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翻騰的火海

010 翻騰的火海

袁倫和特瑞趕到山腳,打算觀察一下小屋的情況,根據特瑞的說辭,他離開的時候,亞當老爹正在和入侵者戰鬥。

「看,那是什麼!」袁倫目光一凝,他在雪地上發現了一個黑sè的凸起。

「騎兵鏈錘,恢復。」特瑞張開右手,復原了盔甲的武器。「走,我們過去看看。」

袁倫身上的兩副盔甲,一副重度損壞,一副則能源不足,因此他不敢輕易啟動,只是恢復了合金劍,踏著貓步朝前方走去。

「好像是人。」特瑞動了動嘴唇,對袁倫說道。

袁倫小心翼翼地拿著合金劍,撥開積雪。

「亞當老爹?!」

老人趴在雪地里,背部,肩部都有燒傷的痕迹,還可以看出其中隱約的淤青。

特瑞伸手,探到老人的鼻下。

「他暈過去了。」

袁倫眉頭緊鎖,如果連亞當老爹也出現在了這裡,恐怕強森真的凶多吉少了。

「夏伊達……親愛的……」

老人緊閉著雙眼,口中喃喃地念道。

袁倫連忙掬了一捧清潔的雪塊,用體溫融化以後,滴到亞當的嘴裡。

好一會之後,他才悠悠轉醒。

「年輕人,我這是到了天堂么……」亞當聲音沙啞,有氣無力地說道。

「不,你剛才昏迷過去,而我和特瑞恰好找到了你。」

「我還活著……呵呵呵……該死的上帝……為什麼我還活著……」

老人的話音顫抖,不自覺地帶上了哭腔。

「加油站那邊……?」特瑞插話道。

眼淚順著亞當的鼻樑滑落,滴在雪地上。

「死了,刻耳柏洛斯……還有夏伊達也——」

袁倫心中一驚,這麼說來強森他……。

亞當忽然抬起頭來。

「年輕人,幫我個忙好嗎?」

亞當兩眼定定地望著袁倫和特瑞,仇恨和痛苦交織在一起,就像只陷入瘋狂的公牛。

「幫我把那群雜碎給宰了,一個不留!」

「不用你說,我也會做的。」袁倫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他暗暗發誓,如果有人傷害了他的朋友……

「我看到你的半獸人朋友被抓住,然後就逃了出來。」

亞當恨恨地說道,似乎是在埋怨自己的無能為力。

袁倫心中一松,只要還活著,至少有營救的機會。

「他們的人多著呢,連老羅比也被抓住了。」特瑞雙手環抱在胸前,苦惱地說道,羅比是父親的遺物,他絕對不能放手。

「年輕人,如果你們願意冒點危險……」亞當頓了頓。「我倒是有辦法幹掉他們!」

……

是夜,高山加油站。

「威爾斯隊長,你說那隻老鼠到底會不會來?咱們都等一天了!」

「這位甲士先生,請稍安勿躁。」瑞蒙擺出一副笑臉安撫著他們,心中則不停地詛咒袁倫。

「泰勒伯爵已經收到我們的訊報,很快就會過來,等攻下了馬文鎮……」威爾斯露出一個會意的笑容。

發動這場戰爭,不僅僅源於兩個家族間的私人仇怨,更在於泰勒家族對馬文鎮水豐草美的覬覦。甲士之間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在侵入一個聚居地之後的第一個晚上,領主不會設置任何戒嚴,能獲得多少好處,全憑自己手段,他們早就眼紅馬文的富庶,這一回還不抓住機會搶個痛快!

「我去審審那個綠皮。」瑞蒙覺得這麼等也不是辦法,就改變了主意。

「嗯,拉米,你陪他過去,其他人分兩班值夜,注意二樓的軍火庫。」威爾斯點頭,給小隊分配了任務。

……

四小時后,凌晨三點。

拉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著呵欠道:「噢,去他的犯人吧,這綠皮雜種的嘴巴真硬,是不是給橡膠粘上了。」

瑞蒙也同樣心情沉鬱,他在強森身上可謂用盡了手段——不論**上的折磨還是jīng神上的誘惑——就是撬不開他的嘴,半獸人除了把他的親人問候了個遍以外,一丁點兒口風都沒漏出來。

氣若遊絲,血痕斑斑,肩胛骨被手槍生生地打穿,兩隻手臂無力地耷拉在地上,這是強森目前的狀態。

「嘿,嚮導,你自己慢慢玩吧,我出去方便一下。」拉米擺了擺手,身為堂堂甲士,這種時候本該躺在舒服的羊毛毯上睡覺,而他卻要對著一個醜陋的綠皮,忍受著空氣中混雜著血液和汗液的臭味,簡直叫人無法忍受。

