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窮盡1生索因果,狐死魚悲桃木殤
道法,引動天地道法共鳴而生其威力,而在這凡間,因果無處不在無時不生,修因果之大道固然艱難重重,但對這世間根本之一的感受也會對修鍊者帶來巨大的好處。如果一修道者牽扯了凡間重重因果,即使在這遮蔽一切的霧中也能留存,甚至被利用。儘管它是如此的無形無意。
抬手,風聲陣陣,霧散雲消,但無濟於事,那霧正肉眼可見地重新凝聚。胡司術正欲舞動摺扇繼續施法,一道刀光劃過,深厚的迷霧間開了一道口子,緊接又一道刀光劃過,斬斷了胡司術抓著摺扇的手,迷霧中緩緩飄出那件熟悉的衣飾。胡司術抬頭,兩眼圓瞪,似要看清那迷霧所掩蓋的人的模樣,可是什麼都沒有。一道刀光劃過,胡司術的雙眼在一瞬被切做兩半,炸裂。
胡司術默念些什麼,於是斷手化作白光,覆蓋在兩個空洞的眼眶處,試圖通過這白光蠶食那一刀的餘力。抬手,風聲散去,琴聲陣陣,迷霧間似有數人高歌低語,一時間竟是分外熱鬧。音律形成一道屏障,緩緩向霧中人推去,迷霧涌動,那衣物緩緩踏出,面目肢體仍是霧氣籠罩,音律觸其身即散去。它就這樣站在原地,什麼都不做,僅是其威壓就足以令人不適。胡司術看著眼前這「人」,一時竟無法判斷出其是否為活物,思索之間,又是一道刀光凌厲。
「砰」
不知何處傳來的槍聲,抵消了那將要斬斷胡司術脖子的威力,儘管他本人也並不好受,迷霧正在不斷收縮,這一處小空間越小,他能借取的凡間因果就越少,再過片刻恐怕自己只能任人宰割了。抬手,微風不起,人聲散去,因果斷斷續續地凝聚在掌間,只剩些許。該怎麼辦?胡司術抬手,「砰」又是一槍,將打在那衣物上時被瞬間出現的迷霧遮蔽,消失不見。刀光緩緩升起,似乎在宣判胡司術的死期。
因果,並非僅有凡間有因果,倒不如說世界之內之外均有因果,只是空間將其劃定了固定的區域,在漫長的時間推動之中,每個世界的因果也自然有所不同。因此修行凡間因果之人,即使遇見仙機也難有所優勢,他們看不清仙意,也讀不通這仙人的因果。可即使萬千變化存在,因果到底不變其根本,如若反覆沾惹仙術或仙人,鑽研因果之人自然也能有所得。
於是胡司術腦袋落地,摺扇炸裂,獨臂紛飛,衣物飄飄,其身因果盡顯,充斥在了這迷霧籠罩之地。霧中人並不在意,揮揮衣袖,重新融入霧中。
霧,散了。老姚天雷纏身身形若隱若現,漁夫萬千道法於手,正捏出大道之印,兩人看見對方,一愣,卻沒發現狐狸的身影。
「求仙,求的是什麼?」朦朧的、混沌的某處,一生靈張口詢問,它數萬年如一日地沉睡在此地,世間與它無關,卻又處處相關。「我為妖狐,索求世間因果,只為遊盪凡間升入仙境。」那生靈口中,落出一縷精魂,發出了胡司術的聲音。「那,為什麼要求仙?升入仙境又是為了什麼?」見胡司術答不上來,生靈閉上嘴,這幽幽之處又歸於寧靜。
良久,又是一個問題被擲出,打碎了這一片寧靜。「妖狐妖狐,九尾為仙,五尾成妖,你現在又是什麼?」「不過二尾。」那胡司術的聲音響起,一時間混沌中傳出了其他的聲響。胡司術,現在只是一道幽幽白影,他疑惑自己為何站在此處,又在疑惑眼前完全不存在的生靈是什麼。「二尾。」那生靈似乎在思索些什麼,「看來時間快到了。」空間波動,
胡司術感到它抬起頭,好像在看些什麼,順著那感受望去,他看見了數只生靈,或強大無形,或不過幽幽霧氣。他們都在看著自己,胡司術看清了他們的視線,身體像在被毫無遮掩地審視,好生怪異。
「還剩一次機會,最後一次。」那生靈張口,將數生靈一併吞入口中,胡司術也不例外。他的肉身重塑,踩在地上,看向周圍,均是怪異之物緩緩塑形,最後變成了自己的模樣。他們相互觀看、打量。「這恐怕是倒數第二次聚會了。」「胡司術」坐在地上,抬手便是一杯酒,毫不在意地痛飲起來,其他的「胡司術」瞥了他一眼。「你們?」胡司術看著諸多自己在此處行動,不由得感到怪異。「別在意,等會兒再給你講,先讓我喝一杯。這次聚會結束,就不知道下次喝酒是什麼時候了。」那人高舉酒杯,酒水便自然滿杯,於是又是一頓痛飲。胡司術只得耐心等待。
「仙狐有九尾。」那生靈的聲音傳出,來源正是在場的其中一人。「仙狐之所以敢冠有仙名,是因為其天生就是仙靈。」一人靠在牆邊,毫無生機。「但是它的巧機與變化從不只是天生仙人這麼簡單。」有一人,慢慢地靠近胡司術,幽幽地笑著。「九尾,是九場性命,九世生機。」飲酒之人放下酒杯,面色凝重。「第一世自然是九尾仙狐,第二世便斷去一尾,不過八尾。以此,每過一世便消去一尾。至此,已是你這二尾。」一人,平靜地坐著,兩眼凌厲,不知望向何處。「待到九世齊聚,九尾仙狐才算是傾盡其巧,走入成熟。」一人,似夢非夢,言語間不時流出痴笑。「所以,我們在此等待,我們會成為我。」一人,輕飄飄的落下,像是一隻幽靈,病弱而無力。那發出巨大生靈之聲的人點點頭,在這常年的沉睡之中竟然已經積累了八世,恐怕距離道成已是眨眼之間。一群人交流的交流,睡覺的睡覺,好生熱鬧。只有胡司術,還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