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深海
達達利亞將那本筆記交還給學者:「這是我們之前收走的您的筆記,非常抱歉,現在歸還給您。」
學者看他態度和善,只能接過來,裝模作樣地拍了拍上面的灰,而後撇了撇嘴:「沒有虛空終端就是麻煩,出一趟門還要用這種原始的儲存方法,還要擔心被一些有心之人搶走。」
鈴梓湊過去看,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一些鬼畫符一樣的字跡,難怪愚人眾跟見了天書一樣怎麼都看不懂,她問道:「你對解開那些咒語有多少把握?」
學者頓了一下,而後猶豫地說:「這個嘛……還需要再研究一下,最好能見到真正中咒的患者。」
看鈴梓一臉複雜的表情,他又不甘心地說道:「要不是這些愚人眾把它收走,我早就研究出來了!」而後繼續低下頭嘩啦啦地翻著自己那本陳舊的筆記。
達達利亞則在一旁補充道:「營地里也有不少中咒的人,先生要是需要什麼病例的話,我們也可以提供幫助。」
「去去去,你們都走開,我要自己一個人安靜地待會。」學者像驅逐小動物對他們揮了揮手,十分嫌棄地把鈴梓和達達利亞趕了出去。
推開門,假學者和藏鏡仕女還在外面等著,看到鈴梓毫髮無傷地走出來,而達達利亞居然一臉笑容地跟在她的身旁,兩個人還親密地挽著手,不禁震驚,假學者剛想說些什麼,但是藏鏡仕女率先反應過來,拉著他走了下去,防止他口出狂言后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
達達利亞和鈴梓慢悠悠地走了一段距離,今天的天氣很好,風吹拂過兩個人的臉頰,帶來一絲花草獨特的清香,繞了一圈之後他帶她來到了她居住的地方,比起方才關押鈴梓和學者的那個帳篷,這裡雖然小了一些,但是要整潔很多。
鈴梓在軟墊上坐了下來,剛想隨手翻弄著桌上的書本,卻被其中一個木製盒子吸引了視線。
達達利亞伸手打開盒子,裡面裝的是毛絨大狐狸的各種合照,橙色的狐狸眯著眼睛笑著,脖子上的紅色圍巾被各種小孩子扯來扯去,一副其樂融融地模樣。
鈴梓一張一張地翻過去,想起那天和自己合照的狐狸,忍不住笑出了聲音:「那天的狐狸果然就是你。」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之前我欺騙我弟弟托克自己是玩具銷售員,結果他非要我寄一些合照回去。」他嘆了一口氣,「一個謊言要用一千個謊言來圓。」
「你烤的餅乾很好吃。」鈴梓評價那天的鯨魚餅乾。
「你可不要笑我,我也是第一次嘗試……」他一邊說著,一邊倒了下來,頭直接枕在了她的大腿上,而後在她的大腿上蹭來蹭去,就像是找到了什麼柔軟的枕頭一樣,將他自己的頭髮蹭的亂七八糟,而後直接把頭埋在她的腰間,固定在了一個合適的姿勢。
「你是從璃月急忙趕回來的?」鈴梓問道。
達達利亞則懶洋洋地嗯了一聲:「其實我之前一直待在這裡,去璃月港碰到你那天也只是碰巧,他們找到了深淵這邊的重要線索,我就趕緊回來了。」
他此刻就像是卸去了一身疲憊,在這裡安靜的躺著,透露出幾分柔和的味道。
鈴梓的手指從他的髮絲中穿插進去,回想著自己給一些毛髮打結的動物梳毛的經驗,一下一下順著他的頭髮,她的指腹微微用力,達達利亞好像很喜歡這種感覺,一動不動地任她揉搓。
不過鈴梓身上穿著輕薄的衣裝,微透的布料根本隔不住達達利亞比較高的體溫,有其是在他呼吸的時候,溫熱的氣流順著她腿間的皮膚鑽過去,帶起一陣異樣的麻蘇,於是鈴梓掰過他的腦袋,讓他正對著自己。
達達利亞睜開眼睛,露出深海一樣藍色的瞳孔,因為剛才的動作,原本白凈的臉頰多了幾分摩擦出的紅,凌亂的髮絲垂下來,而他對著她微笑了一下,令一隻手還想試探性地去觸碰她的掌心。
小手不是很老實,鈴梓拍了一下他。
達達利亞瞥見鈴梓腰間的鯨珠,眼睛緩慢地眨了一下:「你想不想去看海?」
