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探索

雪林領的確很冷，這是我最直觀的感受。或許是由於自己的體質並非常人，儘管穿著不算多厚，也能感到涼意，卻不合邏輯的不會產生冷到身體僵硬的地步。

「現在到了。」冬里斯呼出一口白氣，向我伸出手來。「背包先遞給我吧。」

脫下背包遞去，我的雙眼卻緊盯著洞口石門。由於之前的那位傭兵已經幫忙打開過，所以石門與洞口的縫隙便不再那麼緊實。阿普洛的山洞形遺迹往往是被用於保留些什麼，相比於打開，更難的是被找尋發現。

這一片山被馬普城的居民統稱為「獸齒」。或許該幸好那些居民在自己來之前不知道這是個遺迹，也該幸虧那個傭兵沒在意阿普洛遺留下來的東西有多麼重要——應該沒在意吧？

依遊戲中的設定，部分阿普洛遺迹會放有名為「上謎信物」的寶物。這種道具在遊戲中的用處有限，多條支線中只有在王國線是重要道具，走其他路線的人只能將其作為收藏品，整體來說實際作用太少。可按照官方發布正式版前的訪談，上謎信物在世界觀內實際上是重要道具，湊齊所有的信物才能發揮真正的作用。別人問其餘的信物在哪，官方又開始說在遊戲可遊玩地圖之外，興許遊戲出二代時才能出全。

有玩家指出，其實信物的分佈是在不同存檔中隨機生成，因此網上根本沒有搜集目前所有信物的教程。至於我……我前幾周目的存檔得到也沒什麼用，而這個走王國線的第三周目甚至沒有在遊戲流程中得到過任何一塊信物，對於信物的分佈位置只能靠排除法尋找。距離自己的城市這麼近的地方有沒有可能存在信物，說實話我不太確定。

仔細想想，官方給二代埋的坑實在太多，導致玩家聽得都開始厭煩了。說是開放世界，遊戲中七片大陸僅開放兩片，便是均屬於自然系，被稱為「顯赫古界」的炙冰與光晶二大陸。雖然說大多數遊戲也不是開放所有地圖，但是至少會在有陣營傾向的遊戲中各開放一些部分。然而失靈上謎可遊玩的四大種族，即安隆山人，吻絨棱，赫絨棱，伊伽多，也同為自然系勢力中的種族。

「話說，你提到的那個傭兵，不會是那位奧維安吧？」我突然想到了些什麼，視線轉向冬里斯。

「是他。你認識嗎？」冬里斯翻找背包的動作一停，抬起頭來。

「聽你說過而已，不認識。」我思考著。奧維安，這個名字在遊戲中也算是比較有存在感。這個人類是遊戲厄普羅斯的知名探險者，經常穿梭在各種冒險地點中，甚至於在遊戲支線中也多次出場。自己也是隨口一問，畢竟遊戲時冬里斯也曾在對話中提過相識。

「的確是他，不然我也不能輕易信任。」冬里斯從背包中翻出一副捲軸，邊說邊鋪展開來：「由於他有一些私人問題需要處理，所以我也沒有問他是否要一同前來。」

說罷，冬里斯半跪下來，撥開地上的積雪，將捲軸鋪平於地面。隨後他抬手輕撫那張捲軸，一道幽光晃過，捲軸消失，而地面上顯現出了閃耀著紅紫色光芒的標記。

這就是冬里斯提到的標點捲軸。相對於需要籌備且略顯麻煩的直接施展能術，捲軸往往更加方便，且不損耗體力。冒險者往往會使用標點術來感知方位，以便於後續對於位置的找尋。

「開關在哪裡？」

冬里斯放下背包，走到山旁一處灌木旁，似乎拉動些了什麼。「這裡。阿普洛遺迹真的是這樣，

防人進不防人出。」

「是……啊。」我盯著眼前逐漸下落顯現內部的石門。山洞的內部顯現，自外看略顯漆黑。冬里斯走回背包處，自中取出兩盞晶燈，一盞遞出后，幫忙將背包背在了我的身上。

作為廣受人類冒險者喜愛的照明用具，晶燈要遠比火把柔和高效。自外形上看，大多數晶燈形似我記憶中的手提燈，只是裝飾外的結構更加簡單。只需擰動開關，晶燈的幕罩收起，光芒便會顯現出來。

「走。」我們走進山洞后，冬里斯在石壁上拉下關閉石門的開關，晶燈瞬間被漆黑的環境襯托得刺眼。定了定神，被映照出的洞邊石壁紋路，的確與皮革地圖上一致。

「還挺像的。」輕聲嘀咕著，我左手端起地圖，單手笨拙地將晶燈掛在腰帶上。

「是啊。」冬里斯環視一番后，向更深處走著。阿普洛遺迹共通的一個特點，就是外部極難發現，而一旦確定了方位，那麼內部幾乎沒有什麼機關危險。只是由於並無什麼名貴的寶物，其最常的結局便是被強盜土匪當作窩點，好一點的結局則是被王國冬林協會上收保護。

儘管走在冬里斯後方，我的內心仍然有些許驚慌。儘管自己的確在遊戲時間探索過許多遺迹，但是第一次親身前往，心裡不免感到緊張。佯裝淡定地向前走著，盡量讓自己不去四處張望。

現在只是前行不久，一眼望去，遠處的牆壁的材質被逐漸過渡為微微鏽蝕的銀色金屬，而面前的景象也隨著步伐變得開闊起來。的確，儘管此處地點自己未在遊戲中探索，但已經能夠確定，這裡就是一處遺迹，一處近期明顯未被其他人探索過的遺迹。

