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黃昏之民】
「噠。」
雨滴毫無徵兆地落在卵殼光滑的表面，迸射的水珠微粒撲向四面。
積水浮起細碎漣漪，泛黃沃土中，猩紅的靈紋如毒蛇伸縮扭動的長信，妖艷詭異。
「蠢貨......」雨水侵染的沼澤中，失去牙床的維米爾倔強地表達了自己的蔑視，抽搐的臉龐上擺滿了報復的蛆蟲皺紋。
瘋狂的靈能從他殘破的軀體之中湧出，黑鐵色肺葉器官的尖端刺破血肉，隱約可見其中破碎的骨渣和正在蠕動的皮下組織。
種植區的棚戶上，陳舊的過濾網超負荷地運作，積聚的雨水來不及透析，被撐開的濾孔暴力擠出，混雜著塵霾的垃圾侵入地面，流入猩紅。
以一位合格的農夫擁有的財力，一張逾期的過濾網本不該沿用至今，但他的高額收入都投入到了黑市中高額的基因藥劑和靈能修復上，而現在，這個隨時可能給自己帶來意外的隱患卻讓他的臨時計劃得到了最好的發揮。
「蠢貨。」他看著依舊蹲坐在濾網之下的人影，強調似的，再次倔強的用標準的口型說了一次，儘管沒有牙齒的配合，卻讓他覺得更有諷刺的意味。
「呼......呼呼......」強硬的後果就是最後一絲力氣也隨著聲音流逝，他無力地倒在了雨水和血液混雜的泥漿之中。
作為一名能在守密人眼皮底下潛逃一年有餘的罪犯，除了卓越的單兵作戰能力，優秀的臨機應變能力和層出不窮的後手才是他的底氣，這片種植區從上個季度就由他完全負責，為了今天，他每天都會從那頭噁心的傢伙身上割下一塊血肉，當然不是為了吃，誰會對那種東西有食慾呢，但是那是獻祭儀式不可或缺的東西，還有哪些污染者，自己可是幫守密人處理了一樁大麻煩，現在收點利息不過分吧。
想到這裡，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從地上坐起來欣賞那個被新派來的【秘使】臉上憤怒而又無奈的表情，再高階的超凡，又怎麼可能對抗那些恐怖者的儀式之力呢。
可是他傷得實在有些可怖，若非狼人超乎尋常的恢復力，他毫不懷疑自己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不過為了體現自己的尊重，等恢復了行動能力后，自己會考慮替他回收屍體的，就是不知道那位會不會給自己留下一些什麼，因為祭品的數量和品質距離自己估計的標準還差一些。
不過那個蠢貨現在在幹什麼，自己已經傳訊了這麼久，怎麼還沒有見到人影？
滑膩的觸感從手中湧來，維恩感覺自己的腳底似乎被什麼完全吸住一般，眼前也浮現了無邊際的紅色薄霧。
混亂的呢喃自虛空而來，污穢瞬間瀰漫靈體。
【豁免-血肉之組的饗宴】
赤瞳鋪展，直視虛空。
【你被「暴食」注視，豁免中......你獲得「初級吞噬」......檢測無用基因片段，「初級吞噬」無法適配，可指定對象......無指定對象......逸散轉錄中......】
【檢測到周圍出現高密度靈能！】
周圍的雨水驀然靜止，狂暴的靈能如旋渦飛舞，污穢的壤土之下，骸骨與血肉被翻起。
維恩站起身，銀色的面具下，肉身如同灰燼一般飄散，化作虛無。
戛然而止。
「......」
突兀的靜謐讓恍惚的維米爾恢復了幾分神志，他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已經停止了流逝。
結束了嗎？
失去對時間的把握，
維米爾的感覺並不太好，但能解決對手就好。不過讓他不安的是，自己期待的支援依舊不見蹤影。
「噠。」
就在這時，一雙矯健優美的小腿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它的主人一定很美。
維米爾這麼想著，然後就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脫離了地面，一張粗獷的臉龐擊潰了他的幻想。
不，並沒有。因為很快他就看到了那雙小腿的主人，比他想的要更加優秀，可惜自己......嗯？自己好像見過她......
是男人見到獵物之後莫名其妙的搭訕慾望嗎？
然後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波動，從兩人手上的鐵箱里。
「信號素的源頭的確在他身上。」莫妮卡看著手中的一塊晶元，又看了一眼幾乎被摧毀的農田和瀕死的維米爾，「所以......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實不相瞞，我也很想知道。」
身後，銀色的面具透過雨幕，赤紅的瞳孔倒印血肉齒輪。
......
輕緩的音樂中，優雅的身影端坐在天鵝絨的軟墊上，清越的音色如流水傾瀉。
濃郁的茶香瀰漫，霧氣飄逸，靜謐悠閑。
「這就是你說的比酒精更能讓人放鬆的東西？茶？」莫妮卡輕嗅一口面前的紗霧。
「我的養父告訴我，在東萊的緋月之下，茶香是每個旅人最大的慰藉。」維恩平靜地為德爾塔面前的杯子倒上水，「當然，作為股東之一的我光顧一下自己的生意也是理所應當，不是嗎。」
「的確是讓人信服的理由。」魔獸德爾塔並不是個惜字如金的人，就像現在的他比莫妮卡更加適應茶水的味道。
「希望我們之間接下來的交流也能如此。」維恩抬起頭，真誠地看向兩人。「作為隊長，我願意先接受你們的詢問。」
「我們想知道今晚......你能說的部分情報。」莫妮卡開口。
「當然。」維恩將目光放在了場中的彈奏者身上，語調輕快而冷靜，「這是我的等級考核，你說的這位艾倫先生，實際上是守密人內部的一位背叛者，在發現目標的蹤跡之後，考慮任職時間和單體實力，最終上面決定將其作為我的考核任務。
不過過程中出現了一些意外，你們看到的那一幕是一場邪惡儀式的閉幕。」
「......」沉默並沒有持續很久，莫妮卡輕輕點頭，雖然在這場說辭中，遺漏了對方在進行什麼等級的考核，以及具體的過程，但對她來說已經足夠了，「對他的處理？」
「那就要從你們的聯繫中看看這起案件和我們之間的關聯了。」維恩看著兩人。
「卡特夫人給了我們一些線索，她的丈夫曾有一段時間住在荒坂街，其中一個地址就是現在艾倫......維米爾現在的那間。」
「有什麼發現嗎？」
莫妮卡搖了搖頭，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卧室的床底下有一個圖案，不過時間已經很久了，不確定是誰留下的。」
「什麼圖案？」
「黑日白樹交疊的怪異圖案。」
「......可以更具體一些嗎？」
「時間太久了，只剩下了這些。」
「你知道這是什麼。」
「黃昏之民，光輝之子......邪神走狗，都可以。」
......
【名稱】：屍鬼章（成熟體）
【信仰】：血肉之祖（無限增殖之星）
【能階】：E（危險）
【能力】：污染Ⅱ，增殖Ⅱ，腐蝕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