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神秘女子
大光明電影院。
大銀幕上正在放映李香蘭主演的電影《我的夜鶯》。
因為是深夜，電影院的觀眾並不多。
在角落處，一個戴著英式女帽，臉上蒙著面紗，打扮洋氣的女人不時地看錶。
一個西裝禮帽男子走到她身邊悄無聲息地坐下，眼睛看著前面的電影，小聲地問：「怎麼樣了？」
女子壓低了聲音說：「他這個人很精明，現在還看不出他是真是假。」
男子明顯有些不滿，扭臉看了女子一眼，「這麼長時間了，我還看不出真假，你是真心替我們工作的嗎？」
女子頓了頓：「有一件事很奇怪，他槍殺了一個美國外交官，美國人竟然沒有為難他，只是把他遣送出境，這不符合美國人一向的作派，我懷疑這裡面一定有文章。」
男子馬上問：「什麼文章？」
「他的履歷中有幾年的空白，不知道去哪裡，幹了什麼，我懷疑他在國內時就被美國人策反了，派他回中國執行什麼特殊的行動。」
「什麼行動？」
女子生氣地說：「這種事不能操之過急，得一點一點地查，他是個無比精明的人，一旦被他察覺了，就前功盡棄了，這不是你們想要的結果吧？」
男子點了點頭，「那好吧，你儘快查明真相，上面追得緊，我也著急，一旦他是真的，我們這邊不及時做出應對，會出大麻煩的。對了，如果情況危機，你可以殺了他，以除後患。」
女子不耐煩地說：「行了，我知道了。」
男子四下看了看，沒有發現有人注意他們這邊，站起來，走了。
等了一會兒，女子也站起身走了。
出了電影院，她獨自步行，走了兩條街，突然猛然一回頭。
後面並沒有跟蹤的人，她才叫了輛黃包車，上車走了。
※※※
唐人傑開著車離開浦江旅館往家趕。
白天，唐人傑讓沈子硯趕緊刻印鈔票的銅刻雕板，沈子硯說晚上刻。
剛才唐人傑在旅館時突然想起這件事。
他知道沈子硯的性格，如果不督促她，不知猴年馬月她才會工作。
回到家裡，沈子硯不在家。
唐人傑走得一身汗，就脫了衣服進衛生間洗澡。
剛洗到一半，沈子硯推門進來。
兩人同時「哎呀」一聲。
沈子硯怔怔地看著正在淋浴的唐人傑。
唐人傑身上的凹凹凸凸的粗塊肌肉一條一條在皮膚下面隆起，像身體里藏著一條龍。
滿身的傷疤！
有槍傷，有刀傷，還有不知是什麼傷。
一道道傷疤在他的健壯的肌肉上縱橫交錯。
讓人看了觸目驚心。
唐人傑急忙拉上帘子，「你進來怎麼也不敲一下門？」
「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你身上怎麼那麼多傷疤，嚇死人。」
唐人傑用浴中擦乾身體，「從小就在戰場上混的人，當然會有傷疤，這有什麼奇怪的。對了，你去哪兒了？」
沈小姐打開化妝包在鏡子前卸妝，邊卸邊說：「你又不是我丈夫，有什麼權力打聽我的行蹤？」
「我不是你的丈夫，是你的上司，有這個權力。」
沈子硯把卸妝紙扔進垃圾桶，淡淡地說：「去看電影了。」
「去哪兒看電影，看什麼電影？」
「大光明電影院，看的是李香蘭主演的電影《我的夜鶯》，
李香蘭長得可真漂亮。」
「你能先出去一下嗎，我想出去。」
「你出來就出來唄，我也沒攔著你。」
「你站在這裡，我怎麼出去？」
沈子硯嘟嘟囔囔地出了門。
唐人傑剛邁出浴缸一隻腳。
沈子硯突然探進半個腦袋，調皮地說：「我剛才什麼都看見了，不錯，我很滿意。」
「出去！」
唐人傑穿上浴袍出了衛生間。
沈子硯進去洗澡。
唐人傑敲了敲門，「沈小姐，銅雕板刻好了沒有？」
「還沒刻呢，你急什麼？」
「我當然著急了，你不說晚上就能刻出來嗎？」
沈子硯不說話，在裡面嘩嘩地洗著澡。
唐人傑在外面等了半天，也沒見她出來，只能回屋睡了。
第二天早上。
唐人傑一睜眼，就看見一塊已經雕刻好的銅刻板放在枕頭邊。
沈子硯卻不見了，大清早的不知去哪兒了。
銅板有了，印鈔用的資金、材料、場地、技術工人，卻什麼都沒有。
唐人傑馬上去浦江旅館讓孟虎給總部發報請求支援。
總部很快回電：現在軍統的資金緊張，拿不出這麼大一筆資金，你自己想辦法解決。署名是洪水，也就是戴笠。
唐人傑氣得不行。
他又不會生鈔票，到哪兒去弄那麼大一筆錢。
可是，軍統的規矩：戴笠的話就是聖旨。
唐人傑只好又找吳峰想辦法。
吳峰沉吟片刻，「這可是一大筆錢呀，戴笠這不是為難你嗎？」
「誰說不是呢，我又不會點金術，隨手一指石頭也能變成金子。」
吳峰眉毛一挑，「你說金子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日本人最近在中國搜颳了一萬多兩黃金，最近打算從上海運回日本本土。」
唐人傑興奮地問：「你知道這批黃金現在在哪裡嗎？」
吳峰搖搖頭，「這個我不知道，不過，這麼多黃金肯定得武裝押運，不是日本憲兵隊就是政保局。」
「不會是警察局的人嗎？」
吳峰笑著搖搖頭，「日本人精明得很，警察局人員成份複雜，他們不會讓太多的人知道這件事的。」
唐人傑點點頭，「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唐人傑回到政保局，萬長江打電話要他去辦公室。
唐人傑來到萬長江的辦公室就聽見萬長江在裡面罵人。
他敲門進去，見張大綱灰溜溜地站在那裡。
萬長江一揮手，「我告訴你，你再敢惹麻煩，我也救不了你！滾吧！」
張大綱灰頭土臉地出去了。
唐人傑問：「局長，什麼事啊？」
萬長江氣咻咻地說：「這混蛋膽子也太大了，剛剛翻了一船貨，賠了不少錢就到處敲詐有錢人，人家告到汪先生那裡去了。」
「局長，你找我有什麼事？」
「不是我找你，是岩井先生找你，森茂株式會社那邊有一批貨後天晚上八點運到碼頭，讓咱們派幾個人武裝押運。」
唐人傑心裡一動，不會這麼巧吧？
「局長，什麼重要的貨物還得讓咱們政保局武裝押裝，派幾個警察不就得了。」
萬長江瞟了唐人要傑一眼，「鬼才知道他們日本人搞什麼名堂，你去應付一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