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線索不足

他說完這話，見大家沒什麼反應，疑惑地說：「你們沒聽懂嗎？憑空消失了！沒了！」

在場的人還是一臉茫然。

「你說大家都逃走了？」村長拿不準地問。

「不是，是我們在現場根本就看不到什麼打鬥的痕迹。門被破壞了幾扇，東西翻倒了；但整體來看，根本就解釋不通嘛！」

村長和大家一樣，誰也沒有聽懂。

沃爾夫索性也不再廢話，點了幾個將，命令一起陪同前去查看。

「我也要去？」克里慌忙問。

「我也想去！」尤依不滿地說。

「又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遇到危險怎麼辦？」村長呵斥道，「克里也不用去了，留在這裡看家吧。保羅去哪兒了？」

「你今早讓他去地里摘解毒草了。」克勞提醒道。

「噢，對……那我們出發吧！」

村長、沃爾夫、羅倫斯、赫蘿、卡蒙特、克勞和武具店店主卡諾、艾露貓小八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下了山，來到雪山腳下的苔原。

前幾日上山時，羅倫斯便注意到這裡有大約十二、三戶人家，坐落於臨近溪流的開闊地帶，獨自組成了一道別緻的風景線。

後來他才從村長那裡聽說，這些人都是當年房屋拆遷時怎麼也不願離開的釘子戶，

公會沒辦法，只好同意他們繼續留在這裡，

條件是人人需要簽一份保證書，聲明遭到怪物襲擊時，所受損失不走公會保險。

「所以他們簽了嗎？」羅倫斯問村長。

「他們腦子有病呀，簽這個？現在兩邊還在僵持著呢。反正著急的是公會。」

臨近村落時，大家警惕地放慢腳步，赫蘿和卡蒙特還抽出了獵人小刀。

看到他們這樣，沃爾夫不以為然地說：「這倒也不必。」然後便大大咧咧地就要往裡面走，被羅倫斯伸手攔住。

「謹慎些總是好的。」他喃喃地說。

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后，他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一個天真的想法了。

他也掏出片手劍和護盾，與赫蘿交換了一個眼神。

準備就緒后，赫蘿一腳踹開門，羅倫斯持盾突入，確認四下沒有危險后，才對門外點點頭。

「這間房子沒有人。」他喊道。

兩人就這樣把十三間小木屋挨個巡視了一番，排除了一切潛在風險——比如躲在某個角落的瘋子——后，大家收起武器，開始調查起來。

沃爾夫所言屬實。

幾名獵人一眼看出，這裡沒有遭到雪獅子破壞的痕迹，否則東西不會僅僅只是凌亂，而應該散落得到處都是；

牆壁上除了細小的剮蹭外，也沒有抓痕；

有幾家灶台上的鍋和調料甚至都井井有序地擺放著，水槽里的碗還盛有吃了一半的雞蛋羹。

一切跡象都表明，他們是自願離去的。

「沒有目擊者嗎？」村長皺著眉頭問沃爾夫，「觀測站在幹什麼？」

「他們那個時候正在6區監測猛獁和大野豬王。」負責人說，「是一個路過的游商最先發現的，說看到一隻雪獅子王帶著許多小雪獅直愣愣地往山腳下跑，他嚇得魂飛魄散，屁滾尿流地就原路逃走了。」

「所以，到底發生了啥，他也沒有看到。」

沃爾夫搖搖頭。

「這可難辦了。」村長一籌莫展地環顧四周，「狩獵怪物我們在行，但是要破案當偵探……反正我可沒這個腦子。」

眾人花了小半天時間，

把十三座小木屋都搜查了一遍，沒人獲得什麼有用的信息。

羅倫斯清楚自己不是福爾摩斯，沒有那個本事，就連《福爾摩斯探案集》他都沒有看完，因此也不願故作深沉地假裝找到了線索。

在他看來，這起事件到目前為止有著太多的可能性，現有線索根本不足以支撐得出結論。

這是他作為一個哲學家的想法。

就在大家準備動身返回時，他忽然在一間屋子的碗櫃下面發現了什麼。

他彎腰想要瞧個清楚，最後索性整個人趴在地上，探頭向里望去。

下一秒，他認命般閉上眼睛。

又是蟲子。

但不是他見過的任何一種，體型只比最大個頭的綠豆蒼蠅大不了多少，仰面躺在那裡，肢體糾結到一起，顯然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了。

