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末日生存企劃(壹)

第4章:末日生存企劃(壹)

「醫院,沒有了,」【白果杭】偏過頭來看看墨惜夏,他的眼裡帶著一絲眼淚,但離開這個待了十年的地方,他無疑又是高興的,語氣里都帶著絲笑,「接下來我們去哪裡呀?」

「當然是我家了,」墨惜夏從口袋裡掏出了那個狀況極為慘烈的手機,用手指在上面點了點,用最後一點電叫來了一輛計程車。

車子很快就來了,停在了兩個人的面前。

墨惜夏沒什麼,即便是前世進入野人狀態那麼久,她也是一個堂堂正正享受了現代服務便利二十年的女孩子。

而站在她旁邊的【白果杭】卻稍顯猶豫,他愣愣地看著眼前的計程車,目光有些獃滯,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十年的醫院生活,幾乎令他和社會脫節了,更何況他還是作為副人格,這讓他有些害怕和陌生人交流。

已經拉開車門的墨惜夏回過頭來才發現他的不對勁,便輕輕喊了一聲他名字:「果杭?」

【白果杭】猛地回神:「啊?」

墨惜夏站在車門邊對著他招手:「愣著幹什麼呀?快上車啊!當初和我這個陌生人聊天的時候不是挺勇的嗎?現在看見陌生人怎麼慫了?」

【白果杭】嘴唇嚅囁了一下,他反駁:「那是因為主人格拜託我……」

墨惜夏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白果杭】不明所以:「我就叫白果杭啊!你傻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墨惜夏塞進了車裡。

墨惜夏又問了一遍:「你,現在叫什麼名字?」

【白果杭】終於聽懂了墨惜夏話里的話,他沉默片刻,緩緩報出姓名:「晏恆,白晏恆。」

墨惜夏被他這副拘謹的樣子逗樂:「名字很好聽啊,可比你主人格的父母起名字有品位多了!」

白晏恆哼哼了一聲:「不許罵我爸媽!」

「好吧,」墨惜夏順手摸了摸白晏恆的腦袋,「既然出來了就要開心,知道嗎?」

白晏恆點了點頭:「嗯。」

「那回家吧!」

……

司機師傅盡職盡責地把這兩個看上去就奇奇怪怪的人送到了目的地,然後一腳油門迫不及待地跑了。

白晏恆看看墨惜夏:「我總覺得那個司機師傅看我們像是在看神經病。」

墨惜夏看看白晏恆,難得同意他的觀點:「巧了,我也覺得。」

「那他會不會報警啊?」

「報警幹什麼?」

「就是讓警察叔叔把我們兩個逃出來的神經病抓回去電療!」

「我們憑本事打的車,他憑什麼抓我們?」

「好像也對?」

在說話間,墨惜夏終於從那件幾天沒換的衣服裡面掏出了他家門口的鑰匙。

白晏恆積極舉手:「其實,俺有一個問題!」

「問。」

「這是你家?」

白晏恆看了好幾眼,眼前這棟金碧輝煌的別墅,又看了看穿的像沿街乞丐的墨惜夏,滿眼都是「你是不是在逗我玩」這幾個大字,他試圖將話說得委婉一些:「總感覺你像是偷了別人家門的鑰匙……」

好,今天白晏恆小同學的委婉學也不及格。

「對啊,這是我家,」墨惜夏瞅瞅白晏恆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輕哼了一聲,「俺最近走的是貧民窟風格,你這個小土帽不懂!」

