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並進
劍爹聽完老胡爾的敘述后微微向他敬意：「明白了，胡爾老先生，謝謝你的配合。」
說完，他就給老胡爾留下一個還算瀟洒的背影，推開門出去了。
鉗師看到劍爹從房裡出來后，問道：「怎麼，問出什麼消息了嗎？」
「有是有……但是跟我想的也差不多。」劍爹回道：「無非又是幾個普通人發現了扼首飄散的力量，想解開那玩意結果被反噬罷了。哎，人類啊，總是能被虛妄的貪慾佔據貧瘠的內心。」
「呵，那你應該挺在行這個的。」鉗師不知何時又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煙：「還有就是，剛剛我在這裡俯瞰了沙卷鎮，觀察了一下鎮子里的情況，有一夥行徑比較可疑的人……」
「哦？」劍爹望著腳邊山坡下的城鎮，這裡離鎮子是一段不算很陡的黃土坡，大概有幾百米的距離，但高度足以勘望鎮子的大部分格局。
「有幾個披著黑大衣的人時不時在鎮里逛來逛去，我搞不清楚他們究竟在幹什麼，彷彿只是到處監視一樣。」鉗師指著一處街口道：「剛剛那裡陸陸續續經過了幾個黑衣人，緊接著……還有一個獵魔武士也從那裡走過了。」
「哼，我倒是不怎麼意外。」劍爹冷聲道：「但是這群人來的要比我想的晚啊，他明明比我更早拿到了這裡的消息，卻拖到現在才派人過來……」
劍爹轉過頭對著鉗師道：」那些黑衣人，是『黑指頭』教會的……我倒是挺了解這個教會的，他們是一支從末日迭代后才慢慢興起的……異教徒組織，主教是個叫奧古斯塔的傢伙……跟黑天王還有點關係。」
「黑天王？祂不是早就死了么？」
「黑天王是死了，但是這群擁護者可還活著呢。」劍爹道：「聽說他們經常出現在荒域和烏侖密徳一帶，連末日戰場都有他們的身影……不過我好奇的是，他們怎麼會跑從那麼遠的地方跑到這邊來？」
鉗師見劍爹對這個組織非常有了解，不禁問道：「你怎麼這麼了解這個異教會的事兒，該不會之前也是他們的一員吧？」
「差不多。」
「嗯？」鉗師驚了。
「奧古斯塔曾經確實上門拜訪邀請過我加入他們，但也都是很久前的事了。」劍爹摸了摸下巴道：「那時候我都不認識你，你不知道很正常。」
「那不得是幾百年前的事了。」鉗師道：「不過真是在幾百年前的話，對方會來找你合作也情有可原嘛。」
鉗師剛一說完，劍爹就拉了拉他的大衣，鉗師順著劍爹的指意一看，兩個「黑指頭」教會的人正從下坡走過來。
那兩人都將自己的面容藏在蒙面罩和兜帽下，只露出一雙鷹隼般的銳利雙眼，目光極具攻擊性。
待黑指頭的兩人走到劍爹和鉗師身邊后，他們的腳步便慢了下來。
劍爹的目光和其中一人對上了，那人眼裡先是掠過一抹驚訝的神色，很快又被冷酷給替代了。
「你是……」那人的聲音非常低沉急促，彷彿很久未說過話一樣。
劍爹沒有回話，只是朝他笑了笑。
一個充滿戲謔的冷笑。
「……」黑指頭的兩人面面相覷，沉默了片刻，然後道：「做好你自己的事……」
說完，那兩人就向著教堂的方向走去了。
待那兩人走出一段距離后，鉗師看著兩人的背影道：「怎麼個事，我怎麼感覺他們好像還怕你一樣？」
「你說，
一個人僅憑一己之力就輕而易舉地把一個組織的所有精銳戰力給屠殺殆盡，剩下的殘黨不應該害怕么？」
「你這老傢伙……深藏不露啊。」鉗師拍了拍劍爹肩膀。「如果不成天賤兮兮的就好了。」
「哼，你懂啥，這叫老成。」劍爹推開了鉗師的手，道：「已經沒有太多時間可以耽誤了，該回到正事上了。」
劍爹說完，抬頭望向大山坡上富麗堂皇的安洛米答客家族宅邸。
「讓我們登門拜訪一下今天的第二位先生……森曼老爹吧。」
……
與此同時，沙卷鎮中心鎮區。
鉗師之前看到那位獵魔武士正是之前布萊克斯吩咐去調查「黑指頭」組織的獵魔武士——曼徹斯特。
