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多情痴4
逢春決定再看看。她從前覺得妖都是壞的,甚至立誓要降伏天下所有的妖,但是有幾次她覺得也許有例外,後來她覺得例外也不少。
「姐姐,你在這裡做什麼?」
女子倒茶的手一顫,茶漏在桌子上,「我……在等人。」
「等誰?」
「我在等一個男人,叫有涯。」
「哦……」
「你認識嗎?」女子笑著問她。
「不認識。」她尷尬一笑。
扶和笑著搖了搖頭,「怎麼不認識,你剛見過他。」
「啊……」逢春一時呆住,「你說的是……西荒帝君?」
女子愣了愣,「你們剛從西荒帝府來?」她又給逢春斟了一點茶,「帝君沒有說什麼?」
逢春歪著腦袋問她,「帝君要說什麼?」
「小妹妹從前便認識帝君嗎?」
「不認識。」逢春喝一口茶。
「從沒來過西荒?」
「西荒倒是來過。」
「你是不是……叫什麼雲……」
這姐姐好像什麼都知道……逢春淡定地喝一口茶,「不是。」
蛇妖一愣,「我叫盼雲。」隨即死死盯著逢春。
逢春被盯的發麻,「這名字很好聽。」就是這樣突然說起有點奇怪。
「呵呵,」她訕笑兩聲,「三萬年之前,我還是一隻小蛇。」
三萬年之前,盼雲還是一隻小蛇,跟著蛇群混吃混喝,一般是圍獲在沙漠中過路的行人,吃人肉喝人血為生,因為據說這樣會修鍊更快,早點修成人形。
盼雲有一次落了單,那次路過的行人恰好是有修為的降妖師,死死捏住她的七寸,她差點就香消玉殞了。有一個男人救了他,很高大,就跟鎮上廟裡的佛像一樣,在她心中熠熠生光。
「還未成年的小蛇,放了它吧。」
「它想咬我!」
「你放它一次,我保證它再也不敢咬人。」
小蛇被西荒帝君帶回了府里。不讓吃肉,只給吃草,一開始難受地要死,但是帝君看出來她的心思。
「要想留在我身邊,就要學會不傷人。」
它乖乖聽話了,度過了折磨又甜蜜的一段時光。強行改變本性,它沒日沒夜難受地睡不著,心裡又燒又癢,每當這時她就看到帝君望著南邊出神,她看著他的身影,遮住了一切陰霾,她安心地盤在他的腳下。
過了一段時間,她學會了說話,有一天趁帝君喝醉,她問帝君,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帝君回答,我想要紅頭髮的,很美的。她有了奮鬥地目標。
這樣過了有一萬年,有一天她修成了人型,她興奮地照鏡子,自己有一雙勾人的眼睛,一頭紅色的頭髮,精緻的臉蛋,她摸著鏡子里自己好看的臉,一切按著帝君的喜好所修,帝君一定會喜歡,她迫不及待想去給他看,想成為他的愛人。
帝君看著她愣了很久,「為什麼你是紅色頭髮……」
有那麼一刻,她一直充滿憧憬和一往無前的心害怕了,帝君的晃神讓她心裡一緊。
「帝……帝君……我還沒有名字,您能為我取名嗎?」
帝君看了看天,「就叫盼雲吧。」
就這樣,修成人形的她失去了很多特權,不能在匍匐在帝君的腳下,隨時隨地跟著他,她順其自然變成了帝君府卑微的婢女。帝君偶爾會看著她的背影發獃,但絕不是臉。夜裡,她看著窗口顯出的他的身影,想著如果能一直這樣陪著他,也許也是自己此生的幸運。
但是安穩的日子發生了變化,帝君有一日非常興奮地從天宮回來了。她這才知道,他從三萬年前就鐘意天宮的公主,要娶她為妻,如今他馬上就要如願了。她還聽說,那個公主的名字,叫香雲……原來他一直盼著的,是心中心心念念的佳人,自己為了他近乎重生,在他心中只是初遇時候的一隻小蛇。
