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行者令
劉三手的這聲「樂爺」喊得是心甘情願。
他是真的被李樂的手段弄怕了,那滋味,太深刻了。
他堅信李樂絕對是有大本事的,絕非池中之物。
二人之所以產生交集還得從頭說起。
當初李樂下山的時候,大師父特意規定了回山時間,中途不許他私自回去。
大師父的話,李樂可不敢不聽,況且他當時還心懷抱負,能一直不回去才好呢。
等到夢想破碎,李樂漫無目的地晃悠了一個多月,下山時二師傅偷偷塞的錢也花光了,只剩下一部頗有年代感的砸核桃手機。
好在李樂對現代化生活並不陌生,適應起來很快,路上總能找機會賺口飯錢,倒也餓不著。
他打算一路南行,去觀賞一下大夏的大好河山,權當回憶緬懷前世。
可他剛到陽城,就接到了三師父的電話,讓李樂在陽城等著。
李樂的三師父常年在外,有時候一年也不見得回山一次,但李樂對三師父的懼怕一點也不比大師父少。
雖然三師父看上去溫文爾雅,總是面帶微笑,但李樂就是莫名的懼怕。
尤其是三師父的眼睛,被那雙眼睛盯著的時候,李樂彷佛自己的靈魂都能被看透。
他本以為三師父很快就會來,可左等右等也沒信兒,電話打過去一直提示關機。
打回山裡想問問大師父二師父,居然也打不通。
李樂只能在陽城等待,吃住都是不小的花銷,他沒上過學,文化知識都是師父們教的,沒有文憑,加上他不打算長期入職,找工作更是難上加難。
身為穿越者,總不能去搬磚賣苦力吧,他還是要一點臉面的。
思來想去,師父們教的東西還挺適合擺攤算命。
李樂走遍了陽城,才挑中這巷子,本地人稱為「算命一條街」,緊鄰道門二十四道雷衙之一的太清宮,客源有保障。
交通便利,避風遮陽,還沒有攤位費。
當李樂表明要在此擺攤的時候,巷子里的幾人面上雖然略帶不滿,但也沒多說什麼。
劉三手例外,主動笑嘻嘻的和李樂打招呼,還提議李樂在他旁邊擺攤。
這讓李樂對他印象挺好,中午兩人一起吃了頓飯,劉三手喝了一杯白酒,李樂幹了一瓶可樂。
劉三手直誇李樂真性情不虛偽……
結賬時,劉三手非要請客,李樂對他的好感度大增。
李樂不經常過來擺攤,有時候十天半個月來一次,他也從來不攬客,大部分時間都是坐在旁邊看著劉三手口若懸河的給人算命,解簽,改運。
在李樂看來,劉三手完全是在扯犢子。
劉三手能說會道,生意火爆,好幾次想將客人讓給李樂,李樂沒要,他挑客人,收費也比別人貴,突出的就是一個「我很牛滴,愛算不算」的格調。
後來,兩人還一起去浴池洗過澡,付錢的時候,劉三手攔住李樂,那悲壯的表情好像不讓他付錢是要殺他一樣。
李樂甚至都懷疑這傢伙是不是覺醒了某個花錢就變強的系統。
慢慢的兩人越來越熟,李樂也成功地請劉三手吃了頓大餐,人情往來算是扯平。
可發生了一件事,讓李樂對劉三手的好感度直接變負。
那時還是夏天,李樂上午新買了一把藤椅,中午在路邊買了碗涼皮。
吃完后,劉三手拿出水壺獻寶似的給李樂倒了一杯,連聲說是「好東西」。
李樂喝了兩三杯,才確定是茶,只不過味道有些怪,像龍井,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
他違心說了句:「不錯!」
劉三手聞言嘿嘿一笑,「這可是我的珍藏,五年沉的龍井。」
「五年沉?還是龍井……發霉了吧!」
李樂瞬間覺得噁心反胃,肝區疼痛,乾噦了幾下,別過臉不再搭理劉三手,窩在藤椅上小憩。
他剛迷迷糊糊睡著,身體就敏銳的感覺到有人靠近。
他微眯著眼睛,全程目睹劉三手小心翼翼地捏起他脖子上的掛繩,一點點拽動。
劉三手極其投入,一點也沒發現李樂已經醒了。
不等掛墜被拽出,李樂突然出手,捏住劉三手的手腕,輕輕一扭,手指沿著手臂劃到肩膀,在劉三手腋下按了一下。
劉三手被嚇了一跳,可緊接著他發現了更恐怖的事,他整條手臂毫無知覺,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耷拉在一旁。
同時渾身無力,癱坐在地,熱癢酥麻,那感覺像是有無數只滾燙的螞蟻在身上爬,痛苦難耐。
他想喊想叫,卻發不出絲毫聲音。
李樂原本不至於出手這麼重,但涉及到他胸前的掛墜,這可是他最重要的東西。
掛墜是一塊令牌,材質非金非木,像是玉,但手感跟普通的和田玉翡翠又有很大不同。
顏色偏白,隱隱泛著金色。
兩面都有浮雕,邊緣是一圈雲紋線條,一面雕刻一個「令」字,另一面刻著「行者」二字。
側面還有一個陰刻的小字——李。
李樂認為這令牌就是導致他穿越的罪魁禍首,前世他是在一座不知名道觀的門口,一個賣掛件平安符的小攤上發現的,第一眼他就覺得特別,拿在手中跟擺攤的大爺討價還價,隨後就兩眼一黑。
再醒過來,他就來到了這個世界,成了嬰兒,貼身帶著這枚令牌。
這妥妥的金手指設定,讓李樂從小就對這塊行者令寄予了無限的期望。
可這麼多年他嘗試了各種辦法,結果全都是毫無變化。
從最常規的滴血,火燒,水浸。
再到泡水喝,摩擦三下,含著睡覺。
甚至在一個寧靜的夜晚……
幾年前李樂就對它不報希望了,但仍然貼身佩戴。
劉三手的目的居然是行者令,李樂自然要下重手。
李樂看一臉哀求的劉三手快要堅持不住,才出手點了兩下。
劉三手彷彿劫後餘生,連忙解釋。
之前洗澡的時候他看到李樂佩戴的掛墜,覺得十分眼熟,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劉三手本來也沒當回事,但這段時間他腦海中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冒出對令牌的渴望。
剛剛見李樂睡著了,他彷佛魔怔了一般,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想將令牌拿在手中。
他理智尚在,努力剋制,可掙扎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沒忍住,心裡想著只是看一看,就看一眼。
李樂聽完解釋,沉默著盯著劉三手,心裡更加確定了這行者令沒那麼簡單。
劉三手被盯的發慌,賭咒發誓說他不是有預謀的,中午的茶水真的是他的珍藏,絕對沒下藥。
至於從開始就對李樂態度熱情,那真真的是他看李樂覺得投緣,加上多年來走南闖北養成的習慣,與人為善。
見李樂不說話,他繼續央求,李樂問他在哪見過類似的令牌。
劉三手說真的記不起來在哪裡看見過類似的令牌,當時令牌也沒有引起他情緒上的變化,不然他一定記憶深刻。
劉三手再三保證,一旦想起來什麼一定第一時間告知李樂。
這事過後,劉三手面對李樂那叫一個恭敬,不僅嘴裡喊著「樂爺」,說話必帶笑臉,行動上也不含糊,一副赴湯蹈火的氣勢。
讓旁邊幾位擺攤的看的是一頭霧水。
李樂攔了幾次,也就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