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馬克和路德

「砰！」正當我絕望之時，只聽耳邊傳來一聲巨響，陽台玻璃瞬間碎裂一地，我只感覺到一股氣浪從我臉頰掠過，耳朵被這聲音震得嗡嗡直響，離我只有幾十公分的年老行屍瞬間被攔腰截斷，上半身被氣浪衝擊得飛向一邊，撞擊在旁邊的牆面上，腥臭的黑色血液從他斷裂的身軀中拋灑而出，濺了我一身。

惶恐的我一時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直到一雙大手將我攬起，我才回過神來，「李！」看著一臉關切的李，我緊緊抱住了李寬闊的胸膛，眼淚止不住的流淌而下，「我好怕~」

「沒事了，沒事了，」李輕拍著我的背部。「我在這呢~」

「嗚嗷！」只見那隻只剩上半身的年老行屍依然在地上掙扎著，它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只剩下一半了，還在向李伸著它的雙手。

李抱著我站起身，面無表情地看著地上不斷揮舞手臂的老行屍，他抬起右腳，狠狠地踩在它的腦袋上，一腳、兩腳……直到它再也沒有了動靜。

「發生什麼事了…」卡莉此時也跑了上來，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掩住嘴巴。

「沒受傷吧，克萊。」李輕輕的擦拭掉我臉上的淚水。

「沒有，但我聽不太清你的聲音，」我輕輕搖了搖頭，耳朵里還在嗡嗡作響，李的聲音顯得好遙遠。

「給，李，」卡莉不知從哪裡拿來一條毛巾，她將毛巾沾濕，遞給了李。

「抱歉，克萊，真的很抱歉，我沒能及時趕到你的身邊，」李道謝後接過毛巾，為我輕輕擦拭著臉上的污血。

「剛剛那聲巨響是怎麼回事？」卡莉看了看地上的行屍屍體，又看了看牆上的孔洞。「看彈孔是從陽台那邊打過來的。」

「哦？」李轉身看向陽台，用右手把我拉到他的身後，李向卡莉使了個眼色，卡莉點點頭，拔出手槍，從陽台一邊緩緩移動到陽台邊，卡莉探出身子，只見陽台對面幾米處的屋頂上，一名穿著軍服的眼鏡男人正沖這邊揮著手。

「是一個帶眼鏡的男人，李，他在沖我們揮手，」卡莉收回探出的身子。「似乎是他開槍救下了克萊。」

李走到窗邊，打開了沒有玻璃的窗戶。

「嘿！能聽到嗎？你們還好嗎，那個小女孩沒事吧？」只聽對面那個男人喊道。

「我聽得到，別喊那麼大聲，會吸引行屍的！」卡莉示意他小聲點。

「我們要想個辦法過去，或者讓他們過來。」李看了看兩棟樓樓下的行屍群，又看了看兩個二樓之間的距離。

「梯子！」我拉了拉李的衣角，「閣樓上的梯子！」

李走到被我拉開一半的閣樓入口那裡，抓住入口的門把手，用力拉開了閣樓的門，「裡面確實有梯子！」李爬上閣樓，看到了平放在閣樓地板的摺疊梯，他將梯子遞了下來，「上面是個老年人的房間，除了梯子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看照片就是地上的這個老人。」

卡莉點了點頭，接過梯子將梯子完全展開，和李一起，將梯子向對面二樓遞去。「見鬼，它不夠長！」只見梯子末端離對面陽台還有一小段距離，「你們先把梯子收回去！」對面那個戴眼鏡的男人見狀，向這邊喊道。

隨即他轉身跑回了屋內，李和卡莉將梯子收了回來，片刻之後那個男人再次跑了出來，他和另外一個男人扛著一隻稍短一些的梯子，「往後躲一些！想辦法將他們連在一起！」說話間他們合力將手裡的梯子扔了過來。

