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
餐廳外,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人潮往來。菜攤、肉攤、小吃攤,排成兩列延展到街尾,行人零星散落點綴在街道上,連接不斷的門店在道路後面,儼然像一堵越不過的高牆。時不時有路人橫穿馬路,喇叭剎車聲響成一片,裹挾著攤邊討價還價的爭吵聲,飄搖起來,想要奔赴更遠的地方。一扇透明玻璃窗隔開了喧囂,姜年坐在窗內,頭靠在玻璃上,雖然能隱隱約約的聽到外面的繁華和熱鬧,可是那些都離自己很遠。姜年伸出手想要觸碰那些熱鬧,卻摸到了被太陽曬得溫熱的玻璃,姜年自嘲地笑笑,終究還是抓不住那些。
「姜年,姜年」姜年好像聽到有人正在叫她,緩過神來,轉過來看了看周圍,卻又沒有看到什麼。
這一陣無力感擾的姜年心煩,索性偏轉了視線看向了遠方的高樓大廈。姜年伸手碰了碰線條交匯的地方,尖銳而鋒利,稜角延展匯成一點。光滑明亮的鏡子反射光芒,驟然灼傷了姜年,似乎有什麼漸漸死掉了,又似乎有什麼漸漸一樣了。姜年搖了搖頭,不願再去想那些。
楊禹未坐在姜年對面,正認真端詳姜年愛吃的菜,他選了幾道姜年平時愛吃的小菜,合上菜單,抬頭看到姜年正盯著外面發獃,他怕姜年想起什麼不好的事情,於是伸手在姜年眼前晃了晃,試圖讓她注意到自己。
姜年猛的抬起頭,望向對面坐著的人,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精神開始渙散,感官逐漸變弱,四肢百骸沿著手端向胸口慢慢麻木,周遭環境也一同模糊了起來。她突然感覺自己墜下去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回到了十幾年前的那個傍晚。她站在桌子前,看著年幼的自己打開家門,昏黃黯淡的光線暈染開臉上燦爛明媚的笑容。陽光稀疏撒入,透過防盜窗,被截成細細的線。小姜年步履盈盈,朝著門外走去,路過桌子的時候腳步一頓,像是注意到了什麼。小姜年沿著視線站到了桌子旁,上面有一封信,底紋鐫刻著一朵舒展的玫瑰。小姜年伸手夠著那封信,夕陽西垂,金黃色的餘暉周遭都染成了昏黃色,只有那張信封依然是蒼白的。她慢慢把信封拿到面前,正準備打開看。
突然身側傳來聲響,小姜年看了過去。
「姜年,這麼早就放學啦,快過來,我給你帶了好吃的」,薑母眉眼彎彎,止不住地招呼姜年。
周惠阮看到了小姜年手裡的信封,愣了一下,表情泛起了寒霜。周惠阮一言不發的站在眼前,手裡的袋子被攥緊,發出咔哧咔哧的聲音,擰緊了姜年的薄弱神經。
姜年紅著眼眶獃獃望著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像是被什麼束縛住了一樣,站在原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家門又開了,姜父快步走近卧室,準備進門的時候注意到了小姜年,他側著身子,跟她微微拉開一段距離,眼底里是一片凌厲。他閃身急匆匆地進了卧室,「砰」的一聲,摔上了卧室的門。
小姜年見狀也想跟上去。
「別去」,姜年終於能動彈了,她伸出手拉住小姜年。
小姜年,才注意到身邊還有個人,連忙後退了幾步,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她。
僵持間,姜余回家了,他笑眯眯地看著姜年,「小姜年,放學這麼早」。
繼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接著說到「今天哥哥有聚會,不能陪你玩了,你在家要早些睡覺」。
姜余摸摸姜年的頭,就回到自己房間去了。
小姜年打量了她一眼,掙脫開了她的桎梏,依然準備往外走,姜年眼疾手快死死地拉住了她。
「姨姨,我為什麼不能出去?」小姜年有些生氣,不理解眼前的人為什麼又拉住了她。
小姜年只是看著她,眼底是掩不住的麻木和冷漠。姜年卻久久驚魘不能平靜,這時候小姜年突然往外跑去。忽的一瞬,姜年又看到了姜余,姜年不敢置信的伸出手顫抖著想要觸碰他,卻只聽見姜餘溫和的問道。
「姜年,你怎麼會在這裡」,在姜余的詢問聲中,天色突然黑了下來。
「你不該在這裡的」,姜余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說到。
姜年感覺自己好像被捆住了,目光所及之處只有一片漆黑,姜年突然聽見耳畔縈繞著一陣嗚咽的聲音。
「這裡是哪裡?我為什麼在這」姜年問道。
「姜年,你跟我走好不好?」有聲音傳來蠱惑著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