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獵魔人（4）

「...也不知道道家符能不能解西洋毒啊...」顧杭心裡也有點沒底，「要是真治不了不會還得回去截肢吧...」

顧杭仔細觀摩著書上的圖樣，把一筆一劃都印在心中。

良久，少年閉了閉眼，將硃砂化開，握筆飽蘸硃砂后開始書寫。

敕令在先，勾畫圓潤；青龍白虎，對仗紛紜；朱雀玄武，護我身形。

在失敗四次之後，顧杭成功做出第一張清凈符。雖說還是不太熟練，筆墨粗細不夠均勻自然，但整片黃紙還是被一層瑩瑩之光籠罩，頗有趙凡脫俗之意。

如書上所形容，清凈符的功效是「祛除邪祟，護持己身」，所以顧杭想試試能不能用此符拔除肩上屍毒。

將符紙貼在肩上，沒有火焰產生，但黃紙卻一寸寸化為灰燼，同時還有「嗤嗤」青煙飄起。顧杭定睛一看，原本已然流出淺黑色膿水的傷口如今已好轉許多。趁熱打鐵，他又炮製了兩張清凈符，貼完後果然毒性盡去，傷口內的血水轉為正常紅色。

突然感到自己身體一輕，顧杭頓時神清氣爽。

「既然如此，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把剩下的符籙都看看吧...」

等到一本厚厚的書翻完，已到了後半夜。

月光皎潔而冰涼，靜靜照在床邊。

少年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微微發酸的脖頸，洗漱上床。

至此，他度過了在異世界的第一天。

翌日。

「哈...」顧杭打了個哈欠，坐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背部。

「好硬的床...是誰說睡硬床對脊椎好來著...」

穿戴整齊，顧杭走到門口，心裡正想著早飯吃什麼，一打開門，卻發現希爾站在門前。

昨天因為屍毒的影響，整個人都昏昏沉沉，今天顧杭終於第一次認認真真的打量獵魔人少女。

姣好的面容不因一道巨大的傷疤而失色，反而更顯英氣；灰白的長發被隨意紮成馬尾在腦後隨風飄飛；琥珀色針狀瞳孔閃爍著危險而又迷人的光芒；身材高挑，估計有一米七五左右；最後嘛...嗯...好大的道理...

掃了一眼希爾，顧杭旋即收回目光，有些疑惑道：「大早上的你站我門口乾嘛？」

「呃...等你起床啊，昨天晚上我突然嗅到好大一股腐臭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你出了什麼問題...又聽到你好像在治療，不好打擾你，所以只好在門口等著你咯...」希爾的神色好像很疲憊。

「...你聽得到我畫符治療的聲音，但是沒聽見我後半夜睡覺的鼾聲？」顧杭更疑惑了，「不至於在門外等一宿吧...我只是你的債主而已...」

「總之，我現在已經完全沒事了！」顧杭向希爾展示了自己的傷口，「別瞎操心啦，關於你賠償的事情我今天之內會給你答覆的...我現在還有事，走了。」

「哎哎哎！」希爾追了上來，「什麼事？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嗎？」

「...吃早飯。」

片刻之後，兩人還是一起在旅館樓下吃了早飯。

顧杭自然地向老闆付了賬，回頭問身後的少女：「你們獵魔人一般都有什麼工作啊？」

「就...殺怪物啊，有時候也接點別的...但也不像人們說的為了錢什麼都做啦...」

「這樣啊...」顧杭思索了片刻，「那我決定了，我要求的賠償是，你護送我到王都。」

「誒？？」希爾看起來還挺高興，

「那就這麼說定啦！」

「不過我還有點事沒有處理，可能還要在這裡逗留幾天...」顧杭繼續說著，「首先，換個舒服點的住處，你的花銷我會付清。」

「好！！」少女這下真的眉開眼笑了。

更換了一家新旅店，顧杭開始盤算現在的待辦事項。

首先要解決賺錢的問題，剩餘的一枚金幣還是可能不夠路上的花銷，更何況要考慮意外情況的發生，所以需要更多的錢。不過關於這個問題，顧杭已經有了自己的盤算。

那麼眼下要做的就是...

顧杭從背包里掏出了那個倒霉蛋留下的筆記本與捲軸，打開手機上的軟體，開始逐字逐句地翻譯一些古奧晦澀的辭彙。

「還好下載的離線詞典比較全...」

花了約莫半天的時間，期間讓旅店的前台侍者幫忙買了一份午飯，顧杭終於在傍晚成功將筆記標註了個大概。原來，那個倒霉傢伙研究的學問，是鍊金術，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一個窮學徒的劍上居然有層克制食屍鬼的油脂，以及挎包里的那些瓶瓶罐罐的存在。

貴族末裔，身懷復興家族的夢想，踏上求學之路，卻殞命於荒野。

顧杭有點無言，這就是命運無常吧。

這些意外收穫讓顧杭得到了兩份簡易劍油配方，分別針對黑暗生物和兇猛的突變野獸；以及一份捲軸上記載的數種藥劑配方，但各種專業名詞難以翻譯，且缺乏素材；最重要的是一份入門冥想法，煉金學徒在筆記里珍而重之，視之為登天路一般。

...好吧，感謝命運的意外。

顧杭起身，夕陽光已經將房間染成橙紅色，走出房間，發現希爾並不在自己的房間內。顧杭也沒有尋找她，而是先去了一趟雜貨商店，然後走進「貓頭鷹與鱘魚」酒館，風捲殘雲般掃清了一份T骨牛扒，端起一大杯麥酒，向酒館里的坐位走去。-

酒氣熏天，賭徒的嘶吼此起彼伏，顧杭在牌桌邊坐下，慢條斯理地拆封手裡新買的卡牌。不多時，已經有聞到血腥味的餓狼向他靠近。

「小哥，來兩把嗎？」一個賊眉鼠眼的中年漢子坐到了顧杭桌對面，眼冒綠光，沾滿污跡的雙手小幅度搓動著。

「呃...抱歉哈...我是第一次玩...」顧杭撓撓頭，笑得很靦腆，「先試試怎麼玩好了...」他拿出一枚銀幣放在桌上，示意男人開始對局。

幾乎是毫無懸念地一邊倒被碾壓，這枚銀幣被輕而易舉地贏走。

然後是第二枚、第三枚...

連輸五局之後，顧杭的臉色已經相當難看。

頃刻間，房間內的呼吸聲都粗重了幾分。

人們爭先恐後地朝顧杭的桌子那邊擠，生怕去晚了到嘴的肥羊便會飛走。

此時的顧杭卻突然抬起頭，笑得相當自信：「我覺得我已經悟透這個遊戲了！所以，這一把，我會把賭注下大點。」說罷，把學徒的懷錶掏了出來，擺在桌前。

做工精美的銀質懷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很快，便有人忍不住貪婪，坐到桌對面。

「啪」一聲清響伴隨著錢幣的碰撞聲，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便落在桌上。

「快開始吧，我等不及了。」絡腮鬍的男人相當急迫，他已經預見了勝利的喜悅。

「好。」顧杭的表情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就算換了個皮，但你不會真覺得，一個玩了幾百小時昆特牌的傢伙，會連輸這麼多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