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不解的仇恨
「汪——汪——汪——」刻耳柏洛斯趴在窗口,吠個不停。
「抓住他們!」甲士隊長威爾斯冷聲喝令,身邊的手下們頓時如同出籠的猛虎,四散朝眼前的『獵物』追殺過去。
亞當敏捷地翻身靠在小屋二樓的內牆邊上,把小牧犬拉回來。
「嘿,刻耳柏洛斯,安靜點,安靜。」
借著牆體的掩護,他把雙管霰彈槍對準樓下的敵人,接連開火。
「砰!砰!砰!」
子彈從膛線中高速噴出,在空中裂成了無數碎片,狠狠地撞擊在甲士的盔甲上,但效果似乎不甚明顯,只留下了幾排淡淡的白印。
「該死!要是有合金彈頭就好了,軍需部的那群傻子,可把老夫給害慘了。」
亞當猛地一拉槍栓,把打空的彈殼退了出來,暗暗罵道。
他當初離開軍部的時候,利用自己的關係,好不容易買回了一批槍械——軍部雖然不重視槍械,但也不是誰都能弄到的——只可惜超鈦合金實在太過珍貴,連盔甲製作都不能滿足的情況下,又有誰會拿去製作快速消耗的彈頭呢?
「砰!砰!」
又是兩槍,亞當給霰彈槍換上了12號口徑的大號彈頭,這才勉強把一個試圖衝進內屋的甲士擊退。
「這群瘋子!人實在太多了!」亞當啐了口唾沫,幾槍下來,他的手腕被槍管的後座力震得生疼,他覺得自己的骨頭就快被要震碎了,握槍的手指也酸痛起來。
可是,他不能退縮。
只因為,他的妻子夏伊達,就躲在他的身後。
……
「隊長!?」甲士們望向了他們的隊長。
連續發動幾次衝擊,都被二樓的火力給打了下來,讓威爾斯的臉sè很是不豫。
這支小隊一共有十五人,他們甫一衝進加油站,便抓住了呆在雜物房,仍舊呼呼大睡的半獸人,誰知卻不小心放跑了一名十字騎士——天知道這裡怎麼會有十字騎士存在——他們不得不分出一半人手去追捕逃離的騎士,剩下的七個甲士則在威爾斯本人的帶領下,對二樓發起攻擊。
「把他們給我全部殺光,一個不留!」威爾斯恨恨地說道。
他們好不容易攻陷了奇茲鎮,本來以為勝券在握,結果還是意外地損失了兩個甲士,甚至連他們的盔甲都被剝走。克魯姆子爵為此大罵了他一頓,弄得他一肚子火氣。
正好這時泰勒家族傳來信報,要求他們先行出發,在馬文鎮附近尋找一處駐紮軍隊的地方。威爾斯便向子爵請求戴罪立功,讓他抓到的嚮導引路,找了大半夜,終於在這片瀑布下發現了眼前的加油站。
對,那個嚮導正是瑞蒙,因為他的建議,令兩名甲士失去了xìng命,瑞蒙生怕威爾斯遷怒於他,只好按照甲士隊長的要求,跋山涉水跟了過來。
甲士們都穿著超能盔甲,可瑞蒙沒有,這一路走得他水泡都磨破了幾層,也因此把怨氣全都記在了袁倫身上。
等袁倫落到他手上,瑞蒙一定要狠狠地把他折磨到死!
