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次選擇

「真是可怖啊。」

看著路邊廢墟中時不時顯露的紅色褐紅色痕迹，泉靜靜地跟在前面黑手黨資深底層成員身後，語調極輕地開口道。

前面酒紅色頭髮的青年沒有聽清他說的話，轉過頭詢問：「你說什麼，泉？」

「跟緊我，不要東張西望，你這樣太容易成為別人的目標了。」

「好的，織田先生。」

泉乖順地應下，走在織田作之助身後，目光盡量避開這些鬥爭中廢墟里留下的鮮明痕迹。

泉現在可以確定了，穿越前的自己，一定是個沒和這些血腥場景打過交道的普通人。

即便他如今努力抑制住本能反應，面色也難免煞白不少。

好在泉這具身體本身就是白凈的膚色，一時間反應倒也不是很明顯。

他有點慶幸了。

看著只有自己能見的面板上顯示『已完成』的那個選擇，他不由為自己的先見之明而嘆息。

一個會對屍體不適，暈血的黑手黨成員，後果真是可想而知。

不便利之處遠遠不在於刑訊。

不說死亡，光是看見他人受傷，就已經是難挨的折磨了。

【你的選擇是B，人物設定載入成功。】

系統日誌里，系統的風格一如既往簡約，單單從這一句話來看一點也看不出它的坑爹之處。

泉又想嘆氣了。

「所謂的撿屍，實際上是將我們自己的屍體作上標記，將位置信息發揮給後勤小隊，讓他們帶著運屍車和專業的收屍工具前來回收。」

這是織田作之助告訴泉的原話。

雖說如果讓織田作之助這樣的老人干這類活，步驟就會簡單許多。

給死者拍照、拿回他們的所屬物品。

並不是什麼人道主義關懷——單純為了防止那些物品當做集團犯罪防治法的證物而招來麻煩罷了。

「我就說嘛，前輩總不可能讓我一個人把屍體運回去，如果沒有織田先生你，我恐怕現在還是一頭霧水呢。」

泉語調感激。

「這並不算什麼。」織田作之助回過頭安撫地笑笑，「泉你待在港口黑手黨時間久一點，這些都不是什麼難明白的事。」

「如今是特殊時期。」織田作之助道，「差不多兩個月了，這場大鬥爭還沒有要結束的跡象……」

織田作之助眼中有著憂色：「快點結束吧，屍體已經夠多了。」

話正說著，織田作之助拿出終端機看一眼，確認道：「沒錯，就是這裡了。」

「GSS被砸的那家珠寶店。」

他率先推開破碎的玻璃門走了進去。

泉抬起頭看著這家似乎被炸彈炸過，廢墟之中的珠寶店。

夜色已漸漸沉了下來。

泉睜眼見到尾崎紅葉時正是午後，尾崎紅葉離去后整理情況花費了一些時間，而後又被叫去收屍，找織田作之助的過程中也花了不少時間。

在和織田作之助做好出發準備來到目的的街道時，傍晚已經漸漸褪去了。

夜色降臨，這因鬥爭成為廢墟，鮮少看見人經過的街道在暗色下莫名升起了驚悚意味，恍如冷風撲背。

泉一個激靈，幾步上前緊跟著織田作之助的腳步走進了珠寶店。

「……」

剛一走進珠寶店，泉就聽到腳下傳出了一道細微扭曲的聲音，玻璃碎片踩在腳下，發出了破碎的細碎聲。

他抬起頭看向店裡，身前高大可靠的青年一臉凝重，在前方陳列的珠寶玻璃展示櫃，被全部打碎后的殘骸孤獨地等候在原地。

地上是滿地的玻璃碎片。

沒有燈光。

窗外的月輝沿著大開的窗戶灑落進來，照映著被洗劫后的珠寶店。

泉順著織田作之助的目光看去，裝飾的照明燈也和不翼而飛的珠寶一樣，全部消失了。

看上去是被一併偷走了。

織田作之助看上去心情並不好，「說什麼讓我把犯人找出來，就憑這個慘狀……」

泉結結實實地聽清了織田作之助收到的任務詳情，一時不由也對青年升起了滿滿的同情之情。

說起來，港口黑手黨會給底層成員發布的任務，都是這麼燒腦的任務嗎？

看著外面沉沉的夜色，泉默默地低頭，沒有下班時間要加班就算了，任務難度不符合常理這也太難為人了吧？

織田作之助扶了扶額頭，想了想，看了眼身後目光好奇的少年黑手黨，還是開口：

「參與了這次鬥爭的主要是幾個大的黑道組織，其中包括本部在海外的『Starin』，附近千葉的『高瀨會』，橫濱本地武器商集團高層『陰刃』，走私大腕『KK商會』，原宗教組織『聖天錫杖』……」

「……以及我們『港口黑手黨』。」

「其中，盤踞在橫濱的大型傭兵集團『GerhardSecuritySevice』（GSS—格哈德安全服務），在這場鬥爭中一直以來維持的是不干涉中立立場。」

「這個珠寶店，是他們洗錢、交易的中轉站和金庫。」

「……到底是誰主動攻擊了這頭沉睡的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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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眨眨眼：「也許不是黑道人員，只是不長眼的行外人劫匪呢？」

「不可能。」

織田作之助想都沒想就否認道。

「身為GSS在日本的金庫，這家珠寶店慣來……」

酒紅色短髮的青年話未說完就主動強行截斷了：「誰？」

織田作之助保持著警覺的模樣，身體肌肉隨時處於可以調動的狀態，聽到昏暗中一個男性的聲音響起：

「在那邊的是誰？」

「……」

靜謐的環境里，從珠寶店深處過道傳來一陣腳步聲分外清晰。

而此時，泉的眼前，不受控制地跳出了一個似曾相識的界面——

泉陡然升起了一股不詳的預感。

【你聽到了一陣短暫的腳步聲，從珠寶店深處走出白髮青年步調不緊不慢，出現在你面前。】

【在你看到來人前，你的前面，兩句話嚴嚴實實擋住了你的視線。】

【A.你抬起頭，看向停下腳步的白髮青年，與他對視三秒以上。】

【B.你不動聲色低下頭，避開白髮青年的目光，讓對方無法看清你的臉。】

【請選擇你的態度：——】

「……」

泉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這兩種反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似乎，本質上，並沒有什麼差別啊……

不管是坦然的對視，還是迴避的低頭。

看上去，似乎沒什麼問題。

如果認真觀察系統給出的選項，那麼就會發現，這兩個選項的坑……

與第一次「二選一」，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