鈴梓微微思索了一下:「這附近有海嗎?」
「也不一定在這附近找。」他看著她,「蒙德還是有很多海灘的,你想去嗎?」
鈴梓想了一下那個學者應該還要一段時間才能研究出點名堂來,而西風騎士團那邊也應該接到了獵戶父女帶過去的消息,他們現在的確有一些閑暇時間,於是說道:「也不是不行……」
「那就去吧。」達達利亞站起身子,而後也將她拉了起來。
他從懷中拿出一個類似捲軸的東西,將它一打開,鈴梓就感覺眼前一道白光閃過,下一秒兩個人就出現在了海灘上。
周圍的景物顯示他們依舊在蒙德,但是此刻的情景已經大為不同,方才還是腳下還是如因綠草,現在已經是泛白的柔軟細紗,迎面撲來的是清涼的海風,澄澈的海水在陽光的照映下波光粼粼地閃動著,撥亂的光影將海岸線拉得無限長,直至與天空交融在一處。
「怎麼樣?」達達利亞微笑地看著她。
鈴梓真心實意地回答:「很漂亮。」
他拉過她的手:「還有更好玩的。」
鈴梓一臉莫名其妙地被他拽著跑,直到一個木船附近才停下,那木船很小,看起來最多只能乘坐四個人,做工也並不精緻,不像是專業的人員製作的,但是好在用料厚實,結構穩定,可見製作之人雖不擅長但也十分用心。
達達利亞已經跳上了船,對著鈴梓一歪頭::「走,我帶你去海里。」
鈴梓跟著他上了船,撫摸著有些粗糙的船沿:「這個船是你做的嗎?」
達達利亞點了點頭:「以前在蒙德巡邏的時候,就發現這裡的景色特別好,而且環境也幽靜,就想著什麼時候帶著你來看看,所以就順手打了一個木船扔在這裡了。」
他輕輕地滑動船槳,這隻小船便被流水推了出去,鈴梓彎下腰來去看海面上被划動的漣漪,一圈一圈的在他們的身側蕩漾開來,伴隨著攪動的細碎聲音,在她的心上也留下了同樣細膩的波紋。
鈴梓靜靜地看著陽光海面上跳躍,留下斑駁的的光點,有一些則落在了他的眼瞳上,讓原本暗藍色的瞳孔也多了幾分光亮。
不知道過了多久,達達利亞鬆開船槳,對著鈴梓說道:「就在這吧。」
鈴梓環視了一圈,周圍是一片蔚藍而空曠的海水,海面上漂浮著一些淡淡的霧氣,多了些許靜謐的詩意,他們已經離岸邊很遠,現在只能看到遠處隱約的山體,如同掩藏在雲霧中一樣讓人無法看清。
她剛想說這裡離岸邊也太遠了,達達利亞卻直接在船上站了起來,在她一片震驚的目光中直接跳到了海里。
「你……」
水花「嘭」地一聲炸起,迸發出的水漬打在她的臉上,遮住了她的視線,鈴梓慌亂地抹了一把臉,她擔心達達利亞的安全,連忙從船上探出半個身子向下看,但是海面已經恢復了寂靜,好像什麼也沒發生。
「達達利亞?」鈴梓試探性地去叫他,但是大海無聲且靜謐,卻沒有回應她。
鈴梓伸手撥弄了一下水面,能聽到的只有自己的聲音,她還想探頭去看,甚至已經做好了下水查找一番的打算,但是一個巨大的圓球卻在這時緩緩地浮出了水面。
小鯨魚露出了一個圓潤的頭頂,而後是湛藍色的眼睛,它緩緩扇動著尾巴向她靠近,一直在小船旁邊才停下,一人一鯨就這樣奇妙地對視著。
鈴梓想去摸摸它的頭,卻被它傾身向前,用吻部輕輕地點了一下她的嘴唇。
輕柔地就像是一個帶著涼意的水史萊姆貼了一下,鈴梓的眼睛略微瞪大,柔軟的觸感從她的嘴唇上一觸即離,原來達達利亞將她叫到這裡是為了變成原型。她確實很久都沒看到小鯨魚的本體了,這裡的水深足夠,又很少又其他人來,的確是一個變成原型的好地點。
大水史萊姆計謀得逞,在水中歡快地扭了扭,還想再去貼,但是卻被鈴梓躲開了。
她存了想逗弄它的想法,故意去閃躲它,小鯨魚左貼右貼,沒有一次得逞,一時有些著急,尾巴在海面上焦慮地拍打著,水花濺了鈴梓的一身。
不論它怎麼撒嬌賣萌,鈴梓依然是在船上一副不動如山的模樣,達達利亞見狀只能嘆息一聲,乾脆又變了回來,他沒有上船,下面大半個身子仍然泡在水裡,只是兩隻手搭在了船沿上,目光有些殷切地看著她:「你可以下來跟我一起。」
「玩什麼?」鈴梓抬頭去看他。
