以及FBI。
羽柴尋可沒忘記赤井秀一之前出現在科修家族隊伍里的事,雖然因為上次的事,對方肯定不會去那裡卧底第二次了,但他過去卧底顯然是有所圖,羽柴尋估計就算不是為了賭場,也應該是想從那裡拿到點什麼東西。
畢竟科修家族大本營在美國,要說誰看他最不爽,那肯定是FBI。
桑格利亞應該也去接觸赤井秀一了,倒是可以藉此給對方傳傳消息。
羽柴尋自己對那家賭場的興趣倒不是很大,但他很樂意給BOSS埋幾個地.雷。
卧底就是一個很好的引線。
不過羽柴尋面上絲毫沒有表露出來,就好像真的是今天才聽說這個消息,他狀似隨意和諸伏景光接著又聊了幾句無關緊要的事,正準備退場去找桑格利亞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然在他身後響了起來。
「原來你們在這裡。」
安室透微微俯身,呼吸很輕地拂過羽柴尋的後頸,語氣自然又隨意:「為什麼站在走廊上聊天?不進房間嗎?」
他絲毫沒提羽柴尋直接把他和琴酒扔在辦公室不管的事,但羽柴尋還是眼尖地注意到了對方稍顯凌亂的衣擺。
羽柴尋覺得他的辦公室現在應該不太好。
不過安室透都出來了,那——
「你想問琴酒?」
依然是和平時沒有什麼差別的溫和語氣,但羽柴尋還是本能地覺得有些怪異。
「嗯,」羽柴尋點了點頭,「所以他現在……在哪?」
雖然選擇跑出來的是自己,但羽柴尋也知道這件事在琴酒那裡沒那麼容易過去,對方遲早還是要來找他算賬的,但事後算賬總比讓他待在那裡進行那種奇怪的二選一要好。
「我不清楚,」安室透回答道,「朗姆給他打了一個電話,然後他就出去了。」
這個回答讓羽柴尋都有點奇怪。
朗姆?倒不是說朗姆不能給琴酒打電話,但問題是對方能有什麼事情要找他?
「你很關心他?」
安室透冷不丁地發問,他的神態表情完全沒有任何異樣,就好像只是隨口一問,但羽柴尋卻下意識警覺起來。
如果是以前,羽柴尋當然不會覺得這個問題有什麼,但在他和琴酒達成合作的當下,這個問題就顯得比較意味深長了。
安室透發現了?可是琴酒是不可能把那件事透露給他的,更不可能被套話,不然琴酒就不會是組織敵對勢力眼中的心腹大患了。
羽柴尋微微避開了安室透的目光:「他之前過來應該是有事找我,所以有點在意。」
「說起來,蘇格蘭也是有事找你,我們剛才就在說你的任務。」
安室透靜靜地看著他,羽柴尋顯然不想和他談論琴酒的話題,想到剛才琴酒和他說的某些話,安室透眸色微暗。
「你們接下來的任務好像很麻煩的樣子,」羽柴尋朝他笑了一下,「希望你們一切順利。」
「如果我的任務順利完成的話,我可以有獎勵嗎?」
「……啊?」羽柴尋一下子思維沒轉過來,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當然,這次的任務這麼重要,如果你能成功,組織當然會獎勵你。」
羽柴尋剛想試探性地說就算他想要賭場的控制權也可以,安室透就先一步打斷了他的話。
「可是我說的不是組織。」
「我是你的直屬部下,」安室透站得離他很近,聲音近乎是貼著他的耳廓,「所以我想問的是,如果我成功了,你會給我什麼樣的獎勵?」
羽柴尋眨了眨眼:「這是當然,不過我能給的東西其實不多,但只要是我能拿出來的都可以,所以你想要什麼?」
安室透看著他的眼睛,那裡面很容易就能映出對面人的身影,以至於讓人產生只有自己的可笑錯覺。
但實際上卻沒有什麼意義。
無論是誰,都是這樣。
「我聽琴酒說,你答應滿足他一個條件,只要你能做到,」安室透的聲音帶著一如往常的溫和笑意,「那麼到時候,我可以和他要求一樣的東西嗎?」
羽柴尋:「……啊?」
啊?!
因為人設的關係,羽柴尋很擅長裝傻,但這回他是真的傻了。
不是,琴酒到底在想什麼啊?
這種事情是可以往外說的嗎?!
羽柴尋整個人都凌亂了,好在優秀的應對能力還是讓他很快恢復了冷靜,並且開始分析安室透話里透露出來的要點一二三四五。
琴酒沒提合作的事,這是肯定的,不然羽柴尋就真的要懷疑對方是吃錯藥了,而如果只是說他答應的那件事,能用的理由就很多了,也不至於太引人懷疑。
但羽柴尋還是不理解琴酒為什麼要說。
還是和安室透說。
——這有什麼意義嗎?!
「抱歉,」對面,安室透像是看出他的為難,很快接著說道,「我只是開個玩笑,如果你覺得為難的話,就當我沒有說過好了。」
「沒那回事,」羽柴尋迅速反應過來,回答道,「當然沒問題,我本來也是那個意思,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我都會儘力滿足。」
羽柴尋當然不可能拒絕安室透,不然他只答應琴酒一個人這件事就更奇怪了。
至於安室透說的要和琴酒一樣的東西,羽柴尋心說他到現在都不知道琴酒想要什麼,安室透能知道就有鬼了,估計也是隨便說的。
「那真是太好了。」
安室透看著他笑起來:「那麼就算只是為了這個,我也會努力的。」
羽柴尋:「……」
不,你明明是為了日本的光明未來努力。
安室透今天是真的吃錯藥了吧?
*
安室透吃沒吃錯藥羽柴尋到最後也沒搞明白,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先去搞明白另一個人的目的。
離開基地回到自己的住宅后,羽柴尋就準備給琴酒打電話。
雖然最後是沒暴露什麼,但琴酒這完全沒辦法預料的行事風格還是讓羽柴尋非常心累,他認為自己現在很需要和對方好好談一談。
但還沒等羽柴尋按下號碼,他手指的動作忽地一頓,然後迅速回過了頭。
然而對面的動作比他更快,羽柴尋剛要去找木倉,整個人就被人用力扔到沙發上,一個身影隨之覆壓上來,帶繭的手指死死地扣壓住他的手腕。
「波本,還有蘇格蘭。」
煙草和火.葯混合的氣息毫無徵兆地壓上來,響在耳邊的聲音低沉危險。
「給我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