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粉身碎骨,也贏得3分豪氣
「將軍能把話說的到這個份上,誠意不可謂不足,但張林還有一件事要求將軍。」張林同樣鄭重著臉,慎重的說道。
「但說無妨。」曹操抬了下右手。
「將軍,我此次前往郭家,本是身負眾望,但以我這別部司馬之位,恐怕難以讓郭家人信服。」張林正色道。
他的話音剛落,帳中立即就有人大怒道:
「張林,你不要太過分,你莫不是想要曹使君現在就把軍司馬的職位授予你?」
張林一點都不慣著,直接怒斥道:「我本無此意,但你既然這樣問,那我也回答你一句,如此甚好。
我敢以我的人頭作保,糧食借回來,這軍司馬的職位將軍自然會授予我,若是糧食借不回來,我甘願赴死,也不會污了大家的眼睛,怎麼,你不服,你敢用自己的人頭作保嗎?」
「你……」
那人卡殼了,視線掃過,一時間,帳中諸將竟沒有一個人敢與此時的張林對視。
一日之內得到了兩次升遷的承諾,遭人記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此事事關身家性命,他又怎麼讓其他人來破壞他計劃。
「好了好了。」
見氣氛緊張,曹操急忙握住了張林和那人手,笑道:
「都是我營中之將,袍澤兄弟,如此爭吵成何體統?莫讓他人看了笑話。」
「使君,他……」
曹操抬手示意他停下,轉身看了眼張林,然後看向堂中諸將,
「寧安所言有理,但掌軍之要在於賞罰分明,而今借糧一事未盡全功,我又豈能將這軍司馬的職位授予寧安?」
那人開始眉飛色舞起來。
一個新進之臣,地位上又怎能敵他們這些軍中老人?
但曹操很快話鋒一轉,
「可若是郭家人不信服,那也是個問題。」
隨即從自己腰上取下一塊金黃色的腰牌,撫摸兩下,鄭重的放在張林手上。
「這樣吧,此乃我出軍當日,天子於校場之中賜予我的銅魚金符,以示恩寵,我今日將它借於寧安,望寧安早日借糧歸來。」
周圍的人都懵了,天子賜下的東西也能外借?這等寵信?
旁人的想法張林不知道,只是不慌不忙的接過令符,執禮而拜,心中鬆了口氣。
「張林一定不辱使命。」
……
當天下午,太陽未落山,五月的太陽還不算毒辣,趁著微風,正適合快馬疾行。
張林帶著一行人出了曹操的中軍大營。
「兄長,你跟著我們去郭家借糧沒事嗎?」騎在馬上,張林向著一旁的夏侯惇問道。
「能有什麼事?缺了我一個運糧官,大兄還可以派別人,但此次糧草被焚一事本來就是由於我的疏忽,我又怎麼能讓寧安代我受過?」夏侯惇搖頭說道,臉上的表情很誠懇。
張林見勸說不得,也只好將原本想說的話收回腹中。
他總不能直接告訴夏侯惇,不管大軍缺糧不缺糧,他都打算前去借糧吧。
不遠處的趙通打馬向前,
「我倒是覺得軍侯有眼光,跟著我們郎君,豈不是白撿的功勞。」
夏侯惇笑罵道:「你這小廝,對你們家郎君倒是信心十足。」
「那當然。」
趙通眉飛色舞,胸一挺,腦袋高高一翹,
「軍侯認識我家郎君也有幾天了,可您什麼時候見過我家郎君口中有過半句虛言吶?郎君說能借,那就一定能借,
您就耐心看好吧,用不了多久,郎君就能把一車一車糧草運回大營。」
「行了,別再吹了,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真是的,我都不知道我有這麼厲害。」
張林騎馬靠近敲了一下趙通的腦門,趙通嘿嘿的憨笑。
「我說的明明就是實話,郎君偏要說低調。」
張林翻了個白眼,拍了拍夏侯惇的後背。
「好了,兄長莫要聽他的胡言亂語,時間緊,任務重,我們還是趕緊上路吧。」
說完一鞭子抽在馬背上,飛馳出去,沖在人群之前,夏侯惇緊隨其後,嘴裡大叫道:
「哎,等等,寧安,你到底有沒有把握?」
「當然沒有。」
張林哈哈大笑,任憑耳邊狂風嘶鳴,
「一分把握也沒有。」
「那你還敢立軍令狀?」
「有何不敢?」
張林手挽韁繩,駿馬長嘶,前蹄揚空。
面前是長河落日,身後是浩瀚無盡蒼茫,斜影綽綽。
「人生在世,本來就不是事事有把握,去做,縱使粉身碎骨也贏得一線勝機與三分豪氣,不去做,縱使天時地利人和皆在又如何?仍不過可憐路邊骨。」
手持著馬鞭,張林駐馬而立,指著趙通笑道:
「趙通,你能幫我告訴我這位兄長,自從我們出并州以後,經歷過多少次命懸一線。」
趙通飛馬而至,同樣跟著笑道:
「既然郎君問,那我便說,自從我們跟著郎君出并州以來,命懸一線三十多次,外有黃巾、郡兵侵擾,內有流民伙團簡併,既無糧草衣食,又無強人幫襯,一行三十餘天,哪天不是命懸一線,哪天不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會成為他人鍋中肉,口中食。」
張林的視線向著夏侯惇望了過來,
「兄長聽到了吧,沒有把握又如何?就算郭家是龍潭虎穴,還能險惡過天災人禍,四處乞食的流民堆?這糧食,我張林要定了。」
驅馬而出,就如離弦之箭,下山之虎。
……
幾人一路疾行,直到太陽沒入山野。
「吁!」
行在人前,張林率先止住了腳步。
四野空曠,但是視線所及之處似乎多了一絲煙火氣。
「伯平,這裡離郭家的塢堡還有多遠?」張林打馬問道。
高順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一份簡易的地圖思量比對,然後拱手答道:
「郎君,我們現在已經進入了陽翟境內,離郭家所築塢堡不及十餘里路,我們要連夜趕路嗎?」
張林搖了搖頭,臉上帶著輕笑,
「不急,我們今天先休息一日,一切事情明天再說。」
夏侯惇有些不解,「寧安,為什麼?如果我們現在前去,指不定還能趕上一頓熱的餐食。」
張林的眼睛半眯著,依舊只是搖頭,
「不,我要用最好的面貌去見那些人,我要讓他們知道,我不是他們窮酸親戚,而是朝廷大軍的使節,不是那麼好打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