白晏恆選擇保持沉默。

「看啥啊!進來,」墨惜夏一把把門推開,

然後招呼白晏恆進來。

屋子裡的陳設簡單到令人髮指,第一眼看上去像是沒有人在這個房間里住過,一打眼就可以將整個別墅看到底。

白晏恆偏頭去問墨惜夏:「你家裡沒人嗎?」

墨惜夏看看他:「我難道不是人嗎?」

白晏恆哽了一下:「不是,我說你爸媽,你爸媽呢?」

墨惜夏恍然大悟:「哦,你問的原來是這個?我爸媽他們失蹤好久了。」

白晏恆不理解:「你父母失蹤很久了,你為什麼那麼淡定?」

墨惜夏不以為意:「有車有房,父母雙亡,家財萬貫,這不是當代年輕人夢寐以求的生活嗎?」

白晏恆哽住:「話雖然這麼說……」

「好了,別關心我父母了,」墨惜夏示意一旁的沙發讓他坐下,「坐著,我去給你倒杯果汁,我聽說崽崽都喜歡喝這個……嗯,但願我家裡還有果汁。」

白晏恆反駁:「我不是崽崽!」

墨惜夏不以為意,她輕嗤一聲:「你今天下午叫我姐姐叫得還可開心了,你不會忘了吧?弟弟?」

白晏恆被她兩三句話噎得心梗,他有些氣悶,但是也不好說些什麼,只能選擇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

「給,果汁,」墨惜夏在冰箱里撈了兩瓶罐裝果汁,她觀察了好半天,確認沒有過期之後,才擺在了白晏恆的面前。

與此同時,她還拿了一把小刀,準備剌自己的手一下,流點血,好試試她手上這枚死活摘不下來的骨戒,是不是像其他末世小說里奇奇怪怪的玉佩或者戒指一樣有用。

墨惜夏隨意地比劃了一下,她緩緩舉起刀,就準備往手上捅。

白晏恆幫她把果汁開好放在茶几上,剛把自己那份果汁送到嘴邊就看見了她的這個動作,頓時瞪大了眼睛:「沃艹!你幹嘛?!」

「別叭叭,」墨惜夏的動作一頓,她的語氣有些不耐,「我準備試試這玩意兒有沒有什麼用!如果有用就留下,沒有就把它剌了,反正放在手上也挺礙眼。」

白晏恆大為震撼:「喂喂喂?!這玩意兒不是應該在你手上呆了一世了嗎?!它有沒有用你會不知道?!」

「呆個屁哦,」墨惜夏斂眸去看手上的骨戒,「我上輩子壓根就沒在手上見過這玩意兒,我怎麼知道這玩意兒有沒有什麼用?」

白晏恆無語凝噎,他沉默了一小會兒:「答應我,不要把整個手指剁下來行不行?」

墨惜夏頭也沒抬:「我沒有,我其實只是想劃一個小傷口。」

白晏恆嘴一欠:「我不信,除非你划給我看。」

「那我有什麼不敢?我真劃了啊,」說著,墨惜夏就舉起了刀。

白晏恆大驚:「別別別!」

「安啦,這種事情我超熟的!」

在一陣雞飛狗跳之後,墨惜夏總算是在指尖剌開了一個小口子,鮮血順著手指慢慢流下,染紅了整個灰白色的骨戒。

接著,兩個人盯著戒指看了半天,好像並沒有什麼反應。

白晏恆眨巴眨巴眼睛:「你這是白劃了?」

「可能,」墨惜夏歪了歪腦袋,再一次舉起了刀,「果然還是要剁了吧!」

白晏恆猛地站了起來,他瘋狂抱住墨惜夏的腰,阻止這個人亂來:「冷靜!你要冷靜!!你先試試嘛!!萬一呢?!千萬別和自己的手指過不去啊!!」

「……你說的也有道理,」墨惜夏眨巴眨巴眼睛,把手放在了果汁上面。

兩個人又看了半天。

墨惜夏看看白晏恆:「……好像還是沒有什麼動靜?」

白晏恆看看墨惜夏,沉吟片刻:「你這是……白劃了?」

墨惜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像是的。」

「那你……」

白晏恆話音未落,就見墨惜夏又舉起了刀,後者嘿嘿一笑:」那還是剁了吧!」

白晏恆大為震撼:「冷靜!冷靜!你再等等!萬一有用呢?千萬別和自己的手過不去啊!」

墨惜夏思考了一下,覺得白晏恆的話非常有道理,她眨巴眨巴眼睛,用手捏住了還略帶涼意的果汁。

兩個人又看了半天,墨惜夏手中的果汁依舊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墨惜夏又歪頭看了看白晏恆:「好像還是沒什麼反應?」

