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是敵還是友
我回到屋裡,克里斯塔正照看著沙發上的歐米德,他的情況不太好,克里斯塔說他的傷口有發炎的苗頭,歐米德閉著雙眼,手扶著額頭,嘴裡不時地呻吟兩聲,「他需要一些藥物!」克里斯塔坐在沙發旁邊,焦急地看著歐米德,「希望李和肯尼他們能有些收穫。」
卡莉想上二樓再次對整個屋子進行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除了狗糧以外的其他東西,畢竟現在的我們幾乎已經一無所有,所有物資都緊缺。「本,在我上樓的時候照顧好克萊,別忘了你曾經犯過的錯!」上樓前,卡莉抱著雙手,不善地盯著本說道。「我不希望看到還有下一次!」
面對卡莉的嚴厲話語,本愧疚地低下頭,不發一語。
我和本坐在了餐桌旁,他盯著桌子上的那瓶酒發著呆,而我無聊地擺弄著自己的袖口,對講機李一直沒有還給我,我托著下巴思考著我的父母現在會在哪裡?他們是不是知道我已經來到了薩凡納?那個對講機裡面的人有沒有告訴我的父母關於我的事情?還有李和克里斯塔他們為什麼對這個對講機裡面的人有這麼大的敵意呢,我倒是沒有感覺到他對我們有什麼惡意,在之前剛剛來到薩凡納的時候,在不知道什麼人敲鐘影響我們時,他還出聲提醒我們快走呢。想到這裡,我不禁想起了和我們分開的查克,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我們臨時躲進了這個屋子,他一定不知道這裡,他說會追上我們,他會不會已經自己去碼頭了?李和肯尼會不會遇到他呢?
這一連串的問題弄得我有些頭疼,我搖了搖頭,努力將這些問題驅逐出我的腦海,李說過,當問題累積的太多,那就從最急的那個問題開始。我想了一下當務之急還是要想辦法聯繫上我的爸爸媽媽,我得去找李和肯尼,他們在遇到我的爸爸媽媽所在的那個聚集地的人時候,說不定會和他們起衝突!甚至可能會和我的爸爸媽媽遇到交戰!想到這裡,我再也坐不住了,我得去找他們!
說做就做,我從椅子上一躍而下就想往外面跑去,而本驚訝之餘制止了我,「你要去哪?」
「我……」我倉促之間沒有想好是否要告訴本,我又不想撒謊,但是李說過希望讓我留在這裡,但我實在是很想去找我的父母。
「本!」這時克里斯塔招呼本,「來幫忙把歐米德抬到樓上的卧室里,他在床上會比較舒服……」
「好,」本雖然對我有些疑惑,但還是答應著去幫忙了。
機會來了!我看著本和克里斯塔一起抬著歐米德向樓上走去,而卡莉還在閣樓搜索著,我瞅準時機迅速跑到客廳的大門那裡,我試著開門,但門被鎖住了,我看向二樓,好像大家沒有發現我的小動作,我想了一下,直接趴下身子從門下給狗狗預留的小門中爬了出去。
走到院子里,外面寂靜無聲,我突然有些害怕了,想到李之前說有人在監視著我們,我看著欄杆外的街道,心裡不由得打起鼓來,我彷彿感覺到真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窺視著我。
一陣風吹過,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我轉過頭看著這所我們暫時居住的房子,看向樓上的閣樓,回想起那個自己孤獨而死的小男孩,我重新堅定了下來,我要去找我的父母!下定決心,我推開鐵門就往外走去,寂靜的街道上空無一人,角落裡攤著幾隻之前被我們殺死的行屍的殘屍,除此之外再無他物,我定了定神,回想著我們來時的方向,向著碼頭緩緩地走去。
「咚~咚~咚~」突然,那神出鬼沒的鐘聲又一次響了起來,順著街道不斷迴響著,我聽得一清二楚,這次的鐘聲聲音明顯比上一次放緩了很多,卻聽起來更加的瘮人,我加快腳步前行,唯一想到的一件事就是快些找到李。我不安地看著四周:難道說我被發現了,那個敲鐘人再次敲鐘想要吸引行屍趕來殺死我?但我獨自一人,他如果真想這麼做也不用再用敲鐘這個方法了吧?胡思亂想著的我,沒有停下腳下的步伐,向著遠方繼續走去。
「應該快到了吧?」我自言自語著,不遠處已經能漸漸看到大海湧起的波濤,剛剛的鐘聲似乎將那些行屍都吸引走了,我這一路上半隻行屍都沒有看到,也許那個敲鐘人並不是壞人?