只見他的全身上下都濕透了,透過衣衫能看到他明顯的身形線條,他橙色的頭髮被水浸濕,此刻被他有些潦草地捋在了後面,水滴從他臉頰的側面又劃到他的肩頸中,再向下就又重新匯聚在了大海。
他詢問完之後就安靜地看著他,眼瞳一眨不眨地,大膽地透露出邀請的意圖,此刻就像是趴在她船頭的一隻人魚,又或者是那種水妖,明目張胆地勾著她。
「我……」鈴梓的眼神飄忽,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被誘惑到了,想要側過頭去緩緩,但是達達利亞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他雙手突然摟住她的脖頸,沉聲對她說:「憋氣。」
鈴梓還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就已經順著他的語氣憋了一口氣,而達達利亞的身體向下微微一沉,直接將她拖進了水裡。
噗通一聲,鈴梓被他從船上拽了下來,不過好在並沒有嗆到水,身上的鯨珠發散出朦朧的光亮,在水中悄然地發揮出了作用。
腳底是一望無際的深海,身側則能看到一些游魚因為剛才的舉動四促亂竄,光亮只能從他們的頭頂灑進來,在兩個人的身上鍍上了一層模糊的金邊,水流波動,光影浮沉,達達利亞在她的眼前笑個不停。
鈴梓在鯨珠的幫助下逐漸找到了實感,剛想去瞪達達利亞,而他的手已經從她的肩頸上悄悄地爬升到了她的耳側,而後他用手覆蓋住她的耳朵,嘴唇緩緩印上她的。
一瞬間,泡沫、水流、一切莫名的聲音都在她的耳畔消失了,海面之下本就萬籟俱寂,她能感受到的只有水的涼意與唇齒間的灼熱,溫吞地侵佔了她的一切觀感,這個親吻十分的輕柔,甚至讓她感受到了幾分虔誠。
達達利亞緩緩地鬆開手,改為擁住她的後背,這個動作能讓兩個人靠得更近,也更能增加對比彼此存在的感知,在這一片孤寂的海洋里,這種可以相互依偎的感知又被無限放大,催生出一些晦暗的渴求。
等到這個親吻結束,達達利亞看著鈴梓,眯著眼睛笑起來,開心地就像是偷到了什麼珍貴的東西。
鈴梓剛想伸出手挽著他的,他卻選擇不斷地向下沉,在她的視野里漸漸消退了,就在她納悶他還想要幹什麼的時候,隱匿在一片深藍之中的小鯨魚突然自下而上竄出,將鈴梓載到了自己的脊背上。
它帶著她在海中慢慢地遊盪了一圈,變成原型的小鯨魚顯然更具有親和力,遊盪的魚群並不害怕它,甚至還敢依靠在它的身體旁,與他們一起在水中穿梭嬉戲。
小鯨魚的脊背有一種獨特的柔軟,皮膚的顏色也比一般的水史萊姆更深。鈴梓伸出手,落在她手中的小魚就擦著她的手掌而過,扭扭身子逃竄開了,鈴梓摸魚計劃失敗,只能去摸身下這條無論怎樣都任她動作的鯨魚。
一人一鯨在海底逛了一圈,盤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小鯨魚才帶著鈴梓慢悠悠地返航。
找到了在海面上孤零零漂浮著的小木船,鈴梓和達達利亞爬了上去,兩個人渾身上下全都濕漉漉的,附近也沒有用來烤火的東西,好在太陽光還算明亮所以並不算冷。
達達利亞心愿滿足,此刻這一點小小的不完美足以被他忽略,他毫不在意地說:「等到上岸了我們直接傳送回去就好了。」而鈴梓別無它法,只能答應。
上岸之後,兩個人飛速地回到了愚人眾的營帳,地點正是他們剛才傳送走的那個房間,達達利亞遞給她了一件衣服,還拿出毛巾,貼心地幫她擦著頭髮。
白色的毛巾包裹在她的腦袋上,被他的手掌按住,一下一下順著頭髮擦拭著,舒服的鈴梓眯了眯眼睛,但是這樣一冷一熱,她的腦袋不受控制的湧上一股倦意。
達達利亞看了一眼眼睛半閉不閉的她,問道:「困了嗎?要不要休息一會?」
鈴梓精神疲倦,剛想點頭答應,門口就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聲音:「喂,你們兩個小年輕,快出來看看我的研究成果!」
聽起來是那個老學者,她的大腦頓時清醒了,他居然研究的這麼快嗎?