不想親眼看到他成親,她請命在帝君大婚之前離開了帝君府,在最近的城鎮開了一間茶樓,遠遠的,大概能看到他的府邸。
可是大婚後的第二日,帝君便出現在她的茶樓。
「帝君,剛剛大婚,為何不陪新娘。」
她心中甚至有一絲邪念,是不是帝君對新婚夫人並不滿意,終於看到了自己的好。
帝君眼神充滿失望和受傷,「我認錯人了,她居然騙我……」又一次看著她的紅髮出了神。
盼雲看向逢春,她一頭紅髮像紅色的海藻,像一朵盛開的彼岸花,像一團奪人目的火,她自嘲一笑,解開了自己的頭紗,一頭紅髮散開,帝君從未告訴她,她是天生的捲髮,所以她一頭紅色直發華麗。
「你的頭髮很漂亮,」逢春苦笑,看了扶和一眼,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卻還是極盡溫柔道,「這就是剛才你不想告訴我的事?」
逢春點了點頭,磨蹭著茶杯上的磨損,一雙眼充滿無辜和不解,「我和西荒帝君一面之緣,實在不知道他為何如此……抱歉。」
盼雲倒是無所謂地笑笑,「你道什麼歉,被愛者永遠沒有錯。」
「這是愛嗎?」扶和問道。
「怎麼不是?」
茶樓背後,走出西荒帝君。
「帝君,看來我應該改名了,」盼雲自嘲道,「或許叫盼春如何?呵呵」
帝君側著身子,甚至正眼未曾瞧她,只顧著和逢春道,「少主,誤會已經解釋,是否一切該歸位。」
逢春漫不經心笑了一下,「帝君所說一切歸位是何意,依我看現下一切都在正軌。」
「不,不對。」他的眼神突然像鷹一樣,「你嫁給我,這才是正軌。」
扶和上前一步,將逢春護在身後,「帝君說笑,我已向母神求親,逢春是我即將過門的妻子。」
西荒帝君不置可否笑笑,「三萬年前我就下定決定要娶逢春少主了。」
說話間手上突然多了一根堅冰所作的冰蕭,應該是他的法器。
扶和也不回話,催動法力,斷情出現在手中,金藍相間的光四溢。
兩人劍拔弩張,冰蕭已經放在西荒帝君的嘴邊,卻聽見有人大叫,「帝君,不好了!」
西荒帝君朝那人看去,扶和及時收手,逢春想著幸虧這兩人都不屑偷襲別人,不然這場戰鬥已經結束了。
來的人是個侍女,看著像是西荒帝君府的人,她氣喘吁吁的,「不好了,香雲公主被妖王抓走了。」
妖王?妖王已經到西荒了嗎?
「休得胡鬧,妖王怎麼能進得來西荒!」西荒帝君有點生氣,要不是他早就設置結界,肯定又會被香雲騙,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鬧這種鬧劇了。
「帝君,是真的,我們本來都被抓了,妖王放我回來讓我通知您們前去贖人。他說這裡有他想要的人,是魔界少主今什麼……春。」
那侍女在在場兩個女子身上看來看去,走向了盼雲,伸出手去。
盼雲嗤笑,「是她。」指了指逢春。
「我是今逢春。」
逢春上前一步,見那侍女因認錯了人尷尬地臉通紅,不像是騙人的樣子,順著她的手看去,居然是一柄藍色的簪子,像極了冰魄翎,但顯然不是,這難道是一種暗示?
逢春仔細一看,從府里出來的時候冰魄翎還在西荒帝君頭上,現在確實是空空如也。
「帝君的簪子呢?」
西荒帝君愣神,「萬年一遇的西荒沙暴即將來襲,我剛將冰魄翎祭在沙眼控制天氣。」
他抬頭看天上黃沙馬上撲面而來,怒道,「可惡!一定是妖王偷走了冰魄翎。」
「帶路。」他沖小侍女道。小侍女嚇得瑟瑟發抖,走在前面,幾人朝著風暴所來之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