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 二

飯店 二

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焦急的等待著,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過了兩三分鐘,她領來一位戴眼鏡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挺有修養面也挺善,心裡不覺輕鬆了一些。

就見那位男子走到我跟前和藹地說道:「小夥子,你剛才說你讓人給劫啦?」「嗯吶叔叔,剛才回來的時候碰著一夥十七八歲的小男孩,他們讓我跟他們做小偷,我死活不干他們就揍我,還把我的背包和錢全都搶跑啦,你看我身上讓他們打的。」

說著急忙又一次露出自己的塊塊傷痕讓他看。「哎呀,小夥子,我挺同情你的不幸遭遇,可是我們也幫不上啥忙啊。」一聽這話我急忙乞求道:「叔叔,你就行行好讓我住一宿吧,求你啦叔叔。」「小夥子別激動,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可我們也無能為力呀。這樣吧,小夥子,你別著急,我建議你呀還是上派出所去吧,警察叔叔就管這事兒,他們一定會幫助你的。」「叔叔,你幫幫我吧。」「小夥子,你還是上派出所吧,他們會幫助你的,派出所就在前邊那條街,往前走不多遠拐個彎就到啦。

走吧啊小夥子,上那去吧,有困難找警察。」男人說著開始往外推著我,無論我再怎麼乞求他,都沒有打動他的心。無奈,我只好流著淚水離開了那家招待所。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在大街上,擦乾淚水我深深地嘆了口氣。讓我去找派出所,說他們能幫我,那我就上派出所看看去,興許他們真能幫助我。於是我按男人說的去找派出所。

果然在不遠處找到了一個派出所。進了派出所的門,只見門口的一個房間里一位民警正在看報紙,我輕輕地敲了幾下敞開著的房門,警察放下報紙望著我問道:「你有啥事進來說吧。」我走進房間站到他面前說道:「叔叔,我剛才讓人給劫啦,我的背包和錢全都讓人給搶跑了,你能幫幫我嗎?」「讓人給劫啦?在什麼地方?什麼人乾的?」「在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那塊叫啥。」「啥地方不知道,你不是本地人吶?」「不是,我家是遼中市的。」「那你說說那塊有啥明顯的建築或標誌?」「好像有個電力大樓。」「電力大樓?那你得上立春街派出所去,那塊不歸我們管。你走吧,上立春街派出所去吧。」「立春街派出所在哪我也不知道哇。」「我告訴你,在電力大樓那條街上往北走三百米就到了,去吧,上那去吧。」說完他又端起報紙看上了。

見狀,我沒再說什麼,調頭走出了派出所。站在大街上心想:哎,算了吧,找派出所也沒用。哎,我該怎麼辦呢?走吧,站這兒也白扯。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不知如何是好。望著萬家燈火陸陸續續地照亮了漆黑的夜,勞累一天的人們正享受著家的溫暖和愛意。可我呢,舉目無親,無依無靠,茫茫世界不知何處是我家。這回可好,我真的成了一個浪跡街頭無家可歸的流浪者啦。哎,在家裡多好哇,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更不愁沒地方住,孤單了還有人陪,幹嘛非得出來闖世界呢?現在倒好,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要不幹脆回家算啦,回去了牡丹姐她們還能幫幫我。哎,得了吧,現在身無分文想回去也回不去啦。

回不去家,眼下咋整呀,上哪住去呢?總不能就這麼走到天亮吧。哎......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的路,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長時間,更不知道自己正在走向何方。順著大道一邊走著,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走著一邊東張西望。反正是越走街上的行人越少,越走萬家燈火亮的就越少。走著走著,就來到一個街心花園。花園並不大,但卻很亮堂,不一會我就轉了個遍。花園雖小,但有花有草有樹木,有亭有台有長廊,正中間還有一座斷了一條胳膊,少了一隻腳的美女運動員雕塑。

光看景緻倒是不錯,美中不足的就是地上瓜果皮殼大小便隨處可見。雖說有點叫人反感,可對我這個無家可歸的人來說,能有這樣一個好地方待上一宿,睡上一覺也就很滿足了。在四方亭的石板上我坐了下來,這時我才感覺到自己的腿又酸又疼,肚子是又餓又渴。揉著大腿望著四周,除了蚊子願意親近我外,再沒發現有啥活物,好像我是這裡唯一的主人一般。哎,黑燈瞎火的,上哪弄點水喝呀,這嗓子眼乾的像冒火一般真渴死我啦。哎,咋整呢?沒辦法,只好忍一忍吧,等天亮管人要點水喝總比管人要點飯好開口。

現在還是躺下睡覺吧,自己也挺累的,再說睡著了就什麼都不想啦,渴也不渴啦餓也不餓啦,困也不困啦累也不累啦,煩也不煩啦疼也不疼啦......對,就睡覺吧。這麼想著我躺在了長條石板上。閉上眼睛,靜靜地默念著睡覺吧,趕緊睡覺吧,睡著就好啦,睡著就好啦,睡著就不渴了,不餓了,不累了,不煩了,不疼了......漸漸地睡意襲來,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竟睡著啦。當我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只覺得身邊嘁嘁喳喳好像有人說話。翻過身來一看,只見旁邊圍著五六個老頭老太太正說著什麼。不知是為什麼,我急忙坐起身來撥開一個縫隙逃也似的離開了那裡。

