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回溯

序 回溯

燃燒的天空,一片片赤紅推嚷,顯露出壓抑的氛圍,彷彿有人將血水潑灑在了宣紙上,血浸了蒼穹,暈出層層血染,千萬血色中一隻只黑暗的眼睛睜開,窺視著眾生萬物的一寸寸肌膚,一根根汗毛。

大地朦朧,暴雨滂沱,雨滴隨著雨聲狠狠砸向大地,一座座廢棄的焦土,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血色的雨簾中數道閃電驚起,仗著猙獰的紅與吐信的血,漫空蜿蜒,攜著悲涼,落下凡塵。

街上人來人往,那一個個腳腕上卻都束縛著生鏽的鐵鏈,是無可奈何的紅色,是銹跡斑斑的紅色,如烙鐵般灼燒著他們的靈魂。整個世界都彷彿在血色中沉淪,像是溺在水裡,裹挾著,不讓看見一絲光亮。

一滴滴血雨滴落,狠狠砸在地上,濺射蔓延開來,化作一條條嶄新又深沉的鐵鏈,靜靜躺在腐朽的地上,那些帶著鎖鏈的行人卻是視若無物,直勾勾踩了上去,新鏈吞噬舊鏈,一層層枷鎖不變,傷口卻欲戴欲深。

陰暗,潮濕,噁心,痛苦,畏懼,膽怯,無助,惶恐,血色伴生著詛咒,詛咒著血色之下的每一個靈魂,無論污穢與或純潔,各種怪異的情緒隨著血色的落下紛至沓來……一如凝視深淵,此刻深淵視人。

寂靜的狹窄衚衕里,一個看似十七八歲面色凜然的少年,與另一位年紀差不多大卻一臉嚴肅的少年相對而坐,坐在一家店鋪旁邊的遮陽棚下,頭頂上掛著那店鋪赤色的「永恆紀元」招牌,身邊是書包作業,是碎口盆栽,墮角石獅,破水泥牆。

遮陽棚之外的全世界充滿血色,就連土黃的地面都被血水沁成了流動的血色,而兩少年身處遮陽棚下的地面居然還留著一片乾燥地帶,就連濺起的血色都無法染紅相沁,彷彿就是這整個世界剩下最後的一塊凈土。

左邊的少年不高不矮,大眾臉,一頭雪白的發色,內著一件灰白色襯衣,外著一條灰色褲衩,身軀瘦弱無比,腰間還綁著藍白相見的校服,胸前掛著個縫補了幾朵小櫻花、略顯寒酸的藍白書包。

更奇怪的是,那少年的一整隻手臂滿是繃帶纏繞著,縫隙處隱隱露出點焦黑的傷痕,唯一沒被包裹的是他的五根手指指尖,雙眼上更是還纏著幾圈厚厚的黑色布緞,將所能接收的所有光線都嚴嚴實實的擋住了。

右邊的少年則高了許多,但也不是很帥,一頭烏黑的頭髮,兩耳上掛著兩個小巧的黃金十字架耳環,脖上掛著個六芒星吊墜,赤著的腳上似乎也有著血色鐵鏈的枷鎖,卻因他穿的黑袍寬大,將身體除了頭手以外的其他部分全都遮蓋,朦朧不清。

兩人的面前,擺著一台已經因時光摧殘而顯得有些許老舊的遊戲機(破舊的街頭老虎機,投幣就能在許多遊戲里任選一個玩,左右各一個大搖桿與兩個按鈕那種),各自操控著一端。

「下機。」灰衣少年做出最後的宣告,將手中的搖桿拉滿旋轉一圈,輕輕拍下兩個大紅的控制鍵,下達完最後的指令,輕喃一聲站起身來,留下還在努力拉搖著搖桿操作的黑袍少年。

但很快,奮力的黑袍少年也停了下來,放下了手中的搖桿不再掙扎,站起身來,面前遊戲機的屏幕由五彩斑斕的色彩轉變為了單調深沉的紅黑,畫面定格在了最後一幕。

一切辛苦發育維修建造的建築都被摧毀,陣地如被炮彈轟擊的焦土般,只留下一個個焦黑坑洞,孤獨無助的斑斕水晶邊上站著七位殘忍的光束騎士,他們從人山血海中爬了出來,只是沒有感情的數據殺戮機器,沒有絲毫猶豫,水晶在四面八方集射而來的彩色光束轟擊下宣告破碎。