他不願伸手去夠，想辦法要把碗櫃搬起來，可使出吃奶的力氣碗櫃也紋絲不動。

他環顧四周，抓起一把掃帚，伸到下面往外掃著。

在一團團積壓了數千年的灰塵中，像那樣的蟲子屍體一共有四隻。

「羅倫斯。」赫蘿在門口叫道。見他正蹲在地上聚精會神地仔細觀察，赫蘿連忙把大家喚回來。

「這是什麼？」沃爾夫走上前問道。

「我對蟲子不太了解，」羅倫斯仰頭看著眾人，「有誰知道這是什麼品種嗎？」

大家紛紛搖頭。沒有人見過這種蟲子。

「不過是蟲子罷了，」卡蒙特滿臉嫌棄地說，「已經在那裡死了不知多久了吧。」

羅倫斯小心翼翼地捏了捏蟲子的腹部。

「還是軟的，剛死不會超過一天。」他得出結論。

「好吧，你把蟲子帶上，快點回去吧，我們。」沃爾夫不抱希望地說，「得趕在天黑之前回去，別再遇到雪獅子了……」

上車前，赫蘿故意放慢腳步，壓低聲音問羅倫斯：「你怎麼總和蟲子打交道呢？」

說完，沒等羅倫斯開口，她便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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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幾人組成探險隊，到苔原附近和雪山腳下幾處區域搜尋，均一無所獲。誰也不知道那些人在遭遇了雪獅子王后究竟逃去了哪裡。

回到波凱村，羅倫斯疲憊地往床上一趴，感覺比狩獵兩頭雌雄雙火加起來還心累。

他有預感，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也有預感，自己出發前往科科特村的打算，又要往後耽擱不知多長時間了。

算了，他心想，還是先把眼下的事解決吧。

村民們還沒有找到；雪獅子突然下山的原因也不清楚，要是放任不管，對波凱村的大家也是個威脅。

想到這裡，他翻身下床，再次從口袋裡把蟲子倒了出來。

昨晚回去后他就研究了一宿，但苦於沒有資料，並沒得出什麼有用的結論，今天臨走前，他特意拜託尤依替他去圖書館找了幾本專門講昆蟲的書。

「小型昆蟲……」他翻著書頁，「讓我看看……嗯？」

他忽然發現從口袋裡倒出的除了四隻死蟲子，還有別的什麼。

他用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來，湊到燈下仔細審視。

是幾根硬硬的、兩端泛白的黑色的毛。

「這是什麼……？」他喃喃自語。

他確信不是自己口袋裡原本就有的。既然如此，那就只可能是昨天往裡裝蟲子時順帶弄進去的。

可能是那人家裡養了一隻艾露貓吧，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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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時分，他走進集會所，聽到赫蘿正和尤依抱怨著。

「我這兩天不知怎麼的，特別困，」說著她便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而且腦子特別亂，東西也總是找不到。」

「明天你別去搜救了，讓這些大老爺們去吧，」尤依勸她，「你留下來陪我。天天和克里在一起我要無聊死了。」

發現羅倫斯來了，赫蘿笑著問：「怎麼樣，大老爺們？研究出什麼成果了？」

「有進展嗎？那幾本書用上了嗎？」尤依也問道。

「啊，馬上就能發SCI了。」羅倫斯頹廢地說，一屁股坐到長凳上。

「發什麼？」尤依疑惑道。

「別管他，他就愛說些誰也聽不懂的話，」赫蘿蘸著湯汁往嘴裡炫了一大口麵包，「你看我還理他嗎？」

「你們小兩口倒是挺有默契的。」尤依吐槽說。「唉，不知道我的春天什麼時候能來啊——」

「還春天？」光頭保羅端著盤子走過來，坐到尤依身旁，「馬上就入冬啦。」

尤依立刻端起飯碗走開了，繞到赫蘿旁邊重新坐下。

「哎，你怎麼看了我像看見瘟疫一樣，」保羅不滿道，「好歹我還天天幫你家老爺子幹活兒呢……」

尤依吐出舌頭，朝他做了個鬼臉。

羅倫斯簡單幾口吃完晚餐，便一頭鑽進房間繼續研究去了。

讀碩士生和博士生時養成的習慣令他面對浩如煙海的文獻也能從容應對，更不必說本科學的還是生物，他一不小心便整理到深夜。

可別把科研民工看扁了啊，你們這些傢伙！

但話雖如此，他幾乎翻遍了三大本厚書，卻始終沒能找到與這種蟲子相關的線索。

有幾種蟲子的體型或花紋特徵與之有些類似，但一個是新大陸的特有品種，一個只在熱帶地區出沒，溫度低於零點便一命嗚呼，在雪山附近這個條件下顯然不可能生存的。

他又對比了口器和肢體，卻不知道這種尖端呈圓弧狀的足在進化學角度要如何解釋。

一般昆蟲的足前端都帶有倒刺，是為了方面抓地；

可這種蟲子卻恰好相反，前端形成一個水滴狀的凸起，看著活像個鎚頭。

「哎呀……怎麼這麼麻煩啊！」

他把炭筆一扔，頭髮揉亂，起身給自己倒水喝。

就在找杯子的當口，他看到裝蟲子的口袋半露在便衣外面，就往裡塞了塞，忽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

他掏出便衣，翻找著內部夾層，又把裝便衣的大麻袋也找了一遍，最後索性把整個箱子都拖了出來。然而，他找來找去，卻怎麼也找不到。

西村送他的狗哨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