李接過扔來的梯子，順手放在了地上。「卡莉，我們得找找看有沒有鐵絲之類的東西，讓我們把它們連在一起！」

「我沒有找到鐵絲，但也許我們可以用這些！」搜尋了片刻，卡莉提著一段電線走了過來，「還有一些鉗子和螺絲刀。」

李將電線纏繞在兩端梯子之間，用鉗子用力擰緊，「應該可以了！」

只見他倆再次將梯子從窗檯伸出，「咔！」梯子穩穩噹噹的停在了對面陽台。

「嘿，來吧，夥計！」只見眼鏡男人招呼著另一個短髮男子，他們各自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大背包，眼睛男子踩了踩梯子，發現還算牢固，只見他三步並作兩步，幾步便從對面陽台跨了過來。

跳進了屋內，我看清了他的模樣，只見他留著軍人統一的平頭，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穿著一身墨綠色衣服，強壯的手臂和肌肉凸顯出一副精力充沛的樣子，「很高興見到你們，我是馬克。」

這時，短髮男子也從對面走了過來，馬克向我們介紹道，「這是路德，路德·查爾斯。」

「你們好，非常感謝你們對我們的援助。」路德看著是個很和善的人，他將背包解下，向我們彎身道謝。

「你們屬於這個軍事據點嗎？」李和卡莉將梯子收回疊好，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能和我們大概說一下嗎？」

「當然可以，事實上，我們在這裡有一段時間了，」馬克點了點頭，推了一下眼鏡，「在這些怪物出現后，我們第二中隊奉命來梅肯市進行疏導和支援。」

「但是事情的發展超乎了我們的想象，起初很順利，我們擊殺了很多怪物，還收留了不少平民，後面接上級通知，我們將平民暫時安排在梅肯市的體育場里，等待大部隊將他們接走，一號小隊駐紮在了那裡，但是夜裡有很多平民變成了怪物，我們是通過一號小隊的無線電才知道，原來健康的人被怪物咬了之後，過了一段時間也是會變成怪物的。它們襲擊了我們駐紮在體育場的一小隊，我們火速趕來支援，但是在我們趕到的時候，一號小隊的小隊長拒絕打開體育場的大門，他說一號小隊的人已經全部負傷，不具備援救價值了，與其打開門放出這些怪物，倒不如永遠地將體育場鎖起來。隔著大門，我們看著一號小隊的兄弟們用車輛、木箱將大門擋住，體育場裡面槍聲越來越稀疏，直到只剩下那些怪物的嘶吼……」

說到這裡，馬克摘下了眼鏡，看得出他的眼睛有些泛紅。

李感慨道，「他們真是可敬的人…那之後呢？」

「之後二號小隊和三號小隊駐紮在了沃爾商場，我們清理了裡面的怪物，然後將裡面的物資進行了集中，中隊長接到上面的通知說繼續執行任務，繼續接收平民，但是一定要進行全身檢查。於是我們將解救到的平民開始陸續安置在商場中，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我們的補給隨著平民的增加愈發顯得捉襟見肘，我們便開始分成兩人小組，對梅肯市的房屋進行逐一搜尋，將搜尋到的物資集中存放，每天對每人的食物份額進行定量分配，但獲得的食物很少，每個人的份額沒有辦法讓他們吃飽，就在前天晚上，有人偷食物被我們守夜的哨兵發現了，就這樣我們和平民之間起了衝突，隊長的意思是把鬧事的幾個人先關起來，但是他們被關后竟然在商場里縱火，還有人趁我們救火的時候打開了商場的大門，想要開走我們的卡車，但是他們沒有車鑰匙沒有辦法開動汽車，混亂之間怪物們從大門涌了進來，誰都沒有走成，我們奮力反抗，但是一邊是熊熊烈火，一邊是成堆的怪物，我們疲於應付，直到後面我和路德決定離開，當時情況危急，我們匆忙中隨手背起兩袋食物從三樓跳到了一樓的垃圾桶，有一部分怪物發現了我們，我們被那些怪物追趕著，躲到了這個紅色房屋裡。」