我沒命的順著大路跑下去,直到跑不動啦,才停了下來坐在馬路崖子上邊喘起粗氣來。這時,就覺得胳膊上身上有點痒痒,細一看都是指甲大的紅包,這都是蚊子親吻我留下的紀念。坐在那裡撓著痒痒,望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我心想:我剛才跑什麼呀?為什麼要跑吶?我又沒幹什麼壞事,真是莫名其妙。他們都是晨練的老大爺老大娘,又不是什麼壞人,為什麼要怕他們呢?跟他們說實話,興許他們還會幫自己呢。哎,真後悔不該跑哇。哎,我這是咋地啦?幹嘛要跑吶?回去找他們去?看他們能不能幫幫自己?哎,都跑這麼遠啦,得了吧,還是個人想辦法吧。哎,肚子又餓又渴咋辦呢?

這麼想著眼睛四處張望著。唉,那不是垃圾箱嗎?對呀,撿破爛賣不就有錢買吃喝了嗎。看到不遠處的垃圾箱我心中一亮。於是我立刻站起身來朝垃圾箱跑去。可是太讓我失望啦,垃圾箱里是有點垃圾可卻沒有什麼可撿的東西,無奈,我又緊了緊腰帶強忍著饑渴又朝下一個垃圾箱進軍,可遺憾的是此處的幾個垃圾箱里也沒什麼可撿的。於是繼續前進,走著走著我就拐入另外一條街上,在這條街上我依舊四處搜尋著,垃圾箱一個沒看著,無意間卻發現路邊一家飯店的櫥窗上貼著招聘服務員和改刀的大紅紙。抬頭看了一眼牌匾,牌子還真不小,門面也挺大。

見此,我心中又是一亮。進去試一試,管他行不行呢,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會放過。這麼想著我走近飯店,透過大玻璃窗只見寬敞的大廳里空無一人。哎,一大早地好像還沒開門營業。這咋整呢?等一會他們開門再說吧。不行我還餓著肚子呢,我著急呀。管他呢敲開門問問吧。這麼想著我整了整衣褲,又用手指梳了梳頭,然後深深地嘆了口氣,穩了穩有些緊張的心,這才輕輕地敲了幾下玻璃門,可是裡邊卻沒有動靜。我又用手去輕輕地推了一下大門,大門竟然開啦。見狀,我走了進去。

站在空蕩蕩的大廳里,我沒見到一個人,於是我高聲喊道:「有人嗎?」「誰呀?」旁邊的一個小門裡走出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喊道。「請問這裡是不是招幹活的?」「是呀,你會改刀哇?」「我不會我想做服務員,你看我行嗎?」「當服務員?你多大啦?」「二十二。」「你家是哪的?」「我家是遼中市的。」「能讓我看看你的身份證嗎?」「阿姨,我的身份證還有錢還有背包昨天晚上讓人給搶跑啦。」「搶跑啦,那你現在不是沒有身份證嗎?」「那倒是,現在是拿不出來。」「哎呀,沒身份證那就不好辦啦。」「阿姨我不是壞人,你就放心用我吧,叫我幹啥都行,我一定好好乾阿姨。」我急忙說道。

「哎呀不行啊孩子,沒有身份證我們哪敢用呀。走吧孩子,你再上別人家看看吧。」「阿姨我真不是壞人,你就留下我吧。」「孩子,就算我想留下你,經理也不會同意。你還是走吧,啊。」女人說著就輕輕地向外推我。見狀,我忙又說道:「阿姨,我一天一夜沒吃沒喝啦,能幫幫我給我點吃的喝的嗎?」「這行,那你等一會吧。」女人看了我一眼轉身走啦。不一會拎著一個塑料兜走向我,我忙迎上前感激地說道:「謝謝阿姨!謝謝阿姨!」然後接過塑料兜。女人也不搭話,就那麼靜靜地盯著我。

見狀,我又道了兩聲謝轉身走出飯店。來到街上,我回頭又看了一眼裡邊,心想:是呀,什麼都沒有,誰敢用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呢?哎,不過還挺好,肚子的問題解決啦。找了個避風的地方,吃著要來的飯菜喝著要來的水,我心想:要吃要喝好要,要工作不好要。哎,慢慢來吧,繼續撿破爛,繼續找工作,只要碰到門上窗上貼招工的,那就進去試一試,我不信,就沒人敢用我這個來路不明的人。就這樣,我一邊撿破爛,一邊注意著街道兩旁的飯店、髮廊、浴池等店鋪,只要肯留我,幹什麼都行,多少錢也都行。因此,我不厭其煩地去努力。

