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多情痴5
奇怪地是他們越往近走,沙暴彷彿在給他們讓路。看遠有沙,看近有沙,就是他們周圍沒有沙。這樣不知道行了多久,遠處看著還是一片虛無,四周什麼都沒有,根本看不清路,幾人都覺得有點不對勁。
逢春拉住那侍女道,「到底要去哪裡,你怎麼會記得這麼遠的路。」
那侍女開始還戰戰兢兢,猛地沖逢春怪異一笑,她的臉變成了另一張臉,是一張熟悉的臉,彎眉細眼,小臉粉嘴,香雲。
「今逢春,好久不見。」
不知為何逢春覺得香雲的嘴巴變得很大很嚇人但只在一瞬,她又恢復了美麗的大家小姐模樣。
西荒帝君怒道,「香雲,我忍讓你許久,你怎麼總是鬧這些無聊的玩笑?」
香雲訕訕一笑,「忍讓?那可真是感謝帝君的忍讓,不管我做了什麼,你都可以泰然處之。」
她又看向扶和,「還沒恭喜上神,進位封神,佳人在側。」
見扶和並不理她,她自覺沒趣,看看逢春,又看看西荒帝君和盼雲,「太好了,對不起我的人,總算來齊了。」
「對不起?你和瓏丘之事人盡皆知,讓帝君顏面無存,你還覺得帝君對不起你?」盼雲最受不了有人說帝君不對。
「呵,我可沒你那麼偉大,做一個盡職盡責的替身!西荒帝君強娶仙界公主,新婚之夜又大言不慚說自己娶錯了人,說要退貨!何等可笑,何等可笑!哈哈哈哈哈哈!」她笑著笑著,眼淚都快掉下。
「今天我要讓你們全部付出代價!」她話音剛落,有人影出現在不遠處,一陣法力將她掠了過去,她柔柔倒進了一個人懷裡。
「好久不見啊各位。」男人一笑,滿含仇怨。
「瓏丘!」
瓏丘卻將手中的香雲放開,對著背後一拜,背後憑空出現一個人,一身白衣,大眼睛,小臉盤,和逢春有幾分相似,但他眼中透著陰暗,不似逢春眼中清亮靈動,逢春紅髮獨特張揚,他的黑髮則顯得規矩乖巧。
西荒帝君有點吃驚地看看他又看看逢春,「你又是誰?」
「哦……幸會,我是萬妖之首,大家都愛稱我為妖王。」
他刻意摸了摸自己今日盤的髮髻,髮髻上赫然插著冰魄翎為簪。
「哎,上次我將乾坤盤不慎丟失,你是不是帶著呢,今日也該還我了吧?」
他笑看著逢春,說話熟絡,看著像是老熟人,讓周圍幾個沒見過妖王的人有些奇怪。
逢春也對他笑笑,「不是你的東西,怎麼還你?」
妖王又噗呲一笑,搖了搖頭,「你是越來越任性了。」
香雲本來想著妖王來了要好好懲治今逢春這個臭女人,誰知道他們倆看著還熟的不行,看的她心急的很,她站在瓏丘身後,戳了戳瓏丘的腰,低聲嗔怪道,「你們怎麼還不動手?」
瓏丘皺了皺眉,「別急,妖王殿下愛開玩笑。」
妖王往這裡看了看,露出一絲不悅,他手一推,香雲轉眼便到了他的眼前,脖子被他一隻手錮住,難受地掙扎。
「妖王殿下,香雲不懂事,還請您見諒。」瓏丘趕緊給他跪下。
妖王不屑與她再多計較,笑了笑將香雲甩在地上,瓏丘趕緊把她摟住,逢春覺得瓏丘這人雖然弒父殺兄,喪盡人性,但對香雲還是真心愛護,人心可真是複雜。
妖王一笑,「幾位,我今日在這裡等你們,是我的忠心屬下瓏丘,與你們有私人恩怨,愛下如我,自然會幫他報仇。只是如果少主願意交出乾坤盤和燭天杖,那我可以替你們勸勸他,一笑泯恩仇。」
逢春笑笑,手中祭出燭天杖,紅紅火焰燃燒,「不是想要燭天嗎,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燭天一揮,沙地中辟出一條火路,好像沙子都被燃燒了起來,火路直直通向妖王腳下,他眼神一轉,迅速摘下冰魄翎,頭髮散開,冰魄翎冰光一指,一條冰路對沖而去,兩者相撞發出巨大的光芒,震得眾人退後幾步。
逢春皺皺眉,火在冰上難生,冰魄翎天克燭天杖,這樣打鬥她並不在優勢,反而稍不注意便會損壞燭天。
她收起燭天,仰頭沖著扶和乖巧一笑,「你來吧。」
扶和似乎早有準備,沖逢春點點頭,斷情已從手中飛出,直衝妖王。他自成神之後,法力更盛,劍快地難以看見,眨眼間便衝到妖王額上,但妖王似乎法力又大有長進,一道屏障鐘罩樣的早已築好,竟然擋住了斷情,見斷情懸浮半空,扶和轉過身推掌發力,斷情又進了半寸,眼看屏障即將碎裂。妖王此時腰間復生鈴作響,金色光芒難以壓抑,給屏障輸送力量,屏障又金光大盛,將斷情逼退半步。