破碎的水晶中央,一束紅光激射了出來,化作了一個紅底灰框黑字的刺人字眼,「失敗——defeat」。

是失敗,伴隨著一串小小的英文。

「怎麼會呢?怎麼會呢?這才十二分鐘啊……甚至比上次還快了一分鐘,我明明還可以堅持的啊,」黑袍少年不甘心道,「只要一分鐘,只要再多一分鐘,我的黑寡婦就能升級成功,你的光束騎士也完全拿她沒辦法……」

言語中,黑袍少年對於自己十二分鐘便潰不成軍的局面感到疑惑,明明自己在前不久的上次對決中還堅持了十三分鐘之長,為何這次自己吸取教訓改變思路有了進步后,還反而輸得更快了。

灰衣少年也並沒有解釋什麼,戰局上沒有紙上談兵的將軍,也沒有一成不變卻依舊能永遠勝利的計策,從對決開始的那一刻,一切都是算計,一點一點累積的算計決定優劣,而一但將軍親自上了戰場,便是圖窮匕見的最後時刻。

「嘀嗒。」一聲提示音響起,黑袍少年從兜里摸出了手機,一條信息從屏幕上方閃過,但只停留了一瞬,甚至還未看清便被少年劃去。

「我輸了。」再沒什麼情緒的波動,結果已經出現,縱有萬般不甘,黑袍少年也只能接受失敗,將消息劃去后便將手機息屏揣入兜里,低下了他那昂貴的頭顱,道。

「這是你今天第十七次輸給我,也是這個月第一千三百次輸給我,除去我欠下的那三年歲月,剩下十年的我也已經贏完了,該放我回到現實了。」灰衣少年旁若無人的走向旁邊的店鋪。

黑袍少年抬頭看了眼被黑緞盲住眼的灰衣少年,又抬頭望了望頭頂染的鮮紅的血色天空:「每兩天就要輸給你一年,我上午剛從老閆那裡贏來,這會兒就全輸給你了!」

「你可以不玩,我也沒有強求你。要不是他們了點虧后就不願意跟我玩了,我也不至於非要通過藉助你的手來贏他們的歲月,你需要面子,我需要歲月,很公平合理。」

「可惜你也就只能對我如此了。」黑袍少年將老舊的遊戲機關閉,向著店鋪的方向走去,邊走邊嘟囔著:「算命的可說我是大富大貴命,可卻被你這賴皮狗賴成了窮苦人。」

說著他走上前,越過灰衣少年,將那店鋪的大門打開,裡面空蕩蕩的,除了雪白的牆還是雪白的牆,沒有任何的東西,詭異地散發著一片柔和的光,卻莫名地讓人感到格外安心。

這一刻,灰衣少年忽然不動了。

哦不……飄落的樹葉停在了半空,擊石的血水流斷線般懸在半空,路邊帶著枷鎖行走的人也停步,血色的雲層不再翻湧,就連天地間無形悲嚎的縷縷風都靜下,整個世界的所有一切都被這柔和的光所籠罩。

不是少年不動了,而是這個世界內的一切都不動了,這個世界停止了,萬籟俱靜,彷彿一切的聲音都被吸收,只剩下了黑袍少年的呼吸聲,心跳聲,甚至是血液的流動聲,清晰可聞。

但這種狀態只維持了短短的一瞬,那灰衣少年指尖便微微動彈了一下,眼珠也在眼眶裡打起了轉,心跳的聲音雖緩慢卻也隨著響起,呼吸,血流,一切都開始緩緩運作,從暫停的狀態中脫離了出來。

「那就……將你送回到十年前的現實?不過並不是逆轉,只能是回溯。」黑袍少年揉了揉太陽穴,強忍住那柔光給大腦帶來的眩暈感,看向灰衣少年,「真奇怪你們這些人,非要浪費未來的時間回到過去。」

「那是心魔。無法回到過去就無法殺死過去的自己,身體里永遠寄居著另一個靈魂,隨時隨地都可能會出現,佔據著,否定著,干擾著自己想做的。」灰衣少年笑著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在那深處,躲著另一個靈魂,曾經的他。

