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尋蹤跡浣雄入妖穴 磨劍意再顯破境威
有一襲白衣踏泥奔走，背上邋遢老道奄奄一息。
「看來這次貧道是陰溝裡翻船了。」吳良只覺著自己氣運枯竭，來少去多，生機不斷流逝。
「怎麼會這樣，剛剛分明已是脫離了危險，應當會穩定下來才對。」浣雄有些著急，「我感覺什麼東西一直在汲取道長您的氣機！」
背上人不作答，只是自嘲一笑，繼而說:「貧道濟世六十載，斬妖除魔，為民除害無數，一生只為謀求那太平，從未欠過天下百姓什麼。」他咳嗽了一聲，一口黑血侵染了白衣肩膀。
「今日死後，有一事相求小兄弟。」
「您說。」
「貧道是那世人眼中的龍虎叛徒，已經不奢望死後能落葉歸根了。只是，我這人一生嗜酒如命，實在是不捨得那埋在秋樹台下的一壺好酒。若是小兄弟有機會到那兒，能否為我挖出，斟上一杯？」老道聲音已經逐漸模糊了。
「此生不忘道長囑託。」浣雄雖然不明白這番莫名其妙的遺言，但已然放在心頭。
「好好好……」
浣雄漸漸感到身上重量減輕，老道正身形消散。
直至他那隻老舊乾坤袋落到地上。
「果然如此么……」
一世為蒼生，以死鎮妖魔。
最後只向天下人討要了一杯酒嗎？
……
林間深處。
只見一塊墨玉飛來，急停在一地上方盤旋，泛起淡淡綠光。
又是一柄短劍刺破虛空，臨玉直墜而下。
泥地塌陷，顯露出一巨型洞穴。
浣雄踩在洞邊，踢下一塊石子落進洞中，久久無聲。
「這妖穴，真是深得可怕。」他喃喃自語。
白衣默念法訣，上方墨玉極速灑下光亮，他再一揮手，飛劍懸停洞口，只見白衣一躍其上，追著綠光，急速掠下。
洞底。
竟是安靜得可怖。
浣雄緊握劍柄，另一手掐一道夜明訣。
他緩緩前行，腳步聲卻依舊顯得異常突兀。
「真是藏身於此？」他有些詫異，「根本不是以往二哥他們描述的那樣。」
「滴答滴答……」越往裡走水落音愈加明顯，無時無刻不在敲擊著浣雄的心臟。
陰氣已經濃郁到一個極點。
「不對，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還有活人生存？村裡那些男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悄悄後撤，已是準備離開。
一隻手探向他肩膀。
浣雄猛地側身，一記肘擊，左手順勢拔劍而出，就要斬向那物腦袋。
一陣刺耳哀嚎驟然響起，就要將這不速之客震到心神俱裂。
浣雄只得強壓氣血，守住靈台，連忙走出一個御虛步，周身金光溢出，他身形如風，往入口方向奔去。
「嘭！」墨玉崩碎的聲音。
前方綠光逐漸熄滅。
「真是要把我困死在這兒？」
白衣停下腳步，深深吸一口氣，隱息訣運起瞬間，轉身極速掠往深處。
手握鋒利劍氣繚繞，所過之處，撕扯出一片片悲鳴。
……
月下有兩人相對，仇恨的氣息就要把這黑夜都淹沒。
「僅靠一具分身就想應付老朽？是不是太狂妄了些。」
老婦只是眨眼間便已經到那人身前，徒手將其撕裂成兩半。
但是四面八方卻出現了無數個相貌相同的男子。
老婦已經不在意了。
氣機燃燒，
是搏命的手段，她只需要儘快將眼前人全部殺光即可。
老婦身子疾動，留下殘影道道。
又是幾個呼吸之間，男子分身倒下大半。
老婦仍是毫髮無損。
他們只是在比著不同的手勢，念著不同的口訣，然後被乍然出現的猙獰老婦殘忍屠殺。
直至再無一個能站起來的男子。
老婦眯了眯眼。
不可思議的一幕讓她迅速冷靜下來，倒地的男子起死回生般，恢復原態，無一不是又笑嘻嘻看著她。
「小雜種，這種把戲玩得挺順手嘛，看你氣機能夠撐到幾時。只要真身出現，老朽立馬給你撕碎。」
她反而不動了，坐下蓄勢待發。
確實如她所說，李痴兒氣機消耗之快簡直是老婦的三倍。
怕是不出一炷香，就會氣竭而亡。
「誰說這隱息訣就是我的殺招了？」李痴兒自言自語。
……
地上老婦剎然睜眼，一記血手直直射向真身暴露的李痴兒。
那巨型掌印就要落下的一瞬，一劍劈去大半威力，仍是有不少落在男子身上。
「呼，果然玉魂境武者已經強悍到這種地步了嗎？」
李痴兒忍住身上劇痛，不顧就要到他身前的老婦，只是手作劍指微動，默念:「移花接木。」
男子頃刻間與那挾裹著劍氣而來的老舊短劍調換了位置。
這一劍洞穿了老婦的心臟。
「結束了嗎？」李痴兒衣衫濕透，躺在地上，汗仍然止不住地往下淌。
本該寂靜的夜幽幽地又傳來老婦那可憎的聲音:「小雜種好手段，陰謀詭計真是被你玩兒明白了。若不是老朽天生右心，現在你已經可以慶祝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婦發了瘋地狂笑，一步一步走來。
媽的，老子這烏龜王八運氣。果然是老天爺都恨不得我李大帥死掉嗎？
李痴兒躺在地上，氣機耗盡，當下怕是無力回天了。
他閉上眼，回想著一切可以破局的招式，回想老頭兒從小對他習武教誨的歷歷在目。
那顆狂跳的心平復了下來。
可他仍是什麼招兒都沒有想到。
老婦已是到了身前。
「去死。」
「嗯。」
……
林間。
浣雄拿著塊令牌，滿身污穢，一瘸一拐地走在林子里。
「沒想到我竟然誤打誤撞進了個不知年限的萬妖穴。」浣雄回想著今天的一切，仍是有些后怕。
看著手中這塊鎮妖令，他暗自慶幸，得虧是被大能鎮壓過百年的洞穴，如今只剩下一些殘魂餘孽，不然今日真的是走不出來了。
既然困住村民的不是這座妖穴，那麼一切都還有希望。
……
天已是蒙蒙亮，他繼續探尋著與手中法力全失的乾坤袋殘留氣息相同的地兒。
終於，浣雄尋到一座顯眼的洞窟。
妖氣甚重，但陰氣卻無比稀薄。
謹慎起見，他祭出鎮妖令，小心翼翼入洞。
眼前景象給他震驚了，滿地都是昏厥的村民，卻無一不是活口！
有一巨型爐鼎正燃燒著熊熊火焰。
「用人煉丹？要是真被你們做成了，恐怕方圓百里，都將化作死地。」
浣雄有些支持不住，於是靠著石壁昏睡過去。
……
李痴兒精氣充沛，穿梭在林間。
昨晚險些一命嗚呼，若不是危急關頭劍意橫生，以氣凝劍，將那老婦給刺成了塞子，恐怕自己下場也差不離其。
他感受著周身崢嶸的劍氣，心裡頭怎麼都斂不住的一股子劍意，煩惱不停。
「不管了，大難不死有後福，天不亡我李浮生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