扶和再加大法力,額間神印金光熠熠,隔空再使勁一推,轟地屏障碎裂,天地震動,妖王被斷情逼得連連後退,逢春瞅準時機,輕巧飛了上去,要趁亂奪取冰魄翎。
妖王方寸大亂,逢春握住他的手使勁一掰,冰魄翎已經快要到手,這時背後突然出現一個人影,她只覺得背後一痛,有什麼東西刺進了她的身體,疼痛讓她直直倒下,扶和風一般沖了過來,將偷襲她的人一掌拍出,轉身扶住了她。
此時斷情已自動入鞘,見妖王要逃,西荒帝君上前交鋒,妖王卻往這邊一閃,一瞬間緊緊擒住了盼雲。
「西荒帝君,聽說你從不在意這位姐姐的死活,現在也是如此嗎?」
他手中一緊,盼雲便被勒得喘不過氣來,露出從未有過的恐懼神情。
「放下她。」
妖王邪邪一笑,「放我走,我就放了她。」
西荒帝君緊閉雙唇,看向倒地的逢春和此刻已無心其他的扶和,他明白此刻牽制妖王和救盼雲,他只能二選其一了。
他看向盼雲,他好像從未仔細觀察過她,她已經變了很多,比起初見時那隻小蛇。可她或許不知道,他不太想看她那頭紅髮,那是他用來辨認其他人的記號。
盼雲看著他,在妖王手中竟笑了起來,或許對她來說,這個男人能有這片刻猶豫,已經值了她一生痴望。
妖王見西荒帝君猶豫,眼珠一轉,箍住盼雲就想開溜,西荒帝君趕緊追上,已至半空,妖王見馬上要被追上,將盼雲拋出去,西荒帝君一手攔住盼雲,將她推送至地上,正欲又往前追,卻發現盼雲直直落在地上,砰地一聲,嚇了他一跳,他趕緊放棄追逐妖王,下地再看盼雲,卻是嚇了一大跳。
「你怎麼……」
「怎麼了?」
盼雲死死按住腹部,正在經受極大的痛苦。他掰開一看,她的腹部被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傷口是簪子一樣大小,是妖王用冰魄翎所刺。
西荒帝君摟住盼雲,此刻她已經說不出話來,冰魄翎從她的傷口開始,在她身上漸漸布上寒冰。西荒帝君為她輸送真氣,卻毫無用處。
「扶和!」逢春一直關注著這邊的動態,叫了扶和一聲,扶和這才停止給她輸送真氣,眉頭皺地像被揉碎的紙,他這時才注意到發生了什麼,看逢春急切地盼著自己過去,將她輕輕放下,走過去又蹲下身子為盼雲輸送真氣。
盼雲身上的冰漸融,她咳了一聲,似乎緩和一點,但一旦扶和停下,冰又在她身上凝結。
她搖了搖頭,看向西荒帝君,「帝君,放我走吧。」
隨後她看向扶和和自己跌跌撞撞跟過來的逢春,輕聲道了句,「多謝。」
逢春愣了愣,心裡緊了緊,下定決心拉住了扶和的手,嘆了一口氣,「冰魄翎上古神器,即使是純陽真氣也無力回天。」
扶和收手,盼雲的身上又迅速結成一層冰,整個人像冰雕似地,凍在冰里栩栩如生。
西荒帝君有些發愣,半晌,他抱起被冰凍住的盼雲,又看向逢春,好像回想了什麼很久,幽幽說了句。
「是我搞錯了,她不是你,你也不是她。今日這樣,都是我的錯。」
逢春兩人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沙漠中,這才看向剛才被扶和一掌打倒在地的那人,逢春手握扶和遞給她的斷情劍鞘,挑過那人的下巴,居然是西荒帝府的小侍衛,不知道是怎麼跟著他們來到此處,他此刻受了扶和一掌,已經續命無妄,卻仍狠狠瞪著逢春。
「你是誰?」逢春有點莫名其妙。
「我?」那小侍衛不服氣地看她一眼,「我是千魔窟人氏!今逢春,你心狠手辣滅千魔窟全族,終將不得好報!」
逢春靜靜看著他,感覺一張稚嫩的臉在她眼中重疊,這才想起這是千魔窟那個不修鍊的小男孩。
「千魔窟一戰是我對不起你的族人。你已經刺了我一劍,我們扯平了。」
「今逢春!你不得好死!」
逢春看他一眼,扶和一掌,他小小修為也難以存活了,如果到時千魔窟沒出事,他或許也不必修鍊,不必想這些仇怨,還活的自在。這終究是自己惹下的業障了。
她感到有點唏噓,背後的傷隱隱作痛,「哎,我可真像個篩子,前前後後到處被人刺來刺去。」
扶和看她開著玩笑,捋了捋她亂了的頭髮,低低道,「放心吧,我會讓人葬了他。」
他打橫將逢春抱起,逢春乖巧地摟住他的脖子,額前細細的碎發掃著扶和的下巴,這懷抱讓她倍感安心,好像回到了萬花宮的軟床上。
「不知道瓏丘和香雲又去了何處。」
「四海之大,他無處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