曼徹斯特跟隨的那幾個黑指頭組織的人在鎮中心的廣場邊的一幢房子前停下，其中一個敲了敲房門，那門就打開了，幾人陸陸續續走了進去。
曼徹斯特在外圍觀望了一會，確認四周沒有什麼人後，靠在里側的牆邊靜靜聆聽屋裡的聲音。
這是獵魔武士們都會掌握的能力之一，在閉目集中精神的情況下對周圍的感知力將會變得很強，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察覺。這也是他們能和半魔者以及惡魔抗衡的原因之一。
但曼徹斯特卻沒有聽到什麼聲音，裡面異常的安靜，安靜到甚至連呼吸聲都沒有。
曼徹斯特迅速察覺到了情況不對，他微微側身靠近一邊的窗戶，透過窗戶左下角一塊破掉的玻璃觀察著屋內的情況。
不出所料的是，除了一些簡樸的傢具櫥櫃外，房間內根本沒有一個人。
曼徹斯特很快做出了決斷，他直接走到房子門口，一腳把門踹開。
待捲起的灰塵散去了，曼徹斯特總算看見了室內的全景。
這是一間比較狹小的客廳，擺放著很常見的桌子椅子和櫥櫃，在另一側則是廚房和卧室。
但是，剛剛進去的幾個黑指頭組織的人卻沒了蹤影。
「搞什麼……」
曼徹斯特在室內檢查了一圈，這裡面的一切都整潔如新，代表著這裡還是有人住著的的。
他在廚房門口看了一眼裡面的情況，發現裡面的餐桌上還有吃剩的麵包和一些水果。
「至少幾個小時前房子的主人還在這。」曼徹斯特後退幾步，隨即來到了卧室。
嘎吱吱——
一聲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角落裡響起，引起了曼徹斯特的注意。
那聲音的源頭正是一旁的衣櫃後面發出來的。
曼徹斯特將衣櫃推開一段距離，地上的一間活板門赫然露了出來。
那幾個人應該就是從這裡下去了。
曼徹斯特這樣想著。
他伸手想要去拉開活板門。
突然，一隻手拉住了他。
曼徹斯特猛一回頭，看見一個老伯一邊拉著他的手，一邊流出出悲痛的神情看著他。
「求你了，不要調查這事了……饒過我們吧。」
二
劍爹和鉗師站在鐵欄大門前，打量著眼前這棟帶著哥特式風格的家族大宅。
前院是一條有小型噴泉的十字型石子路，還有很多花叢和長椅裝飾路段。分叉的石子路一邊通向一個破舊的木屋，一邊則往後蔓延，直到宅邸後院。
在這隆冬時節，緊閉的宅邸大門和清冷的前院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很多地方都有人的痕迹，卻沒有人的氣息。
「森沙這個傢伙還是有點品位的。」劍爹像是一個鑒賞家一樣評論道：「可惜比起我來還是差了那麼點。」
「你的重點是不是搞錯了。」鉗師搖了搖大門，發現這玩意從裡面鎖上了。「所以我們要怎麼進去？不會是在這裡直接喊人吧？」
「當然不。」劍爹若有所思地道：「我感覺他們應該不會歡迎兩個打扮另類行徑可疑的人。」
「其實我直接進去是沒問題。」鉗師抬頭看著圍牆，估摸著也就不到三米高的樣子，自己可以藉助火焰的力量攀升越過。「但是你好像沒轍了吧？要不我進去給你開門？」
「那樣動靜也太大了。」劍爹當即否定了這個想法：「而且不知道院里到底有沒有人，萬一被發現了說不定還會被當成賊處置。」
不等鉗師接著提議，劍爹就繼續道：「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取得那個叫森曼的人的信任，他應該是現在家族裡掌權最大的人。這樣貿然的闖入反而會給他帶來不好的印象。之前老胡爾提到的那個無頭豬身怪以及後院的墓園說不定可以成為我們的切入點……」
「你們兩個是誰？」
一聲輕柔的男聲打斷了劍爹的話，劍爹和鉗師這才發覺一個看上去大概十三四歲的孩子站在門口，警惕地看著門外的兩人。
那個孩子的臉色慘白，黑色的頭髮像是很久沒有打理，髮絲垂在空洞的目光前。但他穿著一身相當乾淨的精緻小禮服，手裡還拿著一些小木槌鏟子之類的工具。
