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竟，然，不，許！

「將軍。」

「……！」

沃爾夫瞪大眼睛看著棋盤，不敢相信自己又輸了。

「喝吧！」村長笑嘻嘻地往後一仰，滿足地伸了個懶腰。

「你別說，真是奇了怪了哈？」沃爾夫用耐人尋味的表情望著他，簡直想從他腦門後面瞧出一份棋譜來，「怎麼下就是下不贏你。」

他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嗝——」

不知第多少杯下肚，沃爾夫已經足夠醉醺醺的了。

村長再次給他滿上，又給自己倒了個杯底。

「怎麼樣？公會那邊有消息嗎？」他問。

「還沒。上頭最近一直在忙鬥技大會的事，我看他們二十四小時加班，連軸轉。我又不好意思一直問……」

村長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擔心。不管怎麼說，這個成績擺在這兒，」他感嘆道，「單人無傷狩獵發情期雌火龍啊，哪怕拿到整個東多爾瑪，又有幾個人能做到？」

沃爾夫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表情顯得有些惋惜。

「他當時要是不簽那個合同就好了。他當時非逼我往上報，整個總部都知道了，一查就能查出來。現在又說要改，哪有那麼容易？」

「可是能改吧？」村長不安地問。

「改肯定是能改，」沃爾夫用酒杯錘了下桌面，「哪怕不改，過了期限也能繼續用他。

「問題就是，他等不等得起？現在的小年輕，有幾個能等得起？」

「你預計要等多長時間？」

「最起碼，最快最快，也得六個月以後了。」他說。

「要這麼長時間嗎？」

「畢竟他簽了合同，也接了委託，從結果上來看，有一項條件沒達成，那就是沒達成。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寫著的。」

村長慢慢點了點頭。

看著老友滿臉的愁容，沃爾夫也不禁心生感慨。

「你為了村子，我為了公會。走的路不同罷了。得了，我明天上午再幫你遞一封信吧！」

「哎呀，這麼好呀！」村長喜笑顏開。

「誰讓我今天又輸了呢！」

-

那晚過後，連續好幾天的時間裡，波凱村的孩子們最大的樂趣只有一件事，就是聽羅倫斯講述他無傷殺死雌火龍的經過。

「雌火龍的攻擊總共也就那麼幾個要點，」被一群孩子包圍著，羅倫斯眉飛色舞，

「小心它的腦袋，小心它的爪子，小心它的尾巴，沒了——」

「你這說了跟沒說似的，」尤依吐槽道，「雌火龍不也總共就這麼幾個部位了嗎？」

「啊對呀，但是不同部位的攻擊方式不一樣呀，」羅倫斯笑道，「頭部的攻擊是前咬、側咬和火球，尾巴是側甩和後空翻……」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保羅難以置信地問，「你究竟殺過多少雌火龍了？」

同樣是那晚過後，保羅對待羅倫斯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觀。

他的嘴還是賤賤的，但不會再開那樣沒有分寸的玩笑了；

被羅倫斯問到折斷的鼻樑骨，他也只是尷尬地笑笑，一語帶過，沒有纏著赫蘿追究；

現在，他更多好奇的是羅倫斯究竟是何方神聖，能完成如此壯舉。

「哥哥，你下次要去狩獵哪只怪物？」一個小男孩用稚嫩的童聲問道，「要去狩獵雄火龍嗎？它是『天空的王者』——」

「它不是天空的王者！」另一個孩子反駁道，

「它是『天空的暴君』，角龍才是『沙漠的王者』！」

「它就是『天空的王者』！我在書上看到過的——」

「是我爸爸跟我說的——」

「好了好了，聽我說，」羅倫斯連忙打斷他們，「雌火龍是『陸地的女王』，對吧？那和『女王』對應的是什麼？」

「男王。」小朋友不假思索地答道。

尤依爆發出一陣杠鈴般的笑聲。

赫蘿在一旁細心地擦拭著銃槍，看到這一幕，也不禁露出微笑。

羅倫斯坐在一群兒童中央，簡直像個孩子王，卻讓赫蘿如此著迷。時至今日，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法假裝不喜歡這個男人了。