小屋裡,甲士隊長的怨氣一點也不比瑞蒙少。
「這群麻煩的蒼蠅!把那個綠皮雜種拉出來,給這群愚蠢的鄉民見見血!」威爾斯咬牙恨道,他已經沒有耐心等待下去了。
「甲士先生,甲士先生?」
瑞蒙小心翼翼地伺在威爾斯身邊,心裡不斷地打著算盤。
「嗯?什麼事?!」威爾斯yīn沉著臉,轉頭問道。
「您還記得帕德先生髮回來的無線電么?」
「你想說些什麼?」
「那個半獸人,我認得他,是跟劫走盔甲的犯人一夥的。」瑞蒙慢絲條理地說道。「他們手上可能還有一塊初級合金,可犯人卻不在這裡。您看,我們不如先留著半獸人的xìng命,等把犯人引回來之後,再殺了他們?」
「嗯——你說的有道理。」威爾斯的表情好轉了些。「那就先把綠皮雜種給晾著吧。其他人,跟我宰了上面的臭蟲!快!」
這一回,甲士隊長決定親自帶隊衝鋒。
……
夏伊達張開雙手,放在頭的兩側,像是在聆聽著什麼,這是高原人特有的祈禱方式。
她口中念念有詞,顯得很是擔憂。
「噢,不,親愛的,放心好了,我一定會保護你的!」亞當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篤篤篤——」木製的樓梯板被甲士們踩得響個不停,也打斷了老人的話語。
一個甲士舉著門板,在槍林彈雨下衝上樓來。
眼看就要抓住亞當的時候,他的背後忽地衝出一隻牧犬,將他兇狠地撲了一個趔趄。
「來吧,來吧!」亞當趁著刻耳柏洛斯出擊的機會,連續打出四五槍重彈,把甲士撞得滾下樓去。
威爾斯恰好看見牧犬和甲士在樓道中搏鬥的一幕,怒從心起,隨手cāo起一支長槍扔過去。
「怵——」
盔甲加持下的力量,輕而易舉地使鋼槍穿透了牧犬的身體。
「刻耳柏洛斯!」老人眼珠充血。「你們這群渣滓!」
二樓是他的軍火庫,亞當從架子上抽出一個碗口大的步兵火箭筒,打開后蓋,把箱子里的燃爆彈裝進去,對準樓道狠狠地扣下扳機。
「轟——」
整條樓道都被狂暴的火焰吞沒。
……
特瑞縱身一躍,跳到一塊岩石上方,身體還沒站穩,他就察覺到了背後的呼呼風嘯,連忙向前一滾,躲進了兩塊大石之間的凹槽內。
「怵怵怵——」
三五根閃著銀光的長矛,在他落下的一刻,擦著他的頭頂刺進了前方的石壁中,矛身猶自顫抖不停,這一下要是紮實了,恐怕連盔甲也救不了他的xìng命。
特瑞朝加油站的方向打了個呼哨,大聲喊道:「羅比?你在哪兒?羅比?!」
可惜,回應他的只有山崖上縈繞不斷的迴音。
「哈哈哈,我勸你還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甲士中傳來一聲大笑。「你的小馬已經被我們鎖住了。」
「真是麻煩!」特瑞抱怨道。父親教給他的戰鬥技巧大多源自馬上,如果沒了機械馬的幫助,他並不比普通的甲士強多少。
「他在那裡,快追!」幾個甲士根據特瑞的聲源,鎖定了他躲藏的地點。
「嘁,被發現了嗎。」
特瑞踩著地上的碎石,轉身朝山谷跑去。
他加快速度,衝進轉折處的豁口時,卻突然停下腳步。
山谷呈凹形構造,並沒有第二個出口,也就是說,他被堵在了這裡
「呼啊——他就在前面!」
甲士們跟的很緊,僅僅幾秒以後,就出現在谷口。
「你跑不了了!」
幾個甲士抽出自己的武器,慢慢逼近,猶如即將屠殺獵物的野狼。
特瑞的額頭流下一滴冷汗,難道他要交待在這裡了么?
這時,異變突生。
「隆——隆——隆——」
山谷的崖壁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團碩大的雪球,自半空中垂直滾落下來。
「不好,是雪崩!」
甲士們立刻發現了異樣,連忙抽身後退,在這種地方被雪崩埋沒可不是好玩的。
「嘭——嘩——」
不斷有雪塊從空中掉落,把谷口和外面隔斷開來。
特瑞緊緊地貼住山壁,好一會兒,雪崩才慢慢停下。
「出去的路被封死了。」
特瑞掃了一眼,懊惱地想道。
隨即猛地轉過身——
他的背後有一根粗壯的山藤。
「特瑞,是我——我是袁倫,快上來吧!」
崖頂上傳來模糊的叫喊聲,特瑞抬頭望去,是昨晚見到的那個少年?
