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禁魔的魔女
塞西莉亞自己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玩笑並不好笑，便收斂了笑容，平靜著對阿爾弗雷解釋道：
「這個世界上，能被眾神詛咒著的，只有魔女了。」
「阿爾，我就是被詛咒著的魔女！」
塞西莉亞銀灰色的眼眸漸漸亮起，因生病而略顯乾枯的銀灰色頭髮也開始重新煥發出亮白的銀灰色。
隨著塞西莉亞姨母眼中的銀灰色和頭髮的銀灰色開始加深，熟悉的真空感再一次襲來。
這一次阿爾弗雷沒有躲開。
就像一個孩子一樣，靜靜地呆在床邊。
即便這感覺如同魚兒離開了水一般，讓人窒息。
塞西莉亞姨母很快就停了下來，眼中和頭髮上的銀灰色漸漸褪去。
「幹嘛不跑開呀？這對你肯定很難受吧！」
塞西莉亞姨母憐愛地撫摸著阿爾弗雷的頭髮。
頭髮且黑且濃。
「阿爾，你應該知道傳聞中的魔女都是比較強大的，對吧？」
是的！各個大陸、各個國家所流傳的那些童話故事中，魔女絕對是一個又一個災厄的化身。
強大而又獨一無二！往往出現就意味著一場災難。
正如名字有個「魔」字一樣，魔女們的魔法天賦都很高，是受到魔力青睞的孩子。配合他們自身獨一無二的特異能力，讓魔女足以成為任何人的恐懼對象！包括國家！
如果塞西莉亞姨母是魔女的話，那為什麼無法被施加治癒術。
甚至說塞西莉亞姨母完全就可以自己來對自己施放治癒術，或者更高級的魔法。
但是阿爾弗雷知道，塞西莉亞姨母從沒有釋放過魔法！
「可是呀！也有比較弱的魔女，就比如說我！」
塞西莉亞姨母自嘲的一笑。
「每個魔女都有她自己獨一無二的特異能力，這種特異能力被我們稱作為魔女的特質。擁有什麼樣的魔女特質就會被稱作什麼樣的魔女。」
塞西莉亞姨母仰頭思考了一會兒，有點略顯傷感地對著阿爾弗雷說道：
「已經有好多年了，沒有被人用那個名字稱呼過自己了。」
「很久以前，有一個有著眾多魔法師的國家。
這個國家很強盛！人民很順從，魔法師們很團結。在魔法的庇護下，他們不受外敵的侵擾。在魔法的便利下，他們過著富足的生活。
在這樣的國家中，國王是一位強大的騎士，皇后是一名天才的魔法師。強大的國王英明而又威武，天才的皇后善良而又美麗。
他們的孩子，可愛而又乖巧！還擁有著傑出的魔法天賦！還有各種各樣的優點，無一不被這個國家的人民和魔法師們讚歎！
人民們喜愛、呵護著他們的公主！魔法師們教導、推崇著他們的公主！就連魔法師們的聖地——奧法比倫，都注意到了這位年輕的公主。
公主也不負眾望，在年紀輕輕的時候，就被奧法比倫的魔法師前來接走了。甚至還被奧法比倫法師塔的一名魔導師選為了弟子！
可以成為一名，讓無數人難以企及的，魔導師的弟子。
這本身就是一種萬中無一的幸運！讓無數魔法學徒、無數魔法師所渴望、所瘋狂的幸運呀！
而這位公主，卻在直面這個常人難以企及的幸運面前，不幸地覺醒了！」
塞西莉亞姨母銀灰色的瞳孔在昏暗的燭光映照下，空洞無神。眼睛流出的淚水也彷彿乾涸。
「那位魔導師也遭遇了她人生中最大的不幸！」
「失去了無數人窮極一生都達不到的魔導師境界，
成為了一名普通人。」
「奧法比倫不幸地失去了一名傑出的魔導師，多出了一名可以禁絕魔法的魔女。
在全是魔法師的奧法比倫，即便他們不拒絕魔女的存在，卻也都深深地畏懼著這個可以禁絕一切魔法的魔女！他們害怕著、恐懼著！害怕被這個魔女觸碰到，從而失去一切！」
「年輕的公主最後被送回了她的國家。
公主還是那個公主。
可她國家的人民不再喜愛她、不再呵護她！國家的魔法師們不再讚歎她、不再教導她、不再靠近她！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盡的謾罵、詆毀、恐懼！他們向國王控訴著，希望可以驅逐這位魔女！」
「魔法的王國不需要可以禁絕魔力的公主。
可他們的國王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女兒！他們的皇后堅信自己的女兒可以控制好自己的魔女特質。
於是人民不再順從，魔法師們也開始分離！有選擇遠離這個國家的，也有開始分離這個國家的。
當其他國家因為看到了魔法師的叛逃，紛紛發起了戰爭，於是強大的國王遠赴了邊疆。留守王都的皇后因為堅信自己的女兒可以控制好魔女特質，從而失去了自己的天賦！於是戰火便從這個國家的內部開始燃起。
隨著遠赴邊疆的強大國王沒有歸來，失去天賦的天才皇后也病死皇宮。
這個國家，亡了……」
塞西莉亞姨母不知何時擦乾了淚水，正在緊緊盯著阿爾弗雷。
「在這個亡國的故事裡，我被稱作『禁魔的魔女』。」
「顧名思義，『禁魔的魔女』可以禁絕一切魔力，擾亂一切魔法。聽上去好像很強大，-似乎是一切魔法師的剋星。可是呀！『禁魔的魔女』也排斥著一切魔法，無法學習魔法、釋放魔法或者接受魔法。就像現在你無法對我施放治癒術，我那時無法對母親施放治癒術一樣。」
「魔女並非不死的存在。我們雖然不會老去，壽命也比普通人要長的多的多，可是當失去了魔法的保護，你看看我這孱弱的身體，一場莫名的疾病都有可能隨時要了我的命。
母親當時也是因為我，才失去了魔法的保護……」
淚水再度溢出，沿著擦乾的痕迹再度流下，熟練且迅速。
彷彿在這漫長的歲月里，已經重複了很多次。
塞西莉亞再一次擦乾淚水。
「母親臨走之前，還堅信著我一定會控制好自己的魔女特質。也正因為這份獨特的魔女特質，即便失控了，也對普通人造成不了什麼影響。我一直在一些偏僻的地方，獨自苟活著，直到遇見了你母親。」
「才讓自己意識到，自己這份被詛咒的力量竟然也可以給人帶來幸福！」
「看著你母親一點點從悲痛中走向開朗，再一點點將她撫養長大，看著她出去闖蕩、冒險！還像一個平常的女人一樣，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組成一個普通的家庭。」
「甚至！甚至還生下了你！」
說到這，塞西莉亞緊緊的抱住了阿爾弗雷，不斷激動地顫抖著！
「我也說不清楚這到底是造物主的恩賜，還是是眾神的詛咒！」
「不過我可以確定！阿爾，你！肯定是造物主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