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靈蘭一畫開天地》
常言道,成年人的不幸有三,兜里沒錢,父母生病,老婆跑掉。
風山漸三樣齊活。
正可謂「窩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上一章說到黃建青欲將當年風本初一走了之的內情告訴風山漸,這是關乎於風家的一個重要秘密。
雖然在醫院已工作了10年,但親臨院長辦公室,風山漸還是頭一回。
風山漸畢恭畢敬,拘謹得很,不敢隨便四處打量。
辦公桌正上方懸挂著一幅橫批大字,尤為引人注目——「清正廉潔」。
從未混跡官場的他一直單純地認為,像院長級別的辦公室里,應該掛著一塊大牌匾——「明鏡高懸」,正如古時縣太衙、知府堂前里高掛著那樣兒。
畢竟院長和縣太爺都有拿人生死的特權。
黃建青看到風山漸還有些許拘束,便走到他身旁引領其坐下。
「來,山漸,快坐,別客氣。來黃叔這就像到家一樣,我與你父親都是兄弟相稱,說起來我怎麼也算是你的一個親人吧?」
聽到「親人」二字風山漸受寵若驚,又嚇得站了起來。
這可比上午肖主任與他稱兄道弟那場面來得更嚇人。
看到風山漸不知所措的樣子,黃建青趕緊招呼他再次坐下。
黃建青深深嘆了口氣,囁嚅說:
「哎,山漸啊,叔對不住你啊!」
「黃院,您這是……?」
突如其來的道歉,讓風山漸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是唱的哪出?
「這麼多年,叔沒照顧好你們母子二人,對本初有愧啊!其實你父親並不是沒有交代的人,當年他臨走時特別囑咐我,千萬別把他走的事告訴你。如今……」
真相彷彿在黃建青的嘴裡打轉,想吐出來又縮了回去。
「如今怎麼了?」
「哎,如今你母親命垂一線,本初又回不來,如果再不讓你知道真相,怕是……」
「黃院您千萬別這樣說,這些年多虧您照顧我們母子,您是我們的恩人,這情我們去哪都沒法還……」
「不,照顧你們,本應該就是我的責任,沒有風家,我黃建青今天都還不知道在哪兒流浪。」
這話已徹底把風山漸給整糊塗了。
但事實確實正如黃建青所說,他與風家有著打斷筋骨連著脈的關係。
「我與你父親其實是同門師兄弟!」
「同門師兄弟?但據我所知,黃院您好像比我爸長個好幾歲,這同門是指?」
「沒錯,我們實屬同門,而你的爺爺,就是我的師傅。」
「我的爺爺是您的師傅?」
「還有你的母親,也是我的師妹……」
風山漸恍然大悟,這麼些年得益於黃建青照顧,原來是父母親與他竟有這般千絲萬縷的關係。
風山漸從小就沒見過自己的爺爺,父母親也少有在自己面前提及,只依稀記得爺爺叫做風啟年。
「你的爺爺叫風啟年,我知道本初肯定很少向你提到他,那也是有苦難言啊!因為這牽扯著一個關於風家世代守護的秘密。」
黃建青的語氣愈發變得沉重起來。只見他把一根煙給點上,吞吐間,往事彷彿在煙霧繚繞之中歷歷在目。
黃建青接著說:
「風氏自古成被稱為中華第一姓氏,因為它傳承著上古伏羲的血脈。風氏家族世世代代在以他們獨特而神秘的方式守護著一本名為《靈蘭秘錄》的秘藏典籍。」
「靈蘭……什麼錄是……什麼?」
風山漸滿臉疑雲密布,想必風本初從沒跟兒子透露丁點關於風家的事。
不過幾口,黃建青手中的香煙已過半,火心燃燒了安靜,黃建青又重新開口說道:
「風氏祖先早在黃帝時期便創立了『靈蘭門』,而你的爺爺風啟年,就是靈蘭門第26代掌門。當年我11歲,在外流浪,被你爺爺好心收留,拜在靈蘭門下,從此便隨師傅學醫術,這便認識了你的父親,還有你母親。」
風山沒曾想自己還是個醫學世家,他納悶問道:
「黃叔,但這些跟我父親一去不返又有什麼聯繫?」
「當年你父親為了救你母親,就是去尋找這本秘錄,至今杳無音訊。」
「叔,我知道您說這些是為了我好,不想我跟我父親的關係鬧得這麼僵,您的心意,作為後輩,我領了。感謝,真的,感謝!但是,真沒必要擺這些個故事。」
「山漸,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
黃建青掐滅了手中的煙蒂,又喃喃道來:
「相傳上古時期風氏族人掌握了許多救病治人的醫術,自然為歷屆帝王所重視。直到《黃帝內經》的出現,黃帝便遣人將這些醫家的經驗收錄於《內經》里方便查閱,《靈蘭秘錄》就是其中的一部。你想想,如果它僅僅是一本普通的醫家典藏,又何必興師動眾世代守護?正因為這本卷宗除了收錄有妙手回春之術,還著記載了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重生』之道!」
風山漸心想這可新鮮,這位大領導的宿醉可比我們那位小領導的厲害不少。
尋思著昨晚這哥倆不會是喝假酒了吧?天馬行空,白日做夢。
哎!也難!高處不勝寒啊!院領導的精神壓力可不小,行,該配合就得配合,權當陪領導嘮嘮嗑、解解酒。
「那我爸這是上西天取經?還是得道成仙了?這老小子不能一直玩失蹤啊,在那邊得打個電話回來報喜啊!」
