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戰爭鍊金術士
襲擊是在一瞬間到來的。
幾乎是在走在最前方的人大喊「有情況！敵襲！」的同時，原本生機盎然，幽靜繁密的樹林之中便湧出了無數的鼠群與行屍，密密麻麻的老鼠如同潮水一般拍了過來，下一刻就在突然亮起的金色光輝之下化作了飛灰。
加利斯多一把將傑德拉到了身後，耀目的光芒從他的身上綻放出來，神聖的吟誦聲若有若無，仿若是天國的使者降臨人間。
「法師和其他自身脆弱的職業注意保護自己！戰士和騎士不要深入！」
回應加利斯多的是一發濃縮到堪稱恐怖的負元素能量彈，灰白色的光彈以一個堪稱恐怖的速度搖曳著從加利斯多的斜後方撞來，卻在甫一接觸到加利斯多身邊的光芒時便發出如同冰雪遇到烈焰之時的「嗤嗤」聲，當它終於接近到加利斯多身邊一拳左右的距離時，便已經被消弭無蹤了。
「呸！」遠處站在樹枝之上的乾瘦人影吐了口唾沫，他重新高高舉起手中的以人類臂骨所製成的法杖，簡短的咒語之後，一個同樣的能量球再度被丟了出去。
冒險團尚未收攏的隊伍後端瞬間炸開了一道蒼白色的煙火。
「蘭德爾！」艾斯特爾高聲呼喊。
隊伍不遠處的陰影之中，一個人影猛然跳了出來，他同樣高聲回應到：「只有兩個人！對方是想先把我們拖在這裡！斥候們會想辦法拖住對面的進攻，我先去找那個死靈法師！」
下一刻人影又消失了，形成那一片陰影的樹木被涌動的鼠群撕咬殆盡，但陽光下什麼都沒有。
嘈雜的呼喊聲從各個方向隱隱約約地傳了過來，對方大概是打的通過兩位三階負責糾纏，大部隊包圍上來的主意。
加利斯多的眉頭皺了起來，眼下的狀況事實上對於晨曦冒險團來說沒有任何危險，發狂的鼠群與遲緩的行屍幾乎不可能真的威脅到如今經過篩選的還在行動之中的團員，唯一可能造成威脅的無非是那個在遠處釋放負能量光彈的死靈法師與至今尚未現身的鼠人。但事情麻煩的地方在於：鼠群和屍群都太多了。
晨曦冒險團的實力無論如何都算得上不錯，團隊內加利斯多、艾斯特爾和蘭德爾三位三階的存在對於白銀級冒險團來說更是稱得上頗為豪華的配置。但是作為一個組建至今不到四年的冒險團，它仍舊有著比較年輕的冒險團都有的缺點：缺少能夠釋放大面積殺傷技能的高級施法者職業。
事實上這個問題算是非常普遍的冒險團通病了，施法者職業的進階可以說是出了名的周期長、成本高，中途招募高級施法者往往需要大量的金錢與極為優厚的待遇，自己從頭培養則需要更高的時間成本且充滿了不確定性。某種意義上這也是為什麼晨曦冒險團的人對於傑德兄妹倆的加入如此興奮的原因------儘管兄妹倆都奇怪地打起架來喜歡衝到敵人臉上，但無論如何都是施法者，還是兩位不到二十歲的二階施法者。
在之前的冒險生活中，加利斯多他們並非沒有遇到過這樣以數量而非質量取勝的敵人類型，團隊內因此也配備了大量的低階魔法師，然而這次因為約瑟夫的職業特性問題，低階的魔法師們幾乎全部被送回鎮子上了。如今面對著望不到盡頭的鼠潮與屍潮，加利斯多一時間束手無策。
「要突圍嗎？」艾斯特爾用一記帶著血色光焰的斧擊轟碎了手邊一塊空地上的鼠群，然而下一刻剛剛露出的草地就又一次被黑灰色填滿。
其中不少屍體還算完整的老鼠甚至在扭動兩下之後，快速腐爛成了一具骨頭架子，然後重新加入了衝鋒。
加利斯多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一個方向，「行不通的」。
艾斯特爾抬眼望去，那裡的土地正在緩慢地開裂，下一瞬，「砰！」地一聲，地下的鼠群挖開了通往地上的隧道，然後在轉眼間就又匯入了黑灰色的海洋。
艾斯特爾這才發現，四周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挖下了數不清的地洞與溝壑，在成員普遍沒有飛行能力的情況下強行突圍，幾乎可以說是找死的舉動。
「那乾脆等他們過來碰一碰好了。」艾斯特爾咬了咬牙，「看看誰tm才是軟蛋。」
加利斯多也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
「呃......或許我能幫點忙？」在戰鬥的一開始被加利斯多拉到身後了的傑德伸手拍了拍加利斯多的肩膀，加利斯多回頭看去，傑德的臉上有著溫和但自信的笑容。
「不過我需要你們幫忙保證我和我的作戰單元不被對方的高階職業者襲擊。」傑德補充了一句。
加利斯多與艾斯特爾對視了一眼。
「沒問題。」