「啊~」我轉過一個衚衕口,驚訝地發現李正在和一個帶著橘色兜帽的人搏鬥著,李拿著大扳手,那個人拿著一把彎曲的鐮刀,他們你來我往互相攻擊著,我擔心李的安危,向他們跑去,這時,那個橘色兜帽的人一下擊打在了李的手腕,擊落了李手中的扳手,緊接著他一拳打在了李的面龐上,將李打倒在地,同時他揮舞著手中的鐮刀就要往李的頭部揮砍而去,這一下李危險了!
「不!」眼看著李要喪命在那個人手中,我絕望地呼喊出聲。
只見那個人聽到我的呼喊之後猛地一顫,之後他轉過頭來,我這才看清他的模樣:一副口罩將面龐擋的嚴嚴實實,只漏出兩隻機警的眼睛,寬大的兜帽下漏出些許金色的頭髮,他似乎很驚訝看到我,「克萊?」李對我的出現也很吃驚,而我來不及對李解釋,只是對那個人求道,「別傷害李,求你。」
聞言,那個人猶豫了片刻,還是站起了身。李也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看來這個人剛剛那一拳打的不輕。
「謝謝~」看到他真的放過了李,我這才鬆了口氣,對他表示感謝。
李走到我的身邊,「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克萊?」我還沒回答李,那個人便開口說道。
「你不是自克勞福德人。」那個人掀開自己的兜帽並脫下了口罩,我不由得捂住了嘴巴。他,不,應該是她,這個帶著兜帽的人是一個女人,很難想象她竟然三兩下就能把李打倒。
「看來你不是對講機裡面的那個男人。」李揉了揉自己還在隱隱作痛的側臉。
「你的觀察力夠『敏銳』的啊。」這個人撇了撇嘴,將手裡的鐮刀重新插回背包。
這時,肯尼舉著手槍,緩緩地從巷子里走了出來,「肯尼別!她不是壞人!」李驚呼。「嗖!」這個人反應很快,她迅速伏地一個掃堂腿踢在了肯尼的右腿腿彎處,肯尼一下失去了平衡側著摔倒了在了地上,本來瞄準的手槍也失去了準頭一下射在了水泥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哼!」那個人重新拔出鐮刀就要向肯尼揮去,李趕忙喊道。「他也是自己人!」
「……你們這些自己人可真友善,每個人都想給我來一傢伙!」只見她沒有再將鐮刀放回背包里,而是就這麼拿在了手裡,看來之前李還有現在肯尼對她造成的摩擦讓她一時間難以信任我們。
「你,到底是誰?」她沒好氣地看著李。「還有你們,又是誰?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問別人之前不是應該先自我介紹嗎?」李抱著雙手,站在了我的面前。
「莫莉。」莫莉的自我介紹簡單的不能再簡單。
「我是李,這是肯尼還有克萊曼婷。」李向莫莉介紹了我們。「我們來薩凡納不是來找麻煩的,我們只是想尋求一些幫助。」
「……」莫莉沒有接話,而是重新打量著我們,感受著莫莉的目光,「嗨~莫莉。」我從李的背後探出頭,向莫莉打了個招呼。
莫莉沒有理我,而是看向了李,「你們真的不是來自克勞福德,是嗎?」
「我不知道你說的那個東西,我都沒有聽過。」對於莫莉口中的這個陌生辭彙,李表示自己從未聽過,倒是我,在聽到這個的時候,我在想這個克勞福德會不會就是我父母加入的那個組織?還有對講機里的那個人,他們是不是都在這裡?