「不對,那是你身體里另一半的靈魂。他與你相伴相生,是你最大的敵人卻也是你最親的親人,只是你站在陽光下,他躲在角落裡。你殺了他,得到了永生,卻也永遠失去了他,得到了永恆的孤獨。」

「成長的過程就是不斷的殺死曾經的自己,真正的強大不止是肉體,還有精神,沒有無懼和取捨的精神又怎麼可能成就一番事業,強大是自身,拋去凡塵。強者的孤獨不需要弱者的憐憫。」

「站在黑暗困境,棄了聆聽之魂,滅了七情六慾,斬了善惡執念,你還是你嗎?」黑袍少年的目光熾烈有神,穿過層層現實,望見了灰衣少年腦海深處,那烏黑的天空下,燒焦廢墟中,面容與身形都模糊,蜷曲著身子的孩子。

那個孩子已經絕望了,哀凄從無形中流露,出身如此的他毫無希望可言,但他居然露出了笑容,摻雜著悲傷與絕望,在廢墟的殘骸中苦苦掙扎。他本該與死去的青春一樣被厚葬,而不是被挖出來再死一次。

「能教人的只有事,人教人是永遠無法教會人的,若是你能勸下,我也不會遇到未來的他,聽到的也不會是那句,『抱歉,我要毀掉的,是他命里就該如此。』」灰衣少年突然抬起頭,靜靜望著黑袍少年,黑緞下那雙熾盛的金瞳猛地睜開,如瑬金般純粹,如利刃般尖銳!

他腦海中那個蜷曲的少年竟也顫微微地站起身來,身上那層層焦黑的傷繭剝落,那雙黯淡的眼裡似乎燃起熊熊烈火,在憤怒著,沖黑袍少年怒吼,沙啞的聲音響起,「我才是被丟下的那個,困在灰暗的過去,而你踩著自己,站在光明的未來。」

困在過去與待在現在的人似乎永遠無法看清一切,只是埋著頭在迷霧中衝鋒,為尋一條道路而撞得頭破血流,似乎只有站在未來,站在終點,才能坦然面對現在與過去的迷霧,做出最優最好的選擇,受最少的傷,打磨出最好的樣子。

但過去難道就該因此而錯嗎?

知不可乎驟得,托遺響於悲風。

灰衣少年也是心有所動,身旁不斷有光彩湧出,凝聚,糾纏,如同旋渦般,構成一幕幕畫面,有渾渾噩噩的低迷,有為愛衝鋒的勇敢,有遺憾靜謐的哀傷,有美好停留的悸動,甚至還有剛剛和黑袍少年打電動的畫面,似乎所有灰衣少年經歷過的流逝時間,走馬燈般在兩人眼前展現……

暫停時間,回溯時間,甚至是逆轉時間,前往過去,走向未來。

是很困難,但並不代表不可以。

曾有人說,生命是光錐,光錐之間往返,局限於一點也僅限於一點。

光速不變原理指的是,光的單向光速相對於任何慣性系中的觀察來說,都是不變的,與光源的運動狀態無關。

也就是只向未來進發的人生。

經過科學家的反覆驗證,光在真空中的傳播速度永遠是一個恆定的數值,29.98萬干米每秒。因此一秒時間的定義可以定為光在真空走過29.98萬的距離所花費的時間。

也就是人生為何無法追趕時間的原因。

那麼時間是什麼,了解時間的定義,時間是物質運動過程的體現,是物質運動變化的持續性和順序性的表現。一個物體假設是完全靜止的,從宏觀到微觀,即便是粒子依然獨立,並不與其他的任何粒子作任何力的交換,因此亦不產生任何變化,那麼時間對其來說,就是靜止的。

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講時間是足以相對靜止的,只是那並不只是一道光的力量,而是很多道光的力量結合,力量達到一定的程度,就可以成為那個外力,讓某人某物短暫跳出無數光錐,暫停時間,留下節點。

至於為什麼只是留下節點,因為時間是和運動是密不可分的,而所有物質的運動的速度有一個極限值,粒子與粒子之間力的交換也遵守這個規定,其傳遞速度恆定為C,要想真正脫離時間,就得超越這個速度,稱為逃逸。

不論粒子之間力與信息的交互速度是否變化,在實驗中測量這個速度C定會得到一個固定的值,這個值為光速30萬千米每秒,也正是某些物體靜止的原因,它們無法超越生命,所以無法超越時間。