……

特瑞·鮑爾恢復了自己的鋼盾,把它插進窗口一側的泥土,光潔的一面朝向自己,借著月光反shè偷偷觀察屋內情況。

「一、二……六個人。」特瑞壓抑著自己的呼吸,盡量不弄出聲響。「兩班輪值,跟亞當老爹給的情報差不多嘛。」

小屋的正中,有一座繩索和樹枝臨時捆成的繩梯,用來連通兩層。一樓有六名甲士jǐng戒,二樓大概是他們休息的地方。

「看得真嚴,原本還打算偷襲軍火庫的,傷腦筋呀!」

特瑞爬上了屋前的一棵大樹,抓著樹藤,小心翼翼地滑到二樓的屋頂。

他探出半個腦袋,老羅比也被拴在那裡。

特瑞猛地一拉手柄,一米多長的鏈條被抽了出來。

「該動手了!」

……

「啪——」

一記兇狠的耳光抽在強森臉上。

「最後一次機會,說出袁倫的下落!」

瑞蒙拿起燒紅的木炭,抵在半獸人的傷口處。

「袁小子……真沒說錯……你就是個……雜碎……呸!」強森咬住牙齒,一口把唾沫噴在瑞蒙鼻子上。

瑞蒙抽了一口yīn氣,面目猙獰。

「不知死活!」

「嘶嘶——唔——!!!」

木炭插進了半獸人的傷口,空氣中傳來一陣皮膚燒焦的氣味,可半獸人始終一聲不吭。

「篤篤篤——」這時候,拉米敲了敲木門,走進屋來。

看著已經昏死過去的強森,似是無動於衷。

「甲士先生,您看我們……?」瑞蒙放下手中的工具,討好地問道。

拉米伸手指了指牆角,沒有說話。

「那裡怎麼了?」瑞蒙不明所以,便順著他指的方向走過去。

拉米轉身,關上木門。

瑞蒙剛剛走出兩步,身體突然僵在原地。

他轉過頭,又打量了拉米一遍,話裡帶上了顫音。

「你不是拉米先生!」

甲士的動作遲滯了半秒,然後飛快地撲到瑞蒙身前,一記上勾拳,狠狠地把他砸進了牆角。

「你猜對了,可惜不是時候。」

瑞蒙喘了口氣,吐出口中斷裂的牙齒還有滿嘴血沫,心裡猜測不斷。這個甲士難道是馬文伯爵的手下?

「甲士先生,我是被迫的,我是奇茲鎮的公職人員!」瑞蒙顫抖著掏出袋中的證件,示意道。

「哦?一位陷害法官的公職人員么?」盔甲中傳來的聲音讓瑞蒙魂飛魄散,他明明親手綁住了法官,這件事怎麼可能傳出去!

「甲士先生,你聽我解釋……」

「嘭——」甲士飛速欺身上去,把他踹倒在地,盔甲的衝擊打傷了他的肺葉,讓他連連咳血。

「我是袁倫。」

瑞蒙驚恐的表情出賣了他此時的內心——在他尚未叫出聲的時候,便被捂住嘴巴,一隻冰冷的鐵手隨即掐住了他的喉嚨。

「啊——!」

瑞蒙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兩手不停地拍著牆壁,發出「呃呃」的聲音。

袁倫看得分明,瑞蒙的眼神中,一半是痛苦,一半是畏懼,顯然是想懇求自己放他一馬。

「你不該惹上我的。」袁倫冷冷地和他對視。

「更不該把我的朋友傷成這樣。」

手指猛地發力,只聽「喀嚓」一聲脆響,瑞蒙的頸骨便被折斷,腦袋彎成一個可怖的角度,倒在地上。

袁倫背著半獸人,快速回到了瀑布前的草叢放下,並在那裡看到了特瑞留下的信號。

他已經行動了!

「7%的電量,還有五分鐘。」袁倫心下計算著盔甲的能源,他還有最後一個任務亟待完成。

……

「抓住他,抓住他!」前院的黑暗中傳來一陣呼喊,隨即就是金屬行動的摩擦聲,特瑞果然成功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袁倫摸黑潛到羊圈門口,打開圈門,對著頭羊的屁股一腳猛踹。

「咩——咩——」頭羊驚醒,慌亂地往前門跑去,其他山羊被叫聲吵醒,而又不知所措,也跟著頭羊亂沖,堵住了甲士們追逐的線路。

在混亂的羊群面前,威爾斯也無計可施,連續砍死幾隻不長眼的山羊,結果反倒讓羊群更加瘋狂。他唯有無奈的從走到房側,破窗而出。

「就在前面!」甲士小隊尾隨威爾斯的腳步,追到瀑布下方的水車旁邊。

這裡有一間很大的鐵皮屋,他們先前並沒有仔細探查,此時鐵皮屋卻不知何故敞開大門,黑洞洞地攔在他們面前。

「是躲到裡面去了嗎?」一個甲士問道。

突然,在峭壁半山一塊岩石上,一片火光亮了起來。

兩個同樣穿著盔甲的戰士,還有一位白髮蒼蒼的老頭,站在那裡平靜地看著他們。

「他們想幹什麼?!」威爾斯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他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氣味,有點嗆人,有點發臭,直叫他感到噁心。

亞當老爹接過袁倫手中的火把,彷彿用盡全身力氣似的,猛一揮手,把它丟了下去。

這裡是油庫。

「轟——」

地崩,山坼。

在翻騰的火海之中,高山加油站——這片土地曾經的名字——連同老人的回憶一起,從世界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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