「這一切,都是克勞福德的人乾的。」莫莉指著她背後的行屍大堤。
天吶,我這才注意到遠處的黑壓壓滿是行屍屍體構成的一座堤壩,這太可怕了,這個克勞福德究竟有多少人才能做出這樣驚天動地的事情。
「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李看著大堤頂部幾隻被穿刺著但還活著掙扎的行屍,問道。
「你確定想知道這一切?」茉莉將鐮刀收了起來,得到李的肯定答覆后,她開始講述起了關於克勞福德的事情……
「當末日來臨之時,城市裡的一些人聚集起來,他們把整個街區隔離開來。人們為了生存下去,會不擇手段千方百計阻止這些行屍進入他們的駐地。而我在一直努力避開他們。」莫莉平靜的講述著。
「為什麼?」肯尼打斷了莫莉的話語,問道,「和大家待在一起不是更安全么?」
「這麼說吧,他們無法容忍任何無用的人,或者不遵守他們制定的規則的人,亦或者任何會拖累集體的人……」莫莉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我。
「那麼,你是如何斷定我們不是他們中的一員的?」肯尼奇怪地問道。
「因為……她。」莫莉看著我,「克勞福德從來就沒有孩子,未來也不會有。」
「你是什麼意思,沒有孩子?為什麼沒有?」李很奇怪,我也很奇怪。
「沒有小孩,沒有老人,沒有身患重病的人。基本上沒有任何可能成為社區累贅的人存在,因為他們都被殺死和放逐了,克勞福德遵循著適者生存的法則,孩子和老人以及病人只會是拖累集體的累贅,必須將其處理掉,他們在吸納新成員時也遵循這點,所以我不屑與他們為伍。」莫莉一口氣說了很多。
而我在聽了莫莉的話之後,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莫莉說的屬實,那麼我的爸爸媽媽他們應該就在這個克勞福德裡面,因為薩凡納好像就只有這一個集團據點,除此之外就是像莫莉這樣的散人,那我是否還能去克勞福德中找到他們,就算找到他們,因為這個法則的原因,他們會不會不要我了?想到這裡我感覺心好慌,對講機裡面的那個人也沒有提及這件事。
「對於這些不能為團隊做貢獻的人,他們就這麼放棄了他們?」李有些難以置信,這對一直互相扶持的我們來說,太過冷血了一些。
「是的,事實上,這座堤壩中就有一部分是這些被放棄的人,他們有的被殺死,有的被拋棄變成行屍,然後再次被殺死,堆積在這裡。」莫莉看著眼前的行屍堤壩,氣憤地說。
「你為何能知道這麼多?」李問道。
「整個薩凡納還活著的人都知道,除了克勞福德,薩凡納之前還有很多散人團隊,他們有的去加入克勞福德,有的逃離了這裡,還有的被克勞福德搶奪並殺死……總之,他們就像是薩凡納的傳說一般,人人皆知。」莫莉平靜地像是再講一個故事,但是我們都知道她說的應該是事實。
「小團體……」我心中不由得再次燃起了希望:是啊如果我的父母沒有加入克勞福德,而是和那個對講機中的人一起組成了小團體,就像我和李肯尼一樣!
「你知道之前是誰敲響了教堂那邊的鐘嗎?」李再次問道。「我在教堂屋頂看到一個人影翻了過去,那是你嗎。」
「是我。」莫莉對此並沒有隱瞞。
「你看!她就是那個跟蹤我們的人!」聽到這裡,肯尼瞬間炸毛。
「別用手指指著我,除非你想讓我把它塞進你的屁股里!」莫莉也是絲毫不慣著肯尼的臭脾氣。
「我從未跟蹤你們,我對你們什麼時候來的一無所知。」莫莉撇了撇嘴。
「冷靜,肯尼。」李對肯尼勸解道。「對講機里是個男性聲音,別忘了這一點。」
「不管你有沒有跟蹤我們,今早你敲響鐘聲吸引行屍來圍剿我們,這是事實。」肯尼憤憤不平地說道。
「這正是我平時常用的方法,製造響聲,吸引出這附近所有行屍,然後我挨個搜索它們之前呆的地方,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我不覺得它有什麼問題。」莫莉對肯尼的憤怒嗤之以鼻。
「你真聰明。」李讚歎道。