什麼是空間,空間是客觀存在的,是物與物的位置差異的度量。若物不存在,那麼也不存在物與物之間的關係,因此在絕對的真空中,所有的物理規則空間都不存在。

物與物之間的位置的差異即空間位置的差異,且有物與物之間發生信息交互,位置才具備意義,節點才能發揮它最大的作用——讓人回到光以外的真空中。

而在光外真空的節點中回看光內的生命,與他們是沒有力的互交傳遞的,時間對於身處沒有空間的你來說是靜止的,他們相對不收法則影響的你來說也是靜止的,這就是暫停時間。

而在空間中只要留下無數個節點,作為時間軸,足以在真空中辯識方向,在無數個節點之間跳躍,在每一個節點回頭觀望,一切的時間都是靜止的,只有你是相對靜止但運動的,這就是回溯時間。

而逆轉時光並不能以改變節點來改變,節點回歸之所以稱為回溯時間,原因就是無法攜帶記憶,無法改變那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只能代入進去,以寄居在身體里另一個靈魂的方式再次經歷一切。

沒錯,真正要逆轉時光,就要超越光速,就要逃逸,以現在節點為起點,以結束節點為中點,以結束節點的光錐為終點,以突破光速的逃逸速度為速度,只有超越光與生命,才能用多餘的時間帶上其他東西,比如記憶,去阻止一切發生。

可想要超越光速談何容易,地球的持久速度也僅是13.3km/s,是光速的萬分之一不到,就連半永生的地球都做不到逃逸,更何況是地球上的人類。

當然,想要逃逸,不需要是持久的速度,而是一瞬間的爆發,在那一刻超越光就行。

地球不行,但有一樣東西是能做到的——生命。母庸置疑,生命是有上限,但那並不是極限,甚至可能沒有極限,所以是可以一次次在達到上限后突破上限,達到一個新的上限。

未來,人類創造出足以記錄生命的工具,用無數生命以打破上限,再以無數生命力量維持,成功在真空中爆發了一瞬間的尖峰,足以超越光速,達到逃逸,逆轉時光,回到過去。

而那個以無數生命為代價逆轉時光的少年,被稱之為「壹」,在過去創造了一條近似逆轉時光機器的法則,時間長河,而他改變了過去,也影響了未來,導致未來的「壹「不復存在,消失於光錐中。

回溯時間,只是付出一點微弱的力量或時間,隨手從時間長河裡抽取一條存檔,然後讀取那片存檔磁條里的人、物、時間與畫面,再以上帝視角或第一視角觀看,無法作出影響,一直讀取到回溯時的時間點。

停止時間,則不過是消耗一定的力量或時間,減緩一定範圍內所有人與物的歲月流逝速度,無限接近,如果實力足夠,想要停止一個人多久都行,但在那個範圍外的時間正常流逝。

逆轉時光,則是將一定範圍內的時間長河逆流,如某人被殺了,回到某人被殺前,而代價則是逆轉者需要付出所逆轉時光範圍內所有人被逆轉的時間累計與一些可能有關生命的代價,而範圍外的時間同樣不受改變。

而前往未來,一種說法是前往平行世界的未來,暫時擁有那個世界「自己」的軀體掌控權,另一種說法則是前往世界線的某一條分支,因為所有前往未來的人都會回到過去,通過改變「現在」的自己,從而成為「未來」的自己。

代價呢,則是自身時間的流速加快數倍,更快的去往未來。(正常人一年只成長一歲,而去往過未來的人一年成長兩歲,三歲,看到的接收的做出改變越多的離「未來」就越近,時間流速就越快。)

在掌控了一定程度的力量、時間,甚至是外力設備后自然而然的就能完成前兩樣,而後面的兩樣則是需要一定的外界因素輔助,可能是某些特殊時間,可能是某些特定的人,可能是某些特別物品……

其實逆轉十年的時光對於黑袍少年來說也不是不行,不過他與灰衣少年的交集不到十年,甚至可能相隔一個時代或是數個時代,只是那段時光對於他來說只是十年。

而要想逆轉一切,就要將兩人這十年一切路線範圍內的人都逆轉,不亞於整個世界所有人都回到過去,甚至在這十年內死去的「人」與「物」,那一位位他成長路上的「老師」,都將再度復甦。

