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對峙

不知從何而來的水滴打在臉上，與著眼角的淚水一同滴落下，清涼的感覺將林墨慢慢喚醒，雖然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林墨感覺方才的一切應該是女鬼的過去，不過似乎還有一些事情不應該會存於女鬼的記憶中。看完這段過往，他不知說什麼好，也許，同情這個萬能般的詞來形容最好？不過，似乎還有些別的什麼情感在其中。

林墨試圖起身，卻突然發現身體異常輕盈，抬眼一望，只見周圍一片漆黑，明顯不是方才的樹林。唯有那女鬼坐於前方，雙臂環腿，頭深深埋入腿間毫無聲息。

林墨立即擺出警惕的架勢，女鬼也彷彿剛醒過來一般緩緩抬起頭，看見林墨的一瞬間竟慌亂了起來：「你！你怎麼會在這？！不對，這不是我的魂源空間，這是哪？」說罷便欲逃離此地，然而剛起身便又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同時，林墨覺得好像是自己拽住了女鬼，意念一動，一根長長的鎖鏈憑空出現，彷彿從林墨體內長出來一般，另一頭則緊緊纏在了女鬼身上。

「呵……」女鬼突然笑了，「事已至此，將我煉化了吧。這些年來，我積攢的怨氣不少，將我煉化會變強不少吧？」

林墨並沒有接她的話，只是沉默片刻，淡淡說道：「我看到了。」

女鬼愣在原地，她沒有聽懂林墨這沒頭沒尾的話。

「我理解你的感受，半身飄零，找到所愛之人卻無法終身廝守，可這並不是你害人的理由，在這裡聚集了多年陰氣，應該也承受了不少吧，還是收手吧。」林墨搖了搖頭，收了收手中的鎖鏈，緩緩走近道。

「你……知道了？！就算這樣，你憑什麼評判我？一個臭小孩而已，你又能懂些什麼？百年來我從未害過一人，只是默默忍受這無邊黑暗與孤寂，直到昨天，我遇見了他，不會錯的，他身上的味道即使過了多久我都不會認錯，昨天上山來的那個就是他的轉世，我想與他見一面有錯嗎？倒是你們，一群自詡正義的傢伙，不分青紅皂白就來驅趕我，不好意思，你們不配！」

聽了林墨的話后，那女鬼也是知道他所言的意思，而林墨那番話，更像是戳中了她的逆鱗，使她頓時瘋狂，她氣勢節節攀升，有突破壓制之勢。不知從何而來黑氣纏繞於她周身，接著便猛的向林墨襲來。

眼見黑氣要將自己吞沒，林墨毫無慌張，垂手而立，甚至那鐵鏈也開始逐漸消失。「知道嗎？我其實是有些羨慕你的……」

襲來的黑氣猛的頓住，與之而來的是一陣陣凄涼笑聲：「羨慕？你是想諷笑我嗎？還鬆開對我的禁制，真當我不會殺了你嗎？」

「不，我說的是實話。既然你能認出我是七殺命魂，那你應該就能知道，我所言並沒有任何諷笑你的意思。」

「呵……」還沒等女鬼想說出什麼，一陣竹杖的「篤篤」聲，打破了對峙。一個年老的身形出現在兩人之間。

「行了，你不過只是自欺欺人罷了，你也知道他是被徵兵強行帶走，而你只是固步自封，將自己包裹在他離開你的幻想中，你明明有機會去前線找他，但你沒有，你總相信他會回來，而一天天的日出日落磨損了你的意志，你不再堅定，而是相思成疾，抑鬱而終，直到死後冤魂也不願離開，而是被自己禁錮成了地縛靈，但你可知，在你死後他回來過，縱使七十年過去，他心裡也只有你一個，只是因為身份原因，他並不能與你合葬，而他的殘魂，就附著在他當初送你的那塊玉佩上，陪葬於你身邊。而你也其實早已知道，只是你自己不願發現罷了。」林方雲語氣平淡，嘴唇一張一合間，一次一句重重的震在女鬼身上。

被林方雲一語重擊，那女鬼倒是一僵，原本迅速吞沒的林墨的黑氣也頓了下來，林墨嘴角微微一撇，向後邁出一步，便退出了女鬼的包圍。

「你說的...都是真的？他回來過嗎？」冷靜下來后，女鬼有些震驚地問到。

「這些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林方雲不改神色，淡淡回道。

「不，我不知道，這些年來我的記憶時有時無，每當我想想起什麼事時，總會有不知從哪來的煞氣來衝擊我的魂源，導致我變得凶戾，也使我無法思考。」那女鬼似是想想起什麼，但玉手扶額，滴滴汗珠從臉上滾落，那痛苦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

林墨也詢問般的望向林風雲，林方雲微微點頭，然後說道：「具體的事情，先出來再說。」說罷，便緩緩消散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