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粟二

「微塵，微塵」，他聽到有人在叫他，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便知道這是二叔來了。他吐掉嘴裡的狗尾草，轉過頭去，立刻又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那個男人50多歲，臉部皮膚經過長期風吹日晒已經變成了古銅色，皺紋或淺或深已經好像刻在了表面，而且現在看起來更覺得這個男人已經蒼老了許多。

「二叔，有事嗎？你怎麼來了？」。二叔走近后，他疑惑的問道。

「你怎麼沒帶手機，我說我給你又是打電話，又是發視頻聊天你不接，我從東屋走出來一到院子才聽你的手機在西屋響個不停，喏，給你的手機」，說著，二叔把手機給他遞了過去。

「我……我……我忘帶手機了」，他接過手機，看到二叔的手背青筋凸起，在黝黑的皮膚下醒目的分佈著。

「我說……我說微塵，這麼熱的天你到這裡幹什麼」？

「吃了飯，我無聊就一個人來到這了，反正也沒什麼事，我還有一個星期的假期，等我回去工作了就很難有機會來這裡走一走、看一看了」。

「你呀，微塵，你現在變化挺大的，原來你可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孩子，現在怎麼……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你看我該吃就吃，該喝就喝，今天中午你看看我都吃了什麼，爆炒肥腸那可是真香，然後再喝些啤酒，唉，人呢，就該這樣率性」。

可是微塵他已經吃素好幾年了，本來不久前他和二叔一起吃飯時看到肥腸他就有些噁心，硬是忍住胃裡的一片翻騰吃罷飯就趕緊出來了，可是現在又聽到二叔說到吃肥腸，他立即轉過身乾嘔了幾下，想吐又吐不出來什麼。

「微塵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了？」

說罷微塵轉過身來，回答道：「二叔，我沒事」。

二叔看他神色飄渺不定，定是有什麼心事，但並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而是一臉從容從褲兜里掏出一盒廉價的笑臉牌香煙，從中抽出一支遞向他。

「來來來，飯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二叔嬉笑著說道。

微塵接過香煙，含住煙嘴，二叔便掏出打火機伸手過來為他點著。本來以往他很少抽煙，可是當下他卻有股抽煙的衝動，這股衝動驅使著他，並且直接跳過了他的所思所想。他深吸了幾口香煙，也許是這廉價的笑臉牌香煙做得不夠精緻，煙氣順著喉管直下嗆得他連連咳嗽了幾下，他一邊咳嗽，一邊又斷斷續續的說：「二叔，你這……咳咳……你這香煙怎麼……咳咳咳……這麼嗆啊！」

同時一旁的二叔也在抽煙，二叔正盯著微塵，眼睛里似乎藏著許多陳年故事，這當兒聽到咳嗽著說話的微塵，眼睛眯成一條縫，放聲笑了起來，接著朗聲說道：「小夥子，你還是經歷的少，我那還有幾瓶52度的火山牌二鍋頭，要不要一會嘗嘗？」

他盯著二叔，繼續吸著那支嗆人的香煙。就這樣兩人對視著抽著煙，都默不作聲了一會。突然溝壑一旁吹來了陣陣清風，吹動著二人的頭髮和衣邊，而時間過得好像很慢，像是馬上要靜止了一樣，又像是馬上要鎖住什麼，那是……那是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