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粟三
至於那是什麼秘密,那便是藏在微塵心裡,不願與人提及的一些事情。此時,在這神火村的野外,這清風還在陣陣吹著,送來了一陣又一陣清涼,而一旁的微塵還在抽著煙,只覺得已經沒有那麼嗆了,倒是覺得頓時精神抖擻了許多,那微量的尼古丁在他的血液里順著血管直抵身體各處,又直衝進他的中樞神經,他又暗自覺的很是愉快。頭頂上,天空好像越來越遠,似乎在上升,而腳下的土地似乎在下沉,周圍的環境便在這升降與分離中似乎有什麼事物正在幻滅,只聽見前方溝壑間傳來了幾下烏鴉的叫聲,回蕩著緊接著又很快消失在了耳邊。
就在這短暫的片刻間,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在他的大腦中一閃而過,隨著那輛狂風3系汽車的引擎一聲轟鳴,他驅車離開了寶德市,直奔故土神火村。駕著那輛狂風3系汽車穿過了繁華的市中心,穿過了那燈紅酒綠的酒吧一條街,穿過了心中的團團念想,車內座駕上的微塵口渴難耐,打開了一罐可樂便一飲而盡。他受夠了家裡那個女人沒完沒了的嘮叨,還有那句時常提醒他的話「微塵,你該去醫院做理療了」。
他駕駛著那輛狂風3系汽車一上高速,就如同脫韁的野馬,如同黑雲中的一道閃電,加大油門讓時速直逼120邁。那擋風玻璃前的雨刮器一刻也沒停下來,那疾速下落的雨滴撞到車玻璃上又飛濺了出去,座駕上的他面無表情,眼睛中似乎有一縷淡藍色的火焰,似野獸又似獵人。在他的內心裡,他愛家裡的那個女人,同時又恨她。他很矛盾,當初深愛的那個女人現如今為什麼會這樣對待他,每每聽到她說「微塵,你還是一個病人,你得聽我的」這句話,他全身就好似被繩子綁了起來,又是鬱悶又是無可奈何。誰讓她還是自己的監護人呢?那麼誰又讓他自己還是個輕度抑鬱症患者呢?
那輛狂風3系汽車在直插荒野的高速公路上一路狂奔著,距離後方的寶德市已經很遠了。隨著路上的雨越來越小,他的心情也有所緩和,車速這下也慢了許多。他長舒了一口氣,像是一個逃難成功的人終於逃過了一劫。車內他放起了音樂,音響中響起了歌手妙樂的一首叫「曼陀羅」的歌。那悠遠緩緩的曲調一響起來便給了他莫大的慰籍,他如釋重負,摸了摸胸口那尊大勢至菩薩的黑曜石掛墜,內心不由得讚歎世間還有這等美妙的音樂。
一路上也不知道循環了多少遍那首《曼陀羅》,他終於到達了神火村的地界,在神火村的村口他駕駛著狂風3系的汽車行駛而過。此時或許他是有些累了,眼睛有些乾澀與灼熱,他把車停在了路旁的一顆楊樹下,半明半暗中打開車內的燈光,從一旁皮包中取出了一瓶滴眼液,仰起頭對著雙目滴了幾滴,「啊」,他滿足並微弱的叫了一聲,而那好似著了火的眼睛正久逢甘霖,頓時感到無比清涼與濕潤。
關掉了汽車內的燈光,可正當他準備繼續開動汽車時,手機響了,他看到了屏幕上顯示是妖妖來電,妖妖也正是他的老婆,那個他又愛又恨的人。但他並沒有立刻接通電話,而是降下了車窗,那外面新鮮、潮濕並混著泥土氣息的空氣立刻撲面襲來,隨即他大口的呼吸了幾下,並伸手摸起手機接通了電話。
「微塵,你怎麼走的那麼著急,你去神火村準備待幾天?你忘了我給你預約的那個心理醫生了嗎」?電話那邊女人帶著責備的語氣反問道。
「妖妖,我……我……我好像忘了」,微塵額頭微微冒著冷汗,左上方的月光從車窗外照射進來,正好照得那細密的冷汗閃閃發光。電話這邊微塵說話時的聲音微弱,就好像電話那邊的女人隨時要將他吃掉一樣。
「你什麼都忘了,我說什麼都是為你好,你別忘了你出院的時候你答應過我什麼……」
「……好了,妖妖,是……是……我過不了幾天就回來了……早點休息,拜「。微塵點了點頭,默默的愛著也畏縮的恨著便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