晚飯後，羅倫斯和赫蘿趁著夕陽尚未完全西下，在村子里愜意地散步。

家長們都按住孩子，不讓他們去打擾這對只差一句告白的情侶。

兩人有說有笑地閑聊，路過拐角時，恰好與卡蒙特和克勞撞了個正著。

四人都愣了一下。

「哎，羅倫斯！」克勞打招呼道。

「克勞。」羅倫斯說。

卡蒙特沒吭聲，羅倫斯看了他一眼，也把目光移開，朝克勞點點頭，便帶著赫蘿要走。

「恭喜你了。」卡蒙特突然在兩人身後說道。

兩人同時回過頭，望著他表情複雜的臉。

「想知道公會那邊對你怎麼評價的嗎？」卡蒙特繼續問。

羅倫斯沉默半晌，回敬道：「其實我更好奇，他們對你是怎麼評價的？」

卡蒙特眯起眼睛。

「你很幸運，羅倫斯，」他用低沉的語氣說，「但運氣不代表實力的全部。」

克勞在一旁尷尬地看看旁邊的花朵，又看看地上的雜草，簡直無所適從了。

赫蘿搖搖頭，拉起羅倫斯的手要走；

羅倫斯向後退了兩步，一字一句地對卡蒙特說：

「當我還是個新手的時候，的確還要依靠運氣戰鬥。所以，祝你好運。」

望著兩人的背影，卡蒙特和克勞交換了一個不甘的眼神。

-

第三天一早，村長把羅倫斯和赫蘿叫到集會所，向他們宣讀公會的最新通告：

由於羅倫斯動用契約委託——也就是附帶追加條件和懲罰措施的特殊任務——並最終沒能完成委託，導致任務失敗，因此公會將依照流程，給出禁止羅倫斯在此地區繼續狩獵的結果。

「你說什麼？」赫蘿難以置信地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同時，『出於任務失敗的原因部分由天氣和設備情況導致的考慮』——這說的是啥？！」

「就是說，麻痹陷阱壞了導致捕獲不成功這件事，不怪羅倫斯。」尤依在一旁翻譯道。

「是嗎？可能是。總之，他們最終決定，將禁止期從永久改為一年。」

他讀完了。

羅倫斯獃獃地坐在那裡，啞口無言。

一年？

剛來舊大陸不到一個月的工夫，就被禁止狩獵一年？

「他們說的『此地區』是指單單波凱村嗎？還是整個王國都算？」他問。

「就我們周邊的這個地區。」村長忙說。

羅倫斯和赫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怎麼辦？」赫蘿苦笑著說道。

「你想怎麼辦？」羅倫斯問。

「肯定不可以讓你一年不接任務呀，那不就耽誤太多事了？」

「羅倫斯可以去稻田村，」村長提議，「或者阿哥拉村，或者科科特村——這些地方都不屬於我們地區的。」

「但我現在還不想走，」赫蘿為難道，「我剛回來沒幾天呢！」

最終，經過再三商議，赫蘿決定先陪羅倫斯到科科特村找找機會，如果能簽協議，就留在那裡陪他呆上一個月看看。

羅倫斯知道，她還是不放心自己的失憶症，卻不知如何才能讓她安心。

「你不用陪我去的，-」動身當天，羅倫斯一再勸慰，「我不可能再犯失憶症了，我心裡有底。」

「哎呀，沒事的，」赫蘿半個人陷進箱子里，不停翻找著什麼，心不在焉地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奇怪，我那套內衣哪去了？」

到最後她也沒有找到，索性不找了，把剩下的東西打包裝好，與羅倫斯一同前往集會所向眾人告別。

「常來玩，」尤依戀戀不捨地說，「哪怕你在科科特，也可以經常來這邊的。」

「沒任務的時候我就回來住。」羅倫斯告訴她。

大家在村口向兩人揮手告別，看著他們的身影逐漸變小，終於消失在雪松林中；

下一秒，一輛丸鳥貨車從同一方向飛速駛來，沃爾夫坐在上面，小小的身子跟著一顛一顛的，旁邊居然是——

羅倫斯和赫蘿。

「他們怎麼又回來了？」尤依不解地問。

「誰也不許走！」一進集會所，沃爾夫便大聲說道，「這段時間誰都別下山！」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村長問。

卡蒙特、克勞和克里正坐在休息區吃飯，見狀也趕忙湊了過來。

「山腳下那個小村落遭到雪獅子襲擊了。」沃爾夫表情凝重地告訴眾人。

「雪獅子？它們怎麼會下到離雪山這麼遠的地方？」赫蘿驚詫地問。

「有人受傷了嗎？」村長忙問。

「問題就在這裡。」

沃爾夫扭頭看著他，臉上寫滿不解。

「村民一個不落，全都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