……
「威爾斯隊長,我們追到山谷,後來發生了雪崩……」
「所以,你們就沒有抓到人?!」威爾斯的話音已帶上了寒意,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甲士隊長已經陷入了出離的憤怒中。
「隊長,我們傷了兩個人,都躺在那呢。」這時,一名甲士從房內跑出來,向他彙報道。
剛才的交鋒,亞當用火箭炮直接打斷了通往二樓的樓梯,強大的火力讓激蕩下,即便有著盔甲保護也難以防範。他們在衝鋒中損失了兩名生力軍,一位是沖得太快,被炮彈正面擊中,連帶盔甲一起炸斷了手臂,另一位則是經受不住高溫的侵襲,被燙的昏死過去。
好在,隨著外出隊伍趕回,他們的戰鬥人數又增加到了十三人。
「宰了那條老狗,用他的血來給兄弟們祭旗!」
「上!」
甲士們從雜物室搬來一架梯子,斜靠在二樓的支架上。
亞當炸毀樓梯樓梯的舉動反倒幫了他們的忙。
通往二樓的道路是一個Z型斜坡,甲士們不得不繞路前進,而且還要隨時承受上方shè來的炮火,樓梯破壞以後,兩層樓間的天花被撞出一片大洞——這已經是甲士長槍的攻擊範圍,亞當便不能肆無忌憚地開火了。
「糟了。」亞當探出半根槍管,就被長槍逼了回來,這才發覺自己的失策。
「親愛的,快走,從窗口那跳下去,我來擋住他們!」
甲士的手指攀上了二樓的地板。
夏伊達往窗口跑了幾步,又停下來,看著亞當,被歲月染得混沌的眼珠里,透出濃濃的悲傷。
「……」
「親愛的,你在幹什麼!你放心好了,我……」
甲士一個沖躍,翻上了二樓,把亞當老爹撲倒在地,揮拳往他頭上砸去。
「咔嚓——」木地板被打鐵拳從中打斷,木屑濺shè出來。
亞當險之又險地歪過腦袋,避開了甲士的拳頭。他騰出被壓住的左手,一把cāo起步槍,用盡全身力氣艱難地將甲士頂開。
「喝啊——」
甲士還沒站起來,亞當便衝上去又是一腳。
甲士被他踢得失了平衡,跌下樓去。
然而,亞當心中非常清楚,在盔甲的保護下,這種高度對他們來說受不了半分傷害。
轉眼間,又有一個甲士爬上樓來,一巴掌打飛了亞當手中的步槍,猛地勒住他的脖子。
亞當手肘拚命向後錘打,但堅硬的盔甲哪裡是血肉之軀可以破開的,甲士見他反抗,手中越勒越緊。
「走啊!」
亞當對妻子大喊。
妻子是他唯一的牽挂,他不願,也不能失去她。
夏伊達顯然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兇險的場面,獃獃地往後退了兩步,手足無措。
「快……走……」亞當就要喘不過氣了。
夏伊達猶豫了一下,卻沒有聽亞當的吩咐,反而撿起掉落的步槍,學著亞當的動作,倒拿著槍柄,一頭砸在甲士的面罩上。
她從未經過訓練,不知道怎麼發揮最好的擊打效果,更沒有盔甲提供力量。
她只是個普通的山裡人,有著山裡人的韌勁。
她不要亞當死在這裡。
「鐺——」
甲士挾持著亞當,不好躲閃,這一下竟被她正面擊中。
亞當趁著甲士分神的一刻,身體突然往後一靠,把甲士反壓在地上。
第三個,第四個甲士也已爬了上來,兩人忽地拉住亞當的肩膀,將他掀翻,重重地摔在牆上。
亞當老爹的嘴角溢出了鮮血——他畢竟只是人類的**,哪怕經過嚴格地鍛煉,依然無法抗衡盔甲的威力。
適才被亞當壓制的甲士惱羞成怒,還原了嵌在護甲內的壓縮合金劍,一劍朝他的心臟捅去。
在這時,夏伊達婆婆再度出人意料地從后衝出,死死地抱住甲士的小腿。
甲士轉頭,殘忍而嗜血。
在亞當驚駭的目光中,甲士的鋼劍狠狠地刺入了老婆婆的大腦,自上往下,一劍貫穿。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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