達達利亞打開門一看,果真是那位精神矍鑠的老頭,他此時神色激動,頗有幾分自得地走進來:「剛才我已經試過了,解開咒語完全沒有問題!這下子有了成果,論文也有著落……」他話音未落,看到了達達利亞和鈴梓濕潤的頭髮,神色變得有些古怪,嘴裡嘀咕了一句:「這幫年輕人……」
鈴梓追問道:「剛才不是還說沒研究出來嗎?這次居然這麼快。」
學者不屑地冷哼一聲:「不過就是一些常見的元素反應罷了!對我來說易如反掌!」
不理會他的吹噓,達達利亞思索一番:「那事不宜遲,既然這種咒法能夠被破解,那我們就要抓緊時間聯繫蒙德城那邊了。」
但學者這時卻擺了擺手:「等下,我還有一個東西要給你們。」他從筆記上撕下一張紙遞給鈴梓。
鈴梓接過來仔細翻看了一眼,上面寫著常見的深淵咒語以及一些簡單的癥狀,此外還有簡略的解法,語言簡練精巧,十分通俗易懂,即便是她沒什麼相關的知識也能夠輕鬆讀懂。
「這種東西看起來可以批量印製,每個人都戴著一份的話,遇到什麼癥狀也能夠第一時間處理。」達達利亞在一旁評價道。
「正是如此。」學者欣慰地點了點頭。
鈴梓將紙張摺疊之後貼身放好,打算回蒙德之後找騎士團的人專門拓印,而後說道:「那我們先去一趟蒙德吧。」
——
因為去蒙德的主要目的是交涉,最終達成與騎士團的合作,所以他們並沒有打算帶很多人,最後還是達達利亞、鈴梓和學者三人上路。
馬車一路飛馳,傍晚時分終於到達了城門口。
鈴梓一下車,就在城門口看到了一位眼熟的人,凱亞正倚著大門十分悠閑地看著他們的馬車慢慢走近,此刻看到她毫髮無傷地走了下來,還頗有閒情逸緻地對她招了招手。
「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我會回來,還在這裡提前等我。」鈴梓吐槽道,起碼分別的時候她遇到了那樣的危機,又失蹤了這麼久,難道不應該擔心她缺個胳膊少個腿嗎?
「我抓住了一個想要逃跑的盜寶團審問,已經差不多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了,畢竟這就是一場烏龍嘛,再加上以你的能力,幾個愚人眾還是應付得來的。」凱亞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毫不吝嗇地吹捧著她。
他的目光飛快地掃了一眼達達利亞,接著說道:「不知道這位朋友是誰啊?」
鈴梓想起之前達達利亞的叮囑,順從他的意見隱瞞了他的身份:「這位是愚人眾的長官,聽從執行官的意見,想要與西風騎士團合作,商討一下破解深淵咒法的事情,這次來蒙德也是來討論相關合作事宜的。」
「原來是這樣。」凱亞十分愉悅地笑了笑,「原來你在愚人眾還有認識的熟人,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不過合作什麼的,肯定輪不到我這個無名人士來管了,具體的事情還是對代理團長說吧。」
凱亞帶著他們進入了蒙德城,一路向西風騎士團走過去,路過噴泉的時候,還在上方交談的愚人眾看到達達利亞的面孔明顯一愣,剛想叫人,卻被達達利亞的眼神制止了。
等到他們到了十分騎士團,琴已經在裡面等候多時,學者到了騎士團就跟回到了家一樣,大吐苦水訴說著自己這一路上的顛沛流離,期間不乏一些頗有幻想色彩的添油加醋,琴不加制止十分耐心地去聽,達達利亞只能候在一旁再和她溝通。
鈴梓想起懷裡還放著的那張紙,又看一眼還在喋喋不休地學者,對達達利亞做了個手勢,表示自己要出去一趟。
她推開門走了出去,穿過大廳來到了隔壁的圖書館,麗莎平時是圖書管理員,但是偶爾也會處理相關的文書工作,若是她在裡面就可以將這張紙交給她去處理,但是沒想到圖書館除了麗莎之外還有一個人。
阿貝多本來在和麗莎溝通,看著從門口走進來的鈴梓,對著她十分禮貌地微笑了一下:「好久不見。」
鈴梓點了一下頭姑且算作是打招呼,而後掏出那張紙,簡單的說明了一下事情的經過,以及這張紙的用途。
「聽起來的確不錯,將它們編排進急救手冊裡面,在危急時刻說不定能夠起到很大的用處。」麗莎思索了一番,然後對著阿貝多說,「不過其中有一些藥劑,看起來卻有些劍走偏鋒,不知道阿貝多能不能幫忙審核一下,能夠做出一些改良就更好了。」
阿貝多一口答應:「沒問題。」而後他又看了看鈴梓,示意她跟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