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精神病院(叄)
炸掉醫院的計劃是墨惜夏定的!!
墨惜夏:……
「白果杭」:……
病房裡面,兩個人正在大眼瞪小眼,只有旁白在那裡神經錯亂地瞎念。
墨惜夏沉默了半天才開口勸解眼前人:「我們是逃跑,不是炸醫院,你把你的羽絨服放下,不要跟揣著炸彈一樣。」
「白果杭」一臉迷惑不解:「為什麼啊?」
熱心市民墨惜夏女士為他解惑:「因為對我心臟不好。」
「白果杭」眨巴眨巴眼睛,他撇了撇嘴:「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放下就是了!」
「把你的牙膏,牙刷,洗臉盆,毛巾,洗腳巾都給我放下!!」
被抓了個現行的「白果杭」更加委屈了,他吭哧吭哧的把身上的整個家放下,只在身上留了幾件衣服,然後在墨惜夏面前轉了圈:「這樣可以了嗎?」
墨惜夏認認真真地看著他轉了一圈,認同地點了點頭:「很好,現在把你的扣子扣上,我們準備越獄!」
「歐斯!」
「正常點,」墨惜夏對眼前這個抽風人已經不太抱希望了,「乖,你要是再不正常一點,我今天就先不越獄了,我先把你吊著打一頓再說。」
「白果杭」頓時委屈的稀里嘩啦的,但是他的嚎叫在墨惜夏逐漸溫柔的笑意之中,被掐滅在了喉嚨里,他眨巴眨巴眼睛:「佬兒,我可乖了。」
「嗯,」墨惜夏應了一聲,她又檢查了一遍被兩張病床堵死的門,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她將窗戶打開,任由著外面的風雪往房間里灌。
她伸手拉了拉由床單製成的繩索,試了試其的堅韌度,最後把繩子在「白果杭」身上繞了兩圈:「你先下去。」
「白果杭」表達地小心翼翼:「可是佬兒,我有點恐高怎麼辦?」
墨惜夏麻了,她木著臉,舉起了手裡剛從病床上拆下來的鋼棍。
「不恐了!!不恐了!佬兒,我可以了!!我現在就下去!!」
「白果杭」一邊怪叫著,一邊小心翼翼地翻出了窗戶,踩在了只能容納一個前腳掌的邊沿上,慢慢地往下滑。
這個時候,他終於看到了別的病房的樣子——不同於他的病房,裡面積滿了灰塵,彷彿幾年沒有打掃……或者說已經廢棄了的樣子,已經布滿了鐵鏽的病床上躺著一具白骨,以骨架的大小。可以推斷出那是一個只有十歲或者十歲不到的孩童。
那個孩子的骨頭已經被盡數折斷,頭骨上甚至破了一個大口子,脊椎也彎曲的不成樣子,沒有人知道他生前遭受了什麼。
他一眼掃過去,一連數個房間都是這樣,裡面躺著或大或小的幾具骨頭。
「白果杭」看得胸口有些發悶,但就在他愣神的片刻,他的腳已經觸碰到了厚實的土地,埋進了已經積起來的雪裡。
他抬起頭,正想把身上的繩子解開,讓墨惜夏下來時,卻驚愕的發現這個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女孩子已經徒手下到二樓了。
墨惜夏看著「白果杭」張大嘴巴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又去手動幫「白果杭」把他的下巴合上:「愣著幹什麼?你就是準備和你那些漂亮的護士姐姐相親相愛?」
「白果杭」無視了墨惜夏的調侃,他目瞪口呆地把墨惜夏上下打量了個遍:「不、不是?你這個是怎麼做到的?」
墨惜夏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嗯?」
「白果杭」連比帶划:「就是,
爬樓啊!爬樓!」
「哦,你說這個啊,」墨惜夏終於弄懂了眼前人在吃驚什麼,但對此她不以為意,「這就是末世必配生存技能,我和一個人練的,專門用來躲那些堵門的喪屍。」
「白果杭」的眼睛閃閃發亮:「沃艹?還有大佬會這個?!他是誰呀?」
「他叫……」
墨惜夏突然就卡了殼,她過了許久也沒有說出所以然來:「他是誰來著?」
「切,不想告訴我就直說嘛!裝什麼失憶啊!」
「不是,我是真的想不起來他是誰了,」墨惜夏無視了「白果杭」滿臉不相信的表情,她在腦海中過篩了一遍又一遍,但是就是想不起來那個讓她分外有熟悉感的人。
墨惜夏沉吟片刻,扯開了話題:「走吧,我們從醫院正門溜出去。」
「好哦,」白果杭一聲歡呼,他很快就把這件事情拋在腦後。
相比起認識一個陌生人,他更希望從這所困了他十年的醫院裡面逃出去。
不知道為什麼,逃出醫院的過程格外順利,不僅僅是醫院裡面沒有碰見任何一個醫生和護士,就連保安亭里也沒有人值班,整個醫院安靜的彷彿被廢棄了一樣……
站在醫院門口的兩個人同時沉默,隨即又同時出聲——
「太奇怪了……」
兩個人對望了一眼,又異口同聲:「你在奇怪什麼?」
「我在奇怪為什麼逃出來這麼順利,」「白果杭」到現在也沒有實感,「要知道,護士姐姐平常看我看得很嚴,一旦我要有出房間的舉動,他們就會派人來給我查房,然後給我灌藥。但是,我今天寄到了葯,又和你大聲的商量了那麼久的出逃計劃,他們都沒有要抓我回去的打算……」
「可能……沒有意義了吧?」
「什麼?」
「白果杭」有些不明白墨惜夏這句話的意思。
墨惜夏微微抬了抬下巴,帶著「白果杭」一起看向了那安安靜靜的醫院——平常全部拉上帘子的房間,現在都被打開了,露出了裡面的全貌。
窗戶的玻璃很透,房間里是一雙又一雙血紅色的眼睛,一張又一張醜陋鬆弛的臉皮,有些人甚至將自己整張臉貼在了玻璃上,把那些五官擠壓變形。
他們,或者說是它們,全都死死地盯著已經出了精神病院的兩個人,然後伸手扯住了嘴唇,用力地將其上拉,露出來一個滑稽而又恐怖的笑臉。
「白果杭」不懂,他偏頭去問墨惜夏:「他們……為什麼在笑?」
「可能是為送走最後一個病人而高興吧,」墨惜夏扯了扯嘴角,她拍了拍「白果杭」的後背,「畢竟你在這裡跟他們相處十年,是人是鬼都有感情了,你現在要走了,不去道個別嗎?」
「哦!」
「白果杭」好像懂了,他抬起了一隻手,用力的朝玻璃門后的他們揮了揮,然後大喊出聲:「護士姐姐!!醫生哥哥!!謝謝你們這十年來的照顧!我要走啦!!你們保重!!再見啦!!」
被困在醫院裡大大小小的詭物都對著門口那個笑容滿面的少年揮了揮手:「再見……晏恆小乖乖……」
「白果杭」閉了閉眼,眼前醫院在片刻之後化為了風塵,緩緩隨著分揚的雪四散而去,再無蹤影。
為最後一個病人而開的醫院,就此關閉,永不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