白晏恆嘆了一口氣,下達指揮:「算了,剁了吧,留著也沒什麼用,你又不結婚。」

墨惜夏低頭看了看自己左手的無名指,認真地點了點頭:「好的。」

就在墨惜夏又又又一次舉起刀之時,那戒指終於給了兩個剁手人一絲薄面——戒指上的血紅瞬間消失殆盡,而放在茶几上的果汁也隨之不見了蹤影。

「實驗成功,耶比。」

兩個二傻子同時發出一聲毫無感情的棒讀,並且擊了個掌。

白晏恆感嘆:「果然,這個東西還是要嚇嚇它才乖。」

「你說的對,」墨惜夏贊同白晏恆的話,「所以,咱們可以再嚇嚇它,讓它把我的果汁吐出來。」

於是,兩個人又舉著刀看了骨戒半天,果然,果汁又出現在了茶几上,恢復成了剛才的樣子。

「很好,棒極了!它是個乖崽!」

兩個人慷慨激昂地給骨戒鼓了個掌,然後同時眼神一凝,伸手去搶茶几上的果汁,甚至在下一秒,兩個人就因為一瓶果汁打成了一團。

墨惜夏率先開口罵罵咧咧:「你怎麼可以這麼粗魯?不知道男孩子應該讓著女孩子嗎?我剛剛不是給你一瓶了嗎?你搶我的幹什麼?」

白晏恆被她掐得一張小臉通紅,他也罵罵咧咧:「屁嘞!你真的當我不知道你搶到果汁的下一秒就是往我嘴裡灌好試試有沒有毒嗎?」

墨惜夏大驚:「你怎麼知道?!」

接著,她一邊驚一邊把大半瓶果汁灌進了白晏恆因為缺氧而大張的嘴裡:「既然你已經識破了我的方案,那你就把整瓶喝下去吧,反正來都來了,多喝兩口你還賺了!」

聽聞此話,白晏恆突然就不掙扎了,他咽完了嘴裡的果汁,還舔了舔嘴唇上殘留的果汁:「你說的好像也對,這果汁還挺好喝的,你要不要嘗嘗?」

墨惜夏看了他一眼,將信將疑地小抿了一口,然後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還沒等她開口說話,被他騎在身下的白晏恆率先大笑出聲:「哈哈哈哈……我死也要拉著你墊背!」

墨惜夏看了他一眼。然後嗤笑一聲,扭頭把果汁吐在了茶几邊上的垃圾桶里。

白晏恆人都看傻了,他看看一臉笑眯眯的墨惜夏,決定放棄掙扎等死。

於是,半個小時后……他睡著了。

當然了,白晏恆是被一巴掌干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擦擦口水,迷茫地看了已經完全黑透了的天,嘀嘀咕咕:「這天堂怎麼這麼眼熟啊?」

站在他面前擦頭髮的墨惜夏無語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幽幽地和他打招呼:「嗨?不錯,沒死,剩下來的就是測量那個空間是否能恆定保持物體狀態了……」

沒等墨惜夏把話說完,在剎那間,一陣凄厲的喊聲響徹了整個別墅:「鬼啊!!」

下一秒,白晏恆的腦袋就遭受了一記重創,墨惜夏彎腰,眯著眼睛看他:「再吵?」

白晏恆慫慫地縮了縮小脖幾:「不,不吵了!」

「嗯,乖,」墨惜夏對他的表現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乖崽,晚上想吃什麼啊?媽媽給你點外賣。」

白晏恆整個人癱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他對吃飯沒什麼興趣,只是好奇墨惜夏口中的「外賣」是什麼,於是直接開始他的三連問:「外賣是什麼?為什麼要點?你不做飯嗎?」