經過四天的努力,雖然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但總算沒有白忙活,靠撿破爛賣我還真就攢了點錢,這叫我心裡多少有了點底。只是我找工作的事叫我有點犯愁,直到現在進了七十多家店鋪去應聘,結果沒有一家成功的。雖然都失敗了,可我還是沒有放棄找工作,依然繼續努力。因為不管咋說,有工作總比風餐露宿的撿破爛強多了。第五天中午,當我走到又一條街的時候,又發現一家飯店的門旁小黑板上寫著「招打雜一名」的招工啟示。

見狀,我又一次高興地跑過去,將裝破爛的絲袋子往門旁邊一放,便走了進去,想試試這家的運氣會啥樣。剛一進屋,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孩便迎上前說道:「吃飯呀?幾位啊。」「我不吃飯,我是想問問這塊是不是招打雜的?」我忙說道。「是呀,你想干吶?」女孩問道。「嗯呢,我想看看。」「那你等一會啊。」女孩說完朝裡屋走去。趁此空閑,我掃視了一下店堂。屋子不算很大,能有二十多平方米,擺放著六張桌子,此時已坐滿四桌客人。西牆是一個大酒櫥,酒櫥正中央供著財神爺。酒櫥旁邊是個電視櫃,上面放著一台電視機。南牆是兩扇窗戶,北牆卻是一面大鏡子。正看著,女孩領著一位四十多歲的女人走到我面前一指我說道:「就是他。」「是你想打雜呀?」女人上下打量著我問道。「是呀,你們這不是招打雜嗎?」「是想招個打雜的,可你這麼點能行嗎?」女人遲疑地說道。「行,我能幹,要不你讓我干幾天看看?」我忙說道。「哎呀來人啦。慧敏吶,你領他上后廚房讓你爸看看行不行。」女人說著繞過我去迎接進屋的客人。「走吧,跟我上廚房吧。」女孩說完轉身走啦,我緊隨其後,經過一條狹長的小走廊,來到廚房門口。女孩喊道:「爸,那小孩來啦,你看行嗎?」「在哪呢我看看。」廚房裡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唉,進屋哇,讓我爸看看你行不行?」女孩回頭說道。

見狀,我有點緊張地走進廚房。只見不大的廚房裡,一個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的男人正站在灶台前炒菜呢,旁邊還有一個比男人稍高一點的大男孩正在菜墩上切著什麼。過了一會兒,男人端起大勺往旁邊的盤子里盛著菜。盛完菜之後舀了一舀子水倒入鍋內,拿起刷子刷著鍋回過頭來看著我問道:「就你要打雜呀?」「嗯呢。」「這麼點多大啦?」「二十二啦。」「二十二?長得太小啦,能幹了嗎?」男人倒掉水又往鍋里舀了一勺油又問道。「能,不就是打雜嘛。」「飯店打雜可磨嘰呀,你能幹嗎?」「能,不信你讓我干幾天看看,要是干不好我一分錢也不要。」我忙說道。「快上菜呀,你站這看啥呀。」男人看了一眼女孩喊道。女孩應了一聲趕忙端起剛才男人盛好的那盤菜走出廚房。

男人回身又將一盤菜倒入鍋內翻了兩個個,再次轉過身來說道:「小嘴還挺會說,你先上前屋坐會吧,等會兒我忙完咱再嘮。」說完又炒起菜來。「不用了叔,有什麼活你現在就說吧,我現在就能幹。」男人回過頭看了看,遲疑了一下說道:「那你先把地下那盆碗刷了吧,刷碗會刷吧?」「會刷。」我爽快的說完就蹲下身子去刷碗。剛刷頭一個碗,就見剛才切菜的那個大男孩將一個白色的塑料盆放到我面前說道:「哥們兒,刷完的碗放到這裡就行。」「知道啦。」我說著話看他笑了笑。大男孩看了我一眼又笑了笑就又去切菜了。

就這樣,我麻利地刷起碗來。刷著碗我心想:還是這家好哇,沒說上幾句話就讓我幹活了,比起先前的那些家,真是痛快多啦。看樣子,有點門道。不過,還不敢肯定就能留下自己。哎,管不了那些了,干著看吧。就這樣,不知幹了多久。正干著,女人走到我的身邊說道:「別幹了小孩,歇會兒上前屋吃飯吧。」「吃飯吶,不忙,我這還沒幹完呢,幹完再吃吧。」我忙說道。「先吃飯吧,吃完飯再干。」女人又說道。「那好吧。」說完我站起身來擦了把手,隨女人來到前屋。此時,男人、大男孩、女孩已經坐在桌邊吃上啦。旁邊還有一桌客人。「過來小孩,累了吧,快坐這兒吃飯吧。」男人坐在那招呼道。「不累,一點都不累。」說著我走到桌邊。

「坐這兒吧。」男人一指旁邊一個空位說道。「給小孩,坐這吃吧。」女人端過一碗飯,又遞給我一雙筷子說道。我接過碗筷坐到那看了一眼牆上的表,已經是兩點多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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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雅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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