「山漸,我知道這事聽起來是很荒唐,但你覺得黃叔是那種有閒情逸緻跟你瞎扯淡的人么?」
黃建青完全能夠理解此刻風山漸種種詫異的反應。
「既然您說我爺爺是靈什麼門的領導。」
「靈蘭門的掌門。」
「對,靈蘭門。風家又保護著《靈蘭秘錄》,對吧?!」
「是。」
「那為什麼不用這秘錄來救我母親,他還一個勁地去找啥?」
「因為秘錄不見了,確切說有一半不在風家的手裡。」
「不見了?那……它去了?」
「不知道,所以你父親這才去尋找。」
「這也不符合邏輯,無論找得到、找不到,也不應該一點信也沒有,他這是不願回來啦?」
「不,是回不來!」
「回不來?是九九八十一難咋滴,路上還能遇到個妖魔鬼怪不成?」
「因為一旦進入『重生之門』,到了另一個空間,依目前的能力,只有進去的方法,還沒人能走出來。」
真是公雞下蛋貓咬狗,西方日出水倒流,這般胡扯的故事讓風山漸已按耐不住。
「這就更不符合邏輯了,你們既然是同門師兄弟,我爺爺又是掌門,就沒有教過我父親怎樣從那個什麼空間出來嗎?」
「聽師傅說,世代靈蘭門的掌門只負責保護《靈蘭秘錄》一部分,需要集合全部的秘錄並參透其中的奧義,才能重啟生死,從『重生之門』出來。
「那其餘部分是誰負責保護著呢?」
黃建青再點燃了一根煙,口中煙霧慢慢飄升,又漸漸彌散,他回答道:
「南陽門和重陰門。」
「既然知道是誰拿了,去找他們借來琢磨琢磨不就完事了嗎?!」
「沒法找,因為這兩個門派早在一百多年前早就消失了。」
「消失了?保不齊還有後人啥的,像我們風家一樣。這兩個門派的領導姓啥名誰呢?網路這麼發達,一查便知!」
煙頭的火光或明或暗,煙草的苦澀或濃或淡,一股腦困惑與無奈的情緒在滿屋子追著煙氣亂跑。
黃建青彈了彈煙灰,將有關靈蘭秘錄的前世今生娓娓道來。
常言道,「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
《靈蘭秘錄》的出現,必定給風氏家族埋下了不可避免的禍根。
因此東漢時為避免他人對秘錄心生歹念,靈蘭門又分之為三,除了「靈蘭正宗」,還分出了兩個門派——「南陽門」和「重陰門」。
《靈蘭秘錄》的正本也隨之一分為三,分別由這三個門派所守護著。
從此,這三個門派也慢慢走向了各自不同的路。
靈蘭門從古至今一直秉承「治病救人、救死扶傷」為己任。
先祖將秘錄的上部卷宗交於「靈蘭正宗」所守護,其中就包括了打開『重生之門』的開宗秘卷。
但上部的其餘部分到底說的是什麼,也只有每一代靈蘭門掌門才有資格知曉。
而秘錄的下部卷宗則一分為二,由南陽門與重陰門分別保管。
南陽門講究的是道法自然,煉丹修仙,追求長生不老之術,這很有可能與他們所保管的那部分秘錄有關。
而重陰門追求是起死回生之道,主張「欲救之,必先殺之,置其死地,方能後生。」
這重陰門徒更擅長各種巫醫盅毒之術。他們的醫道理念與靈蘭正宗和南陽門截然不同,故長期被其他兩個門派所鄙夷。
哎!一分為三的門派和秘錄並未帶來多久的和平,引來卻是各派世世代代彼此間數不盡的殺生予奪。
各門為了得到完成的秘錄卷宗,追求長生不老,起死回生之術,不惜同門內鬥,殘害同嗣。
其中讓三個門派自相魚肉的根源則是上古伏羲氏留給秘錄後人的一道「生死劫」。
但凡探索秘錄奧義者必經受惡疾重病,歷經生死之劫。只有參透秘錄其中的奧義,才能渡劫重生、跳脫生死輪迴。
「哎,這就是人性啊。」
黃建青感嘆道,人性的醜惡不僅僅體現在對「永生之道」的執拗和紛爭,若是陷入這無限的慾望與私利的漩渦中,便難以自拔。
他多年遊走於食物鏈的頂端,自然深知人心不古,世道澆漓的道理。
「這麼說來,我父親和爺爺也終究逃不過這一劫?」
黃建青微微點了點頭。
「哎!造化弄人!」
「這麼說來,那我呢?還有我的兒子呢?」
「這……」
此時,風山漸和黃建青兩人都沉默不語,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常言道,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依。
「黃叔,聽您這麼一說,意思我也可以進入那個『重生之門』咯?」
「對,也只有擁有風氏血脈的人才進得了重生門。」
「那太好了!」
「但是你不能去,當年你父親離開時要我別告訴你真相,就是不希望有一天你走他的老路。」
「如果我不去,那我母親必死無疑;父親現在更是生死未卜;將來我呢?我兒子呢?這可能就是我們風家的命吧!」
「哎,你跟你父親當年一樣,說你們是虎父無犬子呢,還是說你們一樣傻呢!」
「黃叔,但我既不是什麼掌門,也沒有什麼秘錄,這……該怎麼進入重生門呢?」
黃建青心知風山漸與他父親一樣,犯起倔來,八匹馬也拽不住,也只能應承他。
「哎!你們啊!!」
說罷,只見黃建青背對風山漸,將上衣脫下。
「黃叔,這……這是……」
眼前嘆為觀止的一幕讓風山漸徹底傻眼!
只見黃建青滿身脊背篆刻著密密麻麻、墨綠色的古文和圖騰。
「這就是《靈蘭秘錄》的開宗秘卷!打開重生之門的唯一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