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田仕傑的父親田永成脾氣古怪在村裡也是出了名的，心情不好就會對著家裡人拳腳相加，時常有人經過他家門口時聽見他打罵田仕傑母親吳素蘭的聲音，據村裡老一輩人說，田永成有次因為發火，直接拿著菜刀就對著吳素蘭丟了過去，好在是沒砍到人，不然不死也得留下疤，這哪裡是家暴，分明就是謀殺。田永成中年得子，田仕傑結婚這年，他正好退休，後輩的苦難也從這時候開始，從吳素蘭延續到了下一輩。

這天中午，正是吃午飯的時間，田永成還在飯前喝酒，這是他的習慣，冉霞端著吃了半碗的飯去水缸前準備喝水，被田永成叫住，吼道：

「哪裡學的爛毛病，吃飯的時候不要喝水，娘家那邊怎麼教的。」

冉霞也不是個怕事的主，像是沒聽見一樣自顧自喝起水來。田永成一看說話不好使，好比是觸了龍王爺的逆鱗，放下手裡的酒杯，走過去狠狠就是一巴掌。冉霞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耳光打得腦袋有些發懵，只感覺太陽穴一陣火辣辣的刺痛，腦袋像是要裂開，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碗里的飯菜也灑在了身上。吳素蘭和田仕傑見狀趕忙湊上前去，田仕傑跪在地上，把冉霞扶著靠在自己身前，一隻手撐著後背，一隻手撫摸剛剛留下的紅色印子，眼神里不知是心疼多一些還是憤懣多一些。吳素蘭拽著田永成的胳膊走到一旁，被田永成一把甩開，眼睛還惡狠狠地盯著坐在地上靠著田仕傑腦袋發懵的冉霞，這一刻想必他徹徹底底忘記了地上這個女人正是不久前在香火前畢恭畢敬給他敬茶的兒媳婦，而權當只是一個發火出氣的工具。

晚上，面對著冉霞的哭訴，作為丈夫的田仕傑甚至連安慰的話語都顯得蒼白匱乏，田仕傑也是有苦難言，從小生長的家庭環境將他塑造成一個情感寡淡的人，一年大部分時間，田永成遠在AH合肥當鐵路工人，家裡幾乎是由吳素蘭一人拉扯田仕傑兄妹三人，所以他不得不在五歲便學會做飯、砍柴、干農活……如兄如父照顧著這一家子人，年復一年最終變成了如今這副沉默寡言的模樣。一邊是生身父親，一邊是新婚妻子，他的性格要強卻也懦弱，看似矛盾的兩種性格同時在他的身上體現，並不稀奇。

兩個月後，冉霞懷孕了，期間公媳矛盾時有發生，二人多是吵架的時候，偶爾語急之下會動起手來，田永成一言不合就是幾個巴掌招呼，冉霞的偏頭痛，多半便是在那個時候落下了病根。為了照顧冉霞，田仕傑也沒再去廣東，買了些養殖的書，準備在家裡干一番事業，在外地拼搏的十年，他也存了點錢，此番如果功成，倒免了再去工地過吃苦受累的日子。半年裡，田仕傑開了一口池塘，蓋了五間豬舍，圈了半畝山林。

九九年七月，田仕傑的孩子出生了，是個男孩，取名田小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