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份工作

回去的路上，天色慢慢暗了下來，江無靈住的地方是在江邊，按理來說這裡的房租應該很高，但是恰巧託了老闆的關係，以一個較低的價格租了下來。

微風拂過髮絲的感覺緩釋了江無靈惆悵的心，只是比起無法改變的過去，未來的不可捉摸才更令人煩亂。

同工作的時候相比，他在私下的生活里更加的低調孤僻。找工作就意味著要與許多陌生人打交道，就算入職也需要比其他人更長的磨合時間，這些東西通通都是煩惱。

江邊兩岸楊柳依依，夕陽完全被吞沒在世界的盡頭。城中或是照明的，或是造景的燈光陸陸續續的打開，本已開始幽暗的水流再次被映得波光粼粼，水面浮現斑斕的高樓大廈的倒影。

「還有兩天房子也要到期了，現在得快點想辦法找工作才行。」

沒了老闆的渠道，江無靈已經沒辦法再繼續租住這裡的房子了，這樣的話還得找一個包住宿的工作才行。他現在工作的這個城市的正常房租，不是他能輕易承擔的。

太陽殘留的炎熱還未完全退散，江無靈走了一段路就已經開始流汗，口舌也有些乾燥，於是決定回屋前先去便利店裡買瓶水。

有些人喜歡大城市，有些人喜歡小城市，江無靈無聊的時候也問過自己喜歡什麼，後來發現，其實他根本就決定不了自己能在哪裡生活，不過被命運推動水波逐流罷了。

但大城市的便利店是二十四小時，江無靈很喜歡這一點，伴隨著叮咚的音樂與合成電子音「歡迎光臨」，他走了進去。

塞滿冰櫃的飲料，雖然琳琅滿目，但是選擇的餘地卻不多，大多數既不好喝又沒什麼價值，起個噱頭就高價出售。

「還得是快樂水！」

江無靈拿起一瓶暢飲裝便來到自助機前結賬。

此刻前面恰好還有一個中年男人正在結賬，他杵著一根拐杖，看樣子一隻腿好像受了傷。

稍等了一會兒，他才有了接下來的動作，轉身離去的瞬間，竟然提著五六個便利袋，裡頭裝滿了罐裝的啤酒。

江無靈只買了一瓶水，速度自然就要快一些，出門的時候中年男人就在他前面不遠，提著袋子再拄著拐杖，行動看似頗為困難。

稍微想了一下，自己也是閑來無事，於是快步向前走了過去，然後問道：「大哥，需要幫忙嗎？」

中年男人顯然也沒想到一個陌生的小子會過來幫自己，詫異的同時也思考了一下，他這樣確實有些困難，於是猶豫著問道：「我就住在前面那個小區，你看你順路嗎？」

看來大都市三年的磨鍊他的膽子也大了許多，能和陌生人如此輕鬆地打招呼。江無靈看著大哥指的方向回答道：「順路，比我住的還近一點嘞。」

「那麻煩你了，小夥子！」中年男人的臉上堆起來笑意。

江無靈順手接過了幾袋東西，雙手一沉。

「沒想到確實還挺重。」

城裡的光太強，讓本來點綴繁星的夜空變得暗淡，如同廉價的淡紅色顏料噴洒在灰色的幕布，髒兮兮的不好看。

但好在現在抬頭仰望天空的人少了許多，畢竟路邊有許多的燈火通明，各種茶樓酒館，或是衣店餐館，人來人往間不經眼花繚亂。

江邊是個好去處，景燈止步於岸邊的綠植，留有餘地，人煙也有些許稀少。

一個壯碩的青年穿著便於運動的服裝，揮灑著汗水從江無靈兩人旁跑過，中年男人更令人打交道的功夫顯然就很熟練，他看出了年輕人的些許憂愁。

於是開口閑聊般地問道：「小夥子性格這麼好，女朋友肯定是個漂亮人吧？」

「啊？我還單身呢。」江無靈回到。

看來不是感情問題。

「哦，工作繁忙嘛，在這個城市很正常，是做什麼工作的？」中年男人依然滿是微笑。

「就酒樓一廚子，確實是挺忙的，只是現在嘛……」

看出江無靈的低落，中年男人繼續關心道：「是工作遇到了什麼煩惱嗎？」

「只是暫時沒有工作而已。」江無靈盡量顯得自己無所謂，只是這並不能瞞過中年男人。

他拄著拐杖步履稍慢，沉默了片刻后對江無靈說道：「我這邊正好有一個崗位很適合你，就平常給夥伴們做點吃的，你看要來試試嗎？」

江無靈聞言心中瞬間踴躍喜悅之情，但接著就回歸平常。在這座城市裡隨便街上遇到富翁是大概率事件，如果說是中年人為了回饋他的舉手之勞憑空捏造一個職位，是很有可能的。

他不是迂腐之人，多年漂泊的經歷也磨滅了一些年輕人的自傲，但是如此得來的便宜之物，後續的煩惱恐怕不會少，他有手藝在手，不是找不到工作，只是短時間找不到合適的。

「謝謝您的好意，我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中年人聽到江無靈的回答，瞬間理解了他的誤解，於是拿出手機解鎖道：「我現在確實招這麼一個人，你看這是招聘的簡章，只是還未發布，我現在發給你看看。」

江無靈看了過去，確實是這麼回事，於是拿出自己的手機接收了文件。

只是寥寥幾眼，就看到了許多令人心動的東西，薪資比起在雲香樓高上不少，並且各種福利待遇都比正常的高出一倍不止，包了食宿且看描述的條件也很好。

「怎麼樣，還不錯吧？」雖然看江無靈表情就知道了，但是中年男人還是問了一句。

這哪是不錯，簡直好到離譜。江無靈心中感嘆了一句。

「確實挺好的，您看我能不能先考慮一下，這也是對這份工作的尊重。」

「這沒有問題，恰好我也到了，如果考慮好了記得聯繫我。」中年男人說著腳步停在一個小區門口。

江無靈看了一眼面前這個經常路過的別墅小區，心中再次肯定了中年男人非富即貴的身份。

「一定。」年輕人想著幫人幫到底，再幫這個大哥把東西拎進去，就看見門口保安中的一位已經走了過來接過了中年男人手中的東西。

把手裡的東西交給那個強壯的保安后，大哥又拿出了其中一瓶啤酒遞給了江無靈。

「請你喝的，如果你不打算來，如此幫我一把還是要感謝的。」

江無靈表示無所謂，但還是接過了啤酒。

沿著江邊的路再次前進，不知為何腳步輕快了許多，不知道是因為心裡頭有了底，還是做了好事得了好報。

那個壯碩的青年再次從江無靈的身旁跑過，如剛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