看樣子是從前院的木屋裡走出來的，跟幽靈一樣的行動讓劍爹和鉗師都沒有察覺到。
「啊，是小伊吉呀。」劍爹很快回想起了莫里森給他看過的資料，那裡面有介紹過安洛米答客家族的一些情況，自然也提到了當前現存的家族成員。再加上一點點對於描述的推理，劍爹很快就搞清楚了前面這個孩子的身份。
劍爹一邊說著，一邊把鉗師拽過來指著後者的腦袋：「我是史帕羅叔叔啊，你忘了嗎？之前有跟你們的森曼老爹做過交易的。今天我又帶了一個上好的獵物來了……」
說著劍爹腳一拐，不偏不倚踢中了鉗師的膝關節內側，鉗師當即……跪了下來。
「你看，這個先生可是又一位有邪惡力量的人，但已經被我徹底制服住了。只要把他帶給森曼老爹，就能把他體內的邪惡給滌盪消除……」
伊吉狐疑地打量著門外的客人，他不記得眼前這個人他是否見過，對於史帕羅這個名字也陌生無比。但對方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名字，還知道他們森曼老爹的事情，一下子讓伊吉不知道怎麼決定為好。
「你認識森曼老爹？」伊吉依舊保持警惕的態度：「但我為什麼不記得有史帕羅這號人物？」
「這小鬼子還挺機靈的……」劍爹內心吐槽道，看著對方不像老胡爾那麼好忽悠，於是正聲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實在不行，你可以叫森曼老爹出來見見我們，反正只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事情，他老人家也會欣然接受的。這也沒什麼不妥，是不是？」
伊吉聽完，慢慢後退了幾步，但眼神沒有從劍爹身上移開。
「你不要走。」說完，伊吉小跑著到了大宅門前，推開門進去了。
「我說，你在搞什麼鬼……」鉗師見劍爹放開了束縛，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叫隨機應變。」劍爹若無其事地道：「但是直接跟森曼對話的事情估計是吹了，一個身份不明的人過來就要給他送上他需要的東西，怎麼想都不對勁。」
「你其實知道他們在幹嘛呀……」鉗師一臉幽怨地瞪著劍爹：「那你還這麼大費周章的……」
「噓。」
劍爹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示意鉗師不要再說了，然後拉著他躲到右邊的圍牆外。
「只是A計劃告破了而已……既然沒辦法讓取得森曼的信任，從正面獲得信息，那就先避一避，不要讓他們過度關注我們……」劍爹解釋道。
「我覺得你乾脆將計就計直接把我送進去好了，我們可以來個裡應外合。」
「那樣風險太大了，會引起過大的騷動不說，他們貌似還研究了什麼死靈術，大宅內部什麼情況我們一概不知……」
「所以難不成你還有B計劃……」
「對，只是得悄咪咪的，還不太雅觀……」
「呃……我可以不聽細節嗎？」
「去墓園，挖墳……」
三
老胡爾泡好了一壺茶后，本打算終於可以舒舒服服地歇一會了，結果又聽到了敲門聲。
「伯特！這回是你小子了吧！」
沉默。
「呃……史帕羅偵探，還有什麼事嗎？」
沉默。
「……」
老胡爾無語，只好走到門口將門打開。
「胡爾老先生。」布萊克斯彬彬有禮地向對方致意：「打攪您的休息了，實在抱歉。」
「你們又是……」老胡爾見又來了一個雙人組，愣住了。
「我是布萊克斯·伽雷斯，」布萊克斯道：「我們是獵魔武士會的人，這位是同我一起我的助手，斯坦·布里奇。我們受摩西鎮長的委託前來這裡調查當地發生的事情……」
「我草。」老胡爾爆了一句粗口：「摩西那老傢伙到底請了多少人啊，先是莫名其妙的失蹤四人組，接著又是城裡來的私家偵探，現在又是什麼神神叨叨的獵魔武士……讓我猜猜等會是不是還有幾個警察來鎮子里？」