「那你們怎麼不殺出去，你們明明有這麼厲害的武器…」卡莉看了看牆上的大洞。

「那個是美式M82A1重型狙擊步槍，它威力很大不假，但是它的聲音也非常大，它平時就架設在這棟小樓的屋頂，這裡算是我們軍事據點的其中一個火力點，這把槍太重了，我們沒辦法帶著它離開，而且它的彈藥也耗盡了，剛剛救這個女孩的那正是最後一發，至於它的彈藥補充的話，我們的食物和武器沒有放在一個地方，所以我們拿了食物就來不及去另一個地方拿武器了，我們現在所擁有的就只有隨身攜帶的這隻手槍和路德的微型衝鋒槍。」馬克解開槍套，拿出了他的手槍，給我們展示了一下之後，他對我說道，「抱歉孩子，我看到你們進了這棟房子，就時刻從窗戶關注著你們，看到你被那隻怪物追逐，但手槍的子彈口徑太小，可能幫不到你，所以情急之下才用了狙擊步槍。」

「沒關係，如果不是你果斷開槍，也許克萊就…算了，不說這個了，」李擺了擺手，隨即把我拉到面前，「說了這麼多，我們還沒自我介紹，我是李，這是克萊曼婷。」

卡莉也說道：「我是卡莉，那麼你們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實話說，我不知道……」馬克搖搖頭，似乎有點黯然神傷，「我們現在只想活下去。」

「軍人叔叔…現在你們已經活下來了，這不就是最好的事情嗎…」看馬克有些低落，我走到他身邊，「謝謝叔叔救了我！」

「不客氣，我們本就應該互相幫助……」馬克看著我，重新露出了笑容。「你想吃點牛肉乾嗎？」說著，他從背包中拿出一包已經拆開的牛肉乾，從中拿了一塊給我。

「謝謝！」我開心地接過牛肉乾，這對這幾周一直吃莉莉煮的野菜湯的我，簡直就是無上的美味，「叔叔你為什麼不加入我們的團體呢？我們有很多人，很可靠！」

「哦？」馬克似乎被我的話吸引了，他問向李，「克萊說的是真的嗎？」

「是的，」李點點頭，「我們在梅肯附近的一個汽車旅館，那是個不錯的防守據點。」

「聽起來不錯，人多了做事有分工，不像我們兩個人，輪番提防那些怪物闖進來就夠累的了。」馬克轉過頭看向路德，「你覺得如何？」

「我們去看看吧！到時候就算不合適，我們也會給你們一些食物當做你們救了我們的報酬，」路德思考了片刻，點點頭，「但我想先去一趟沃爾商場。」

「你瘋了！？」馬克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那麼大的火，那裡面還能剩下什麼？」

「我想去看看武器庫，」路德拉了一下槍栓，「還有我的房間，我想去去取我媽媽留給我的手錶，它放在一個鐵盒子里，肯定沒被燒壞。」

「你是認真的？」看到路德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馬克也嚴肅起來，「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路德拒絕了馬克，「我的槍法可比你好得多，你們只需要在外面等著我，而且我還有這把衝鋒槍。」

「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馬克點點頭，隨即他把背包放下，從口袋裡取出一對綠色的對講機，「拿著這個。」

「好的。」路德接過對講機走到窗邊，「下面我說一下我的想法。」

路德指著遠處的白色小樓，「馬克，你帶著李還有卡莉，還有這個小朋友，到我們斜對面這個白色小樓，裡面有一輛我和馬克搜索物資時發現的小汽車，等我從商場出來時，你們就開車來接我，我們一起走。」

「那麼怎麼引開樓下的行屍們呢？」卡莉不可知否。

「用這個，」路德從口袋中拿出一枚圓柱形的金屬物，「震爆彈可以發出巨大的聲響足以引開整個商場內的行屍，我們趁機行動。」

「好！」

定好了主意，路德走到房間另一邊的窗邊，打開了窗戶，只見他深吸了一口氣，拉開了震爆彈的拉環，用力向遠方扔去。

震爆彈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遠遠地飛了出去，「轟！」

巨大的響聲迴響在街頭，行屍群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混亂，行屍們互相推搡著向震爆彈爆炸的方向走去。