「他們在幹什麼？」乾瘦的死靈法師疑惑地皺起了眉頭，在技能《死靈視野》的幫助下，他可以藉助戰場最前方的不死生物看到第一線的景象。此時在他的視野中，晨曦冒險團整個收縮了起來，而加利斯多、艾斯特爾和卡爾等人卻都湊到了一起，緊張而戒備地守衛著什麼東西。
死靈法師輕輕摩挲了一下法杖，打算控制屍潮有意識的向那裡發起一次小規模的衝鋒，這當然不可能傷到這幾位三階的職業者，但或許會有行屍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景象。
「嗯？視野沒了？」艾斯特爾的斧刃轟然砸落，，死靈法師的視線忽然一片黑暗，暗罵了一聲倒霉后，他打算重新連接到附近的另一隻行屍上，然而此時他才發現，那一片的行屍在一瞬間全部失去了連接。
在數次嘗試，最終將視野轉換到一頭比較偏遠上的行屍上之後，死靈法師終於遠遠看清了如今戰場上的場面----鐵與火，血與肉的激烈碰撞的局面。
八爪的機械蜘蛛一隻又一隻的從傑德的手中爬出，剛剛落到地面上時往往還會前後趔趄兩下，之後便以堪比普通的二階職業者的速度沖入了血肉的潮海中，伸長的八爪如同死神的鐮刀，收割盡本已死去生命的靈魂。單個的渺小的老鼠的撲擊完全無法撼動機械的衝鋒，遲鈍的行屍則完全觸及不到敏捷的機械。
只是片刻之間，混雜在鼠海之中的屍潮便被清出了一小塊。
「哼，只是這樣嗎？」死靈法師冷冷地笑了一聲，「這樣可來不及啊......」
飛奔的機械蜘蛛在一瞬間停滯了下來，強大的慣性使得它們即使將八爪都深深插入了土中卻仍舊向前滑行了一小段距離。無數的老鼠略微頓了一下，便再一次如同無窮的浪潮一般撲了上去。
機械蜘蛛的身體與腿部分裂開來，隨後便是灼目的赤紅色光束從其頭尾中射出。
仿若是傳聞中熾天使手中裁決一切的光刃，被觸及的老鼠在一瞬間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化為了焦炭。
而下一刻，蜘蛛的身體開始瘋狂地旋轉！
這一方向幾乎在一瞬間就被清理乾淨，原本腥臭和腐爛的氣息轉為了燒焦的氣味和噁心的肉香，儘管片刻之後所有的機械蜘蛛都因短時間內的過載而短路了，但一望無際的潮海終於首次出現了大片的難以填補的缺口。
鐵與火的威能震撼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眼前的場景如同神明降下了祂抹去一切的手掌，於是神罰之下，片草不存。
死靈法師聽到不遠處一聲滿是憤怒意味的尖叫，鼠人出離地憤怒了。
卡爾有些愣怔地看著面前的場景，片刻后又回頭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傑德，「真的長大了啊這個小子......」
「賺大了......賺大了誒！」加利斯多反應過來后眉飛色舞。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則仍在瘋狂地拆卸之前攜帶的各類作戰單元，並將其簡單地重新組裝煉金為粗陋但十分好用的機械蜘蛛。
「現成的行進裝置......」傑德的雙手上亮起鐵紅色的光芒，作戰單元被完成解密啟動之後便迅速分解為基礎的零件，下一瞬，無數的零件拼合起來，在鐵紅色的光芒之中轉化為新的形態。
「加上兩個大功率的激光發射器......」進入工作模式的鍊金術士狀若癲狂，他甚至沒有抬起頭來看一眼前方的戰況。
「一個簡單的旋轉器......」嶄新的機械蜘蛛從傑德的手中跳下，在煉金矩陣的轟鳴之中沖向了戰場。
「高速煉成！」遠遠看到這一幕的死靈法師發出了刺耳的尖叫，「一個tm的二階的鍊金術士怎麼可能掌握這種技能！」
他咬著牙重新舉起了人骨的法杖，血液從法杖頭頂的指節中流出，在空中繪製出龐大的圖卷。
漆黑的利刃在一瞬間從樹葉的陰影中劃出，刺骨的寒意直到臨近身軀時才猛然爆發出來，死靈法師感覺渾身的血液都被凍結了。
最後的關頭，人骨的法杖自動彎折，彷彿真的人臂一般擋在了刀刃之前。
而在此時戰場的中央，一隻又一隻猙獰的機械蜘蛛從傑德的手中跳下，曾在戰爭之中大放異彩的戰爭學派在此時首次綻放了其嗜血的風采，他一個人，就是一條流水線！
煉金陣的嗡鳴逐漸高昂，鼠海的尖叫與屍群的嘶吼在鐵與火的打擊下被碾得七零八落。
當機械造物們在莉莉婭的面前蜂鳴而過時，莉莉婭收起了身周的光芒，輕輕地嘆了口氣。
「都是一次性的，多帶些火藥做成自爆式的不便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