布萊克斯沒有聽懂老胡爾在說什麼，但也非常禮貌地等對方說完了。
「我們是專門獵殺怪物的人員。」布萊克斯先解釋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以博得好感：」之前或許是有一些督查來這裡調查過情況，但是沒料到這些事情已經是人力不可控範疇了……」
老胡爾定了定神，道：「那，你們和之前來的那個私家偵探是什麼關係？我還以為你們是一起的。」
「私家偵探？」布萊克斯略感疑惑。
「對啊，就半個小時前吧。」老胡爾道：「兩個打扮很奇怪的人來過這裡，雖然有一個一直沒進來。」
布萊克斯和斯坦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有一樣的直覺。
「老先生，可否詳細說說那兩人？」儘管是詢問，布萊克斯的語氣間也都是誠懇的態度，沒有一絲豪強之意，
老胡爾沒有說話，只是眯著眼睛瞪了瞪。
布萊克斯笑了，他立刻將茶壺裡的茶沏了出來，用杯子裝好端在了老胡爾面前。
「哼，還算機靈嘛年輕人。」
「好吧，反正很久沒有跟別人聊過像樣的天了，就跟你們說說吧。」老胡爾端起茶杯，飲了一口，隨即說出了之前的事。
四
切斯貝爾一行人到達鎮口時，時針指在了下午四點。
原本他們以為到地方得晚上，結果發現這段路比想象的要短多了，多半是巴尼估計錯了路程。
「啊——欠！」一到鎮口切斯貝爾就打了一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道：「是不是有人在說我……」
諾爾斯跟在切斯貝爾身後，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麼，從里口袋裡拿出了一把手槍。
「對了，警長。」諾爾斯走上前頭，將那把手槍遞給切斯貝爾：「這是之前你委託河谷先生做的手槍，當時他送來的時候你剛好不在辦公室，我就替你收下了，現在才想起來忘了給你。」
「哦？我原本以為他還要花上好一陣子來著。」切斯貝爾接過手槍，那是一把名為武士之刃-阿爾伯特1911改進型的制式大口徑手槍，阿爾伯特是聖馬丁督察局常用的槍型，適合嵌入多發水銀子彈，擊發能力和穩定性都是一流，也因此常用在對付暴魔上。而切斯貝爾手上這把槍則是他特別改造的。
關於阿爾伯特，他是歷史上相當有名的一位槍匠，但那都是后話了……
切斯貝爾審視了一下手槍，隨即將其放進了口袋裡。
「諾爾斯，你帶著諾曼和安德森去踩個點，看鎮上有沒有旅店或者能用的客房。」切斯貝爾很快下達了命令：「先把東西安頓好休息一會兒，我去看能不能找到鎮長。
「等你們忙完后，我們依舊在鎮口碰頭。」
「是。」諾爾斯喊上諾曼和安德森，快步往鎮里跑去。
切斯貝爾看著空曠的街道，察覺到有一絲不正常：「奇怪，明明才是下午，這雪也沒多大，為什麼鎮上一個人都看不見？」
切斯貝爾在鎮口觀望了一會，忽然看見街道的盡頭有一個黑衣服的人向他不緊不慢地走來。
那人在離切斯貝爾十幾米處停下，用低沉的嗓音說道：「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警長。」
「你又是什麼人？」切斯貝爾意識到對方根本不是這個鎮子里的人，而且絕非善類，下意識將手放在胸口處準備拔槍。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黑衣人道：「你只要知道，有些東西不是你們這種普通人可以插手的，老老實實呆著等結果就好，不要引火燒身……」
說完，那黑衣人就背過身去走了，切斯貝爾看見那黑色的披風上赫然畫著一個扭曲的黑色指頭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