墨惜夏回答他:「我家壓根就沒有可以做飯的東西,冰箱里最後一個桃子都已經爛完了,牛奶也已經過期了,你要是實在想吃,我可以……」

白晏恆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絕對不要!不是?你家怎麼什麼也沒有?」

「俺又不經常在家,在家也吃外賣,」墨惜夏回答得理直氣壯,「所以說才讓你點外賣啊!」

「所以我問你外賣是什麼?你又不跟我講,我怎麼知道?」來自一個被精神病院關了十年的十九歲兒童的嫌棄。

墨惜夏不理解:「不是?你連髒話都學會了,你居然不知道什麼是外賣?」

一說起這個,白晏恆就委屈:「護士姐姐們又不吃飯,我又沒辦法去外面,吃的都是食堂里的飯菜,我怎麼知道外賣是什麼?」

墨惜夏摸了摸下巴,同意了白晏恆的觀點,然後風風火火地衝上樓,抱了個平板下來,她也不嫌棄白晏恆沒洗澡,渾身髒兮兮的樣子,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你等等啊,我看看……咱們今天晚上吃火鍋吧!」

白姓好奇寶寶湊過來看她操作:「火鍋是什麼?」

「好吃的鍋,」墨惜夏回答得一本正經,「對了,你能不能吃辣?」

白晏恆先是緩緩打出一個問號,然後才回答了她的問題,語氣之中還帶了點小驕傲:「當然會吃,和護士姐姐比生吞辣椒我從來沒輸過!」

「非常好,」墨惜夏抬手點了一個變態辣的九宮格,然後又把菜單上的菜品全都點了個遍,一氣呵成地下單結賬。

白晏恆看著屏幕上的文字一字一頓地讀出來:「訂單一小時後送達……送到哪裡去啊?」

「咱家,」墨惜夏頭也沒抬,她又唰唰唰的下單了四杯奶茶。

白晏恆倒是因為這句話愣了一下,但隨即他又高興起來:「感覺很神奇。」

墨惜夏拍了拍眼前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眼中毫無波瀾地在語氣中帶上了憐憫:「哦,-可憐的崽崽,瞧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不過沒有關係,離末世開始還有兩百多天,在這期間姐姐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單純善良」的白晏恆動了動嘴皮子:「哇,那我們在末世裡面豈不是就沒有吃的了?我們好可憐啊。」

墨惜夏熱情洋溢地拍了拍他的腦袋瓜:「那當然了,末世裡面不僅沒吃沒喝沒衣服穿沒房子住,還喪屍滿地亂爬,到了晚上更是全都是怪物,路上還有變異植物和動物……哦,說回來,我上輩子就是被喪屍殺死的。」

「哇,你好慘,」白晏恆對此並不感興趣,並且毫無感情地進行了棒讀。

墨惜夏忍了又忍,在沉默片刻之後,給了白晏恆一個暴栗:「媽的,拳頭硬了,硬了!」

白晏恆捂著腦袋吱哇亂叫:「你不可以要求一個前半生都在醫院裡面度過的小朋友,跟你一起感同身受被喪屍吃這件事!這樣很違反人道主義耶?」

墨惜夏思考了一下,覺得白晏恆的話很有道理,然後她看了看,後者身上已經滿是灰塵衣服,又看了看自己屁股底下滿是灰塵的沙發,抬腿就把白晏恆踹了下去:「愣著幹什麼?滾去洗澡!我剛剛洗完澡的身體又被你污染了!」

白晏恆罵罵咧咧地看向墨惜夏,剛準備開口就被打斷蓄力:「二樓左手邊第一間滾進去洗澡,洗完估計外賣也送到了,到時候咱們乾飯。」

此話一出,白晏恆麻溜地拍了拍屁股,直直地往樓上沖。笑死,有飯不幹王八蛋,至於挨打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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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冬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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