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無家可歸
搞錢?
細龜聽到邵懷樂的話后是滿心的不解,錢哪裡是這麼好賺的,試探著問了一句。
「是去搶運鈔車?」
原本正在右手把著方向盤,左手拿著茶杯喝水的計程車司機聽到這話,一口茶水差點把他給嗆死。
邵懷樂右手伸出窗外彈了一下煙灰,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黑暗中的細龜。
「你是警匪片跟新聞看多了吧,這麼乾的幾個能有好下場的。」
「我說得搞錢自然是做生意。」
「做生意?」
細龜從邵懷樂口中聽到這三個字,反而覺得搶運鈔車更讓他能夠接受。
「樂哥現在的生意可不好做,再說我們也沒有本錢。」
邵懷樂聽到細龜口中「我們」兩個字,立刻開口否決道。
「我說的是我,你不適合,還是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比較好。」
細龜聽到這話就徹底沉默了下來,他這次能來主要還是想再跟著邵懷樂一起混社會。只是沒有想到出獄后的邵懷樂卻想著做生意,聽著口氣還是正行。最令他失望的是,邵懷樂話里話外都沒有絲毫要帶著他的意思。
從駱克道到九龍城寨時間過得比較漫長,等到的時候已經將近凌晨了。
從計程車上下來的邵懷樂也是傻眼了,原本如寨子一般被城牆包圍起來的九龍城寨已經被拆除了一大半,他就像是一個站在廢墟上的傻子。
「這裡怎麼拆成這樣了?」
邵懷樂轉身看著正拿著找零要下車的細龜,眼中滿是不解。
細龜把錢揣進自己的衣服口袋裡朝著邵懷樂道。
「樂哥九龍城寨在三年前兩國政府決定清拆后就開始遷徙人口了,現在沒有外圍已經動手清拆了。」
「我的家呢?」
邵懷樂這一刻感覺有些崩潰,細龜明明知道九龍城寨已經拆得十不存一了也不早點告訴他。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邵懷樂說著話幾步上前,一把扯住正要從計程車里下來的細龜。
「樂哥我也不知道你家已經被拆了。」
「實在不行我們再坐車回去。」
細龜胸口的衣服被邵懷樂一把扯住,腳尖點在地面上,那股大力讓他沒有辦法掙脫也不敢。
邵懷樂看著如同廢墟一般的九龍陳寨,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好不容易熬到從老芝里出來,現在可好連一個落腳點都沒有了。
右手用力一推,把細龜推回到了計程車的後排座位上,他自己也重新坐回到了計程車上。
「去旺角!」
邵懷樂對著司機說完話,一把就將後車門給關了起來。
九龍城寨被拆的事情,邵懷樂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自己以前的房子也成了廢墟,可以說現在的他是無家可歸也一點不為過。
計程車里陷入了沉默,邵懷樂大口抽著煙,排解著心中抑鬱以及苦悶之感。別人重生都是金手指起步,而到了他這邊則是兩年有期徒刑,以及家毀親亡。
一個多小時候後車子在旺角的街頭停了下來。
邵懷樂再次下車,手裡的黑色帆布包一把甩在肩膀上,對著還在車裡跟司機算著車費的細龜道。
「你坐車回家吧。」
「今晚的飯錢我過陣子會還給你的!」
說完這話頭也不會回的邁步離開了。
車裡的細龜沒有想到邵懷樂會說出這種話,不過今晚邵懷樂給了他太多不一樣的感受,
手掌攥緊了找回來的二十幾元。
時間已經過了凌晨,邵懷樂就像是一個漫無目的的流浪漢,手裡的香煙早已燒的只剩小半截了。
還好現在的天氣炎熱,不會像冬天那般會冷的凍死人。
邵懷樂原本是想要找一家小旅店住一晚的,不過當聽到一晚的價格要上百元的時候只能放棄了。從監獄里出來他身上僅剩下來的錢財也不過只有幾百元,這筆錢應該是他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的生活費,除非能很快入一筆橫財,不然很難改善現下的境況了。
身體半靠在黑色的路燈燈柱上,先前跟細龜說得做生意的豪言壯語邵懷樂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
勸回了細龜讓他安心的打份工上班,但是他自己呢,接下來又該何去何從?
拿出萬寶路的煙盒又給自己續上一根,邵懷樂望著旺角路基上方黑色的夜空,雙眼迷離唯有唇齒鼻息間白色的煙雲裊裊消散在黃色的路燈燈光下。
這時候一個歪歪斜斜的身影從邵懷樂身後旅店的門口走了出來,黑色的長發打著時髦的卷有些散亂,一身暗紅的旗袍齊腰開著衩,一條長腿上帶著些許紅紫色的斑塊略顯狼狽,兩條腿踩著大紅色的高跟鞋,走路的姿勢有些彆扭。
抽著煙的邵懷樂也早就聽到了身後的動靜,不過高跟鞋踩著路面的聲音並沒有讓他回頭。直到一陣夾雜著劣質香水味的氣息從身側傳來,路燈承受了手掌以及身體的壓力發出晃動,方才讓他微微抬頭看了眼身側多出來的那片陰影的主人。
乾嘔的聲音自路燈的另一邊傳來,抽泣聲有些沙啞,沒有歇斯底里只有安靜的悲傷。
邵懷樂抬頭看那個女人的同時,一手扶著路燈柱子一手按壓著胃部的女人也同樣看著他,臉上的妝容被眼淚沖花了一片。
「有煙嗎?」
女人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艱難的直起了身子,似乎是要在邵懷樂這個落魄的陌生人前面保持一絲體面。
邵懷樂摸出煙盒抬手遞了一根給她。
女人接過煙熟練的咬在了口紅早就糊了一片的唇間,雙腳盡量控制著兩腿間八字形的距離從邵懷樂的身後繞到他的另一邊坐了下來。
「火。」
邵懷樂再次抬手按下了打火機,火苗竄出。
女人咬著煙的嘴湊過來幾分,深吸了一口。
煙頭在火苗上發出耀眼的橙紅色。
白色的煙氣自女人的兩個鼻孔里呼了出來。
「第一次見人凌晨坐在旅店外的路燈下面,你是剛做的馬夫?」
女人右手雙指夾著煙輕輕彈了一下,說著話嘴裡的殘煙跟著吐了出來。
邵懷樂收起打火機,再次看了一眼坐在身邊全身上下都充斥著風塵氣息的女人,沒有開口回答她的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