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個少女的對話(下)
「歷史學家?」
莫黎費勁地回憶著她所受的義務教育中所有與歷史有關的知識,抓著自己的頭髮問:
「歷史不是記錄過去的嗎?你的歷史書怎麼聽起來像會預言的樣子?還知道我們的名字。」
讓娜耐心地向莫黎解釋道:「每一段歷史記述都有一個開始,而我的本子比較省事,它會幫我寫一個開頭——比如今天早上它就寫了這樣的一個開頭。」
接著她召喚出一本字典厚的魂書,翻開其中一頁,用手指指著一字一句地念了出來:
「飢餓的毒蛇已不再對死亡與危險有任何敬畏,他冒險潛入校園,想要去品嘗那些天真的靈魂。運氣不佳的是,他在食堂被一隻黑鳥發現,只能狼狽地逃離。在逃跑的路上,他找到了一直以來尋求的祭品,卻只能情急地吃上一口便逃離而去,反而為祭品送上了靈魂的雙眼......」
「這是...」莫黎想到了李清殘缺的靈魂,手中的魂書悄悄地變得明亮了一些。
讓娜開心地繼續說道,聲音變得有些興奮:
「我覺得這個故事很有趣,男女主命運的相會、誤入仙境的愛麗絲、一個送人頭的反派,看起來是很適合流行小說的題材。於是我為了把這個故事記下來,特地從法國趕到這裡。」
「等我到了這裡,故事已經發展了很久。男主獲得了魂書,跟著隊伍追蹤進這個下水道,還和竊魂師打了一個照面。」
「漂泊大雪漫天而下,所有人的心中都被喚起悲哀的情緒,竊魂師直接就瘋了。鐵手與魂術碰撞,哀怨的詩扭轉了戰局——多麼刺激的戰鬥,而且還有《採薇》,這可是詩園的詩!」
讓娜說著興起,毫不顧忌地將自己的書本展示到莫黎面前,指著上面不斷浮現的文字說道:「你看!你看!又有新的內容出現了。」
「我們來讀一讀。」
「隨著騎士緊握鐵手,黑色小蛇徹底消散,竊魂師的靈魂伴隨著野心消散在空氣中。千節的邪神好奇地返回這片土地,自黑暗中召喚出腐敗的叢林試圖收割三個美味的靈魂。」
「不對呀,」讓娜搖了搖頭,「竊魂師可是饕餮誒,怎麼能就這樣死了呢?這樣故事位面太過沒有意思。」
她用力捏了捏手中的書本,試圖改變書中的記述。
歷史書在她手中恐懼地抖動著,從善如流地添上了故事的最後一筆。
「邪神在從識海來到這片土地的過程中發現了一個將死的靈魂,那個靈魂正在絕望地向所有人祈禱。邪神發現他曾經是自己的信徒,便懷揣著善意將他安放在了一個軀殼中。」
「這就對了,這樣故事才有意思」讓娜鼓勵地拍了拍歷史書,高興地讚許著。
她模仿著院里的老教授,狠狠地甩著手臂,用刻意低沉的語氣說:「我們歷史學家就是要歷史發生什麼,我們記下什麼!」
歷史書倔強地在書頁上寫下一行文字:「小姐,歷史在於記述,而不在於改變,大人肯定不希望您...」
「好了好了,」讓娜合上書頁,開心地向莫黎轉過頭去。
「誒?」
她愣住了,目光有些獃滯。
當她停下聒聒噪噪地故事講述時,另一種聲音正在小巷間回蕩。
那是吟遊詩人的嘶吼,他正扯著大喉嚨向酒館內的眾人講述騎士的故事。
高聳的旗幟豎起,高昂的號角聲吹響。
戰馬跺著腿行進至現世間,
鼻間噴湧出氣霧。
莫黎已經翻身上馬,一本魂書翻著頁懸浮在半空中。
久經沙場的盔甲包裹住她的身體,手中的騎槍穩穩地指向金髮少女的方向。
一道火焰自她的眼眶中流淌而出,即將點燃整個世界。
手持鐵棍的壯漢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兩人的身邊,正一臉警惕地看著莫黎。
「這是幹什麼?」讓娜熟練地舉起雙手作投降狀,順手摘下帽子,拉開衣領,將自己的容顏展現在莫黎面前。
她的聲音有一絲無辜,又有一份疑惑。
莫黎騎在馬上急忙擺了擺手,解釋著:「我沒有要打架的意思...只是...」
她的小臉紅了紅,顯得不太好意思。
「我爸爸跟我說,這個世界上要小心三類人——第一類是壞人,第二類是強者,第三類是莫名其妙對我好的人。」
莫黎小心斟酌著詞句,似乎很不想惹讓娜不高興。
「你剛剛把一個快死的竊魂師救活了,所以可能不算純粹的好人;你的能力很可怕,修改命運什麼的我聽都沒聽說過;而且你突然就把魂書給我看,這種信任也沒什麼來由...所以我只能先做一下準備...沒有想惹你不高興的意思,沒有!」
莫黎語無倫次地解釋著,既警惕著讓娜,又不想讓她真得生氣,顯得有些窘迫。
座下的戰馬焦躁地在原地踱步,一聲聲鼻息越來越響亮。
讓娜急忙擺手,「沒事,我馬上就要離開了,不會再打擾你。」
她高舉著雙手,又把白人大漢的雙手也高高地抬了起來。
她帶著白人大漢,像兩個戰俘似的一步一步慢慢向遠處走去,每一步都邁得小心翼翼,彷彿正擔心面前的騎士真得向他們發起衝鋒。
走到不遠處,讓娜向莫黎歉意地笑笑,似乎很不好意思。
她從魂書中拿出一個小小的紫色水晶,把它輕輕擺在地上。
「這是我給你的禮物,作為我歉意的表示。它是一個很有趣的水晶,在我們的文化中象徵愛情。如果你以後遇到了心愛的人,可以把它送給他。」
接著,她就帶著白人大漢消失在街巷的拐角里。
莫黎在原地警惕地站了好一會。
當確認周圍安全時,她從戰馬上翻身而下。
懸浮的魂書被她收入手中,戰馬踱著步返回虛空,吟遊詩人的歌唱消散於空。
她走到讓娜離開的地方,撿起紫色水晶,苦惱地撓了撓頭。
「這怎麼處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