而將所有人都逆轉的代價,將會是以恐怖的兆(億萬)為單位,哪怕他現在的實力夠強,還有著外界因數的影響,卻也不知道是否能將整個世界都逆轉到十年之前,甚至比十年更久更遠些。

更何況不僅是花費的代價,還要背負逆轉后未知的影響與風險,或許是他忘記這十年的經歷重蹈覆轍,或許是所有人都不記得他影響過時間,與他有關的回憶盡數失去。

他想他的,灰衣少年則是邁開了腳步,步入了光暈之中,越往前走,光越強烈,就在灰衣少年思考著自己到底還要走多久的時候,大腦突然感到了一陣眩暈,迷迷糊糊間依稀望見了兩個孩子……

在那靜謐地昏黃路燈下,半夢半醒的女孩攬著靦腆男孩的脖子,像只小貓一樣溫順地趴在他的背上,無意間吐出的溫情染紅了少年的耳尖,路燈下照映出的兩人影子重疊,像極了個胖企鵝在牙牙學步,回溯開始了……

「心魔?我只是孤獨,只是冷。能困住我的從來不會是簡單一個人,而是經歷過那段美好的我留在心中的那份執念,而那份執念總要有個寄託,或人,或物,或某個時間,或某個地點,或某個美好的瞬間……」他喃喃自語。

哪怕並不是逆轉時間,只僅僅是時間回溯……但他真的,要回到十年前了,回到那個遺憾之前……

而光暈外,那黑袍少年望見灰衣少年的過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沒能吐出來,低下頭去,望著手腕上半月牙的淺疤沉默,肱二頭肌處傳來陣陣莫名的顫動,雙耳垂落的十字架與胸前掛著的六芒星也隱隱灼燒。

一切與他有關的情感在這一刻一齊共鳴,心頭所動,也是回憶起過往之事,身邊浮現一幕幕光影畫面,一如走馬花燈綻放。

「我餓了……」「出去吃唄。」「我說,我餓了,想吃你做的。」「好吧,本小姐勉為其難給你露一手。」

……

「做好了。」「我想……我們還是出去吃吧。」「你再說一遍?」「錯了錯了。」

那是他的經歷,他的故事,也是他的遺憾。

過去的他十分不幸,彷彿命運的故意捉弄,令他被世界所遺忘,先是所有與他有關的人都消失不見,所有試圖接近他救贖他的人都遭遇不幸,然後再一個人闖進他頹廢的生活,給予他溫暖點燃他希望讓他看見光明的未來,甚至全心全意投入一切都在變好,卻被又迎頭一棍將一切希望破滅。

後來的他無法走出陰影,冷漠對待著那個愛他的人,遇見時沒有用真心換真心,所以他理因接受懲罰,身上被打下一個個烙印,如夢魘般纏繞著他、啃食著他,要他難過上一輩子。

那一個個夢裡他們無數次相遇以不同的方法,那個身影沒有一生平平安安普普通通,沒有遇見良人幸福的結婚沒能發福老去,而是一次次相信他一次次愛上他,一次次與他出走一次次倒在他的面前。

直至倒下的最後一刻,她依舊沒有怪他,而是想著他念叨著他,遺憾沒能陪他繼續走下去,沒能織完那條入冬的圍巾,沒能一起養大那隻流浪的小貓,沒能再相依著看那驚艷的日出,沒能去海邊看潮起聽潮落了。

那個永遠青春靚麗穿著校服的女孩,那個不帶材米油鹽煙火氣息的少女,那個身份高貴眾人捧在手心的公主,那個只會傻傻站著微笑等他的笨豬,那個試圖用笑融化寒冷冬季的傻妞,在最天真最無邪最美好的年華消逝。

與遺憾一起,永遠留在了他的回憶里,長長久久地……藏在心裡了……

雨還在下……一滴滴滴落,有聲又似無聲,無聲又似有聲......

那一灘灘雨中倒印出黑袍少年平靜的面容,映在他那深不見底的眸子,他有些出神,過了良久,才聽見輕輕嘆息一聲,那雙因常年無感而混沌的眼睛似乎也明亮了些,裡頭流露出一絲傷感,「罷了,沒有人能不孤獨,我們生來,就是為了走向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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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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