「走！」馬克低吼一聲，我們迅速下樓。

推開了大門，之前在這裡徘徊的行屍都已經走遠了，路德小跑著向沃爾商場跑去，而馬克在最前方，然後是卡莉、我、李在最後，我們向著街對面的白房子迅速跑去。

「吱呀~」推開虛掩的大門，我們成功進入了白房子的院子里，這是個雜草叢生的庭院，不遠處的樹下，停放著一輛黃色的小汽車。「就是它了！」

馬克鎖好大門，「鑰匙應該在樓上，跟我來。」

我們進入了客廳，這裡凌亂的堆積著一些雜物，有衣服、書籍、鍋、拖把和破舊輪胎等等，「這些都是之前平民的行李，哦！對了，」馬克掃了一眼這些雜物，又看到我衣服上之前濺到的血點，他跑到一個黑色的行李箱里翻找起來。

「你在找什麼？鑰匙不是在樓上嗎？」卡莉看了看四周，奇怪的說道。

「找到了，」馬克從箱子里翻找出一件白色的連衣裙，「之前我認識的一對夫婦的女兒和你差不多大，但後來…哎，總之現在這衣服是你的了。」他將連衣裙遞給了我。

我接過裙子，這是件很漂亮的裙子，質地很軟，兩個袖子是淡黃色條紋，摸上去也很舒服，「這個我不能要，它應該屬於它的主人……」

馬克無奈的笑了笑，蹲下了身，「克萊，她的主人已經穿不著它了，現在它只有你能把它穿在身上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下了它，「謝謝你，馬克叔叔。」

「不用謝，我想它也會很高興不用再呆在這黑黑的箱子里了，」馬克笑了笑，向樓上走去。

「來，克萊，」卡莉牽著我的手走到了卧室里，我將身上的裙子脫下，穿上了新裙子，上身感覺很輕盈，也很暖和。

「唔~」卡莉圍著我轉了兩圈，「這個裙子很適合你呢！」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卡莉拉著我的手，「現在我們去樓上吧！」

走到樓上，只見李和馬克對著對講機，一臉嚴肅。

「滋啦滋啦，」對講機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響，很快路德的聲音從中響起，「見鬼，馬克馬克！聽到了沒有！商場裡面的行屍沒有被引走！武器庫的武器都被烤壞了！我的子彈打光了！我被困在這了！哦我的天吶，你這該死的！」

「我要去救他！」馬克二話不說，拔出手槍就要往樓下跑去，李攔住了他。「等等，你自己去太危險，我們跟你一起去！」

馬克感激看了李一眼，隨即他搖了搖頭，「你們還要照顧克萊，我自己去就好！」

李難為地看了我一眼，卡莉說道，「讓克萊呆在車裡，我們去救援路德，回來直接開車離開！」

「李！我可以照顧好自己！」我拍了拍胸脯。

馬克打開了車門，我鑽了進去，「我等你們回來！」

「無論發生什麼，不要打開車門！」李叮囑我一句之後，和馬克卡莉一起從大門離開了。

隨著他們的離開，四周陷入了無邊的寂靜，我坐在車裡，把玩著裙子上的小扣子，不知過了多久，我竟然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直到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車子已經行駛在林間公路上，卡莉開著車，馬克坐在副駕駛，李在我旁邊，他們全都一言不發，而我沒有看到路德的身影……「我們要去哪？」

「你醒了，克萊？」李發現我醒了，「我們現在在回去的路上。」

「內個…」我疑惑地問道，「路德呢？」

「……」他們全都一言不發，後來還是李打破了寧靜，他看著我的眼睛，「克萊，這件事很複雜，等回去了我再跟你細說，好嗎？」

我雖然不知道在沃爾商場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車速很快，不一會兒，汽車旅館的牌子已經可以遠遠地看到……

我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