這就是狹窄路徑的盡頭，那能夠俯視到下方建築的高台。遠出金屬構成的建築自道路連接，矗立著無數如同燈柱的照明建築，使得我們二人不再需要依賴晶燈。

其實我總是忍不住想說，這些遺迹的照明設備是真的厲害，這都已經照明多少年了。

廣闊到震撼。這是我最為直觀的感受，差點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根據我的遊戲經歷，這種規模的遺迹往往極度罕見，如果不是當初遊戲時有小地圖的指示，很難想象到這種遺迹會存在於一處不起眼的山中。

「呃……」冬里斯腳步放緩到完全停止，也像是驚訝似的，說不出話來。

「恐怕是真的會藏有什麼信物。」短暫的屏吸，我長呼一口氣后，說：「這種遺迹已經相當大了。」

「『恐怕』？你先前不知道這裡有什麼嗎？」冬里斯轉身看向我。

「？」我有些詫異地回道：「這個，嗯，是知道的，嚴謹一些罷了。」

冬里斯微微點頭，沒有繼續追問，我便也這樣跟著他，走下了檯面的樓梯。阿普洛遺迹內部，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沒什麼危險，就算是其中所謂的「信物儲藏地」亦是這樣，只不過往往布局會更加規整，結構也更加龐大。

雖然我當初了解的遊戲外討論不多，但就我對冬里斯在遊戲中的認識，他絕對可以算得上可靠，實力毋庸置疑就是一方面。如果讓自己給遊戲中出現的非隨機角色立一個標準實力分類，在遊戲背景中曾做到一箭射殺一隻成年雪獸，在整個雪林領都頗有名氣的獵幻角·冬里斯，雖說距離那些傳奇還遠著，但也絕對可以算得上「強者」這個類別。

至於我……呃，如果是在遊戲里，雖然這個存檔相對時長較短，控制台和模組用得也不多，但我也大概能比冬里斯的遊戲表現強一些。只是現在，自己一方面空有體質卻沒什麼戰鬥技巧，另一方面短時間我也對於能術施展的印象完全沒有。

對了，還有那位邸衛……這位被我有控制台收復的特殊角色，他的實力……對比起來就有些過分了。

「上謎信物？我記得都會藏在遺迹的最深處。不過說真的，這應該是我來過最大的一個。」冬里斯向前走著，我也只是嗯聲不斷應答。

說起阿普洛人，他們是人類三大分種中最先滅絕的一種。相對於其他兩種人類（即由卜斯人和安隆山人），最大的特點便是皮膚青褐且身材矮小，並且壽命也「相對」較短。在阿普洛人存在的時代中，三種人類共同構成了一個以人類種族為全部的國度——也就是說，所謂阿普洛遺迹，並不只是阿普洛人一個種族的成果。

阿普洛遺迹的色彩比較單調，除了銹跡區域之外，幾乎所有材料都是以金色和銀色為主要顏色，其建築的形態則往往顯得有稜有角。比如我漫步中經過的這些建築便是極好的例子，如果我沒判斷錯的話，這片建築群可能是阿普洛人的一些相對隱蔽的工廠。

譬如建築外牆那些相互咬合的齒輪。儘管明顯只是作為裝飾品，卻也是能判斷阿普洛文明狀況的依據。如今的厄普羅斯王國明明並不比遺迹的技術先進，卻十分詭異的沒有任何發展的勢頭，甚至連「科研靠考古」都做不到。

慢慢地走著，我們二人踩過雪水的靴子染髒了金屬地板。我猜這些金屬地面似乎是刻意打磨得不那麼光滑，才會使得行人不會輕易摔倒。一段時間后，我和冬里斯來到了道路的盡頭，遺迹的深處，那座最大的建筑前。

冬里斯推開了那建築的鏽蝕大門，摩擦聲讓人聽得頭皮發麻。由於沒有窗戶，建築內部幾乎沒有光亮。我們分別重新打開晶燈，終於可以大致看清建築的內部：這是一個僅有一層房間，高度延伸至屋頂的龐大房屋。

雖然我們二人的晶燈不足以完全照亮整個房間，但隱隱約約也能看到屋內的布局。中心似乎是一根支撐著屋頂的巨柱，四面靠牆處擺滿到毫無空隙的形似工作台的桌子，這些便是這間大型房屋的所有結構。

冬里斯向前走去，通過他的晶燈散發的光芒，我看清了那巨柱上雕刻的圖案。

「這是那張地圖上的圖案。「我說。

「是啊，看出來了。這柱子上雕刻的圖案好像的確是刻在牆壁上的那些。」冬里斯表示贊同。

我快步走上前去，掏出了那張自己漫步時放在口袋裡的皮捲軸。「不是好像，你看，這就是一模一樣。」

「恐怕上謎信物就和這圖案有關吧吧？只是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刻在牆壁上……真的沒什麼意義嗎？」

我凝視著捲軸，搖了搖頭。「不太好說，實在沒見過這種情況。」

這些是柱子上的圖案。怪不得，看來只是歪歪扭扭且明顯的連貫罷了，大概率並不是先前所設想的地圖。也是，阿普洛遺迹本就規整，哪用得上什麼地圖。

「完全沒有頭緒……」冬里斯說著，指向柱上紋路的底部，十塊突起上的圖案：「格蘭，你注意這……十個圖案是怎麼回事？」

聞聲，我放下了手中的捲軸，更加靠近巨柱。當看清所謂的十個圖案時，我又是一驚。

「2」，「3」，「7」，「0」，「4」，「5」，「9」，「1」，「8」，「6」。

這是……阿拉伯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