「它們就是一群呆瓜,要玩弄它們很簡單,但你必須動作迅速,在它們返回之前搜索完畢並撤離。」莫莉轉了個身,看著那個行屍組成的堤壩。「那麼,我說了這麼多,該我問問你們了。」她轉過身子,看著李。「你們不是來自克勞福德,那你們來自哪裡?來薩凡納又想做什麼?」
沒等李回答,肯尼便搶答道。「我們來這裡是尋找一條船,好讓我們的人儘快離開這裡,找到安全的地方。」
「已經晚了,早在災難開始的時候,有船的人就已經離開了,現在剩下的船也被克勞福德的人拆解成了零件帶回了他們的據點。」莫莉攤了攤手,「這裡已經幾乎稱得上一無所有,我每天從早到晚在這裡翻找物資,也只能保證我自己的溫飽而已。」
「真該死!混蛋!!!」肯尼仰天長嘯,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你能小點聲嗎,大喇叭!」莫莉警告道,「你想死不要拉著我們一起!」
「抱歉……」失落的肯尼彷彿又變成了之前閣樓里的那副模樣。
「你們現在知道這裡已經沒有了船,那還請你們從哪裡來就回哪去好嗎?這裡的物資已經夠匱乏了,我都打算離開這裡了。」莫莉嘆了口氣,看著眼前破敗的樓房。
李還想說些什麼,但這時一陣嗚嗚聲從我身後傳來,我驚恐地轉過身子,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些被鐘聲吸引著走遠的行屍已經陸續返回了,它們似乎已經發現了剛剛還在交談的我們,正緩緩地向我們包圍而來。
「我們來的路被它們堵死了!」肯尼罵了一句,「你還有多少子彈?李!」
「不多了,我們得走!不要戀戰!」李讓肯尼收起手槍。
「我們要找條別的路!」我抓緊了李的衣角。
「莫莉,你知不知道別的路…」李轉頭想問莫莉,但我們驚愕地發現莫莉已經竄進了我們前面的一個衚衕,只留給我們一個一閃而逝的背影。
「動作真快!」李嘟囔一句,隨即一把抓起我就和肯尼一起衝進了那個衚衕里。
「天吶。」拐進衚衕口,我們發現莫莉已經藉助她那把鐮刀翻到了二樓的陽台。「你就這樣把我們丟在這裡嗎?」李看著身後包圍而來的行屍們,驚怒交加地說。
「抱歉~我一向如此,」莫莉站起身就想繼續往上爬去。
「拜託你,別把我們扔在這裡,好嗎?」我哀求著莫莉,我還沒找到我的父母,怎麼能在這裡止步呢!
莫莉轉過頭看了我一眼,看到她無奈的表情,似乎是被我打動了,她嘆了口氣,向我伸出手,「來,抓緊時間!」
「謝了!」李用力將我托起,遞向了莫莉,我努力伸出手抓住了莫莉,爬上了二樓的陽台。「肯尼!」李緊接著讓肯尼踩著自己的膝蓋,同時托著肯尼的腰部,努力將肯尼也推了上去。
「快呀!李!」我抓著欄杆,遠處的行屍已經近在眼前了!
「嘿!」李努力一跳抓住了肯尼的手,然而肯尼由於連續的情緒大起大落加上沒有休息好,一時間竟然沒有力氣能將李拉起,李也嘗試著向上攀爬,但一下沒有抓住李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李!」行屍們已經走到了陽台下面,而李已經沒有辦法再次抓住肯尼的手了,只見李不得已往後退去,他推開擋路的垃圾桶想從另一端的路口跑去,但是路那邊也有行屍向這裡圍了過來,危險!
只見李看著兩端包夾過來的行屍,冷靜地查看著四周,李看到了地上的井蓋,他彎下腰用力扳著,但沒有著力點他沒有辦法將井蓋搬起,莫莉看著李,咬了咬牙,將手裡的鐮刀丟了下去,「用這個!」
李迅速撿起鐮刀,用力撬起井蓋,這時一個蓬頭垢面的老人從井口探出了頭,是查克!他還活著!我驚訝地捂住了嘴巴,對於查克的突然出現,李也顯得十分詫異,但此時顯然不是敘舊的時候,李大喊著,「下去查克,這裡行屍太多了!」然後縱身跳了下去,「李!」看到李直接跳下了下水道,我擔心他會摔傷腿部。「別擔心!」查克抬起頭,「我們從下面去找你們!」說完他抬起胳膊一鏟子殺死了一隻離他很近的行屍,然後也跳進了下水道里,在他低下頭的那一剎那,我看到了查克手肘處的一塊紅色咬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