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敲打
「鳳漓說表小姐您是小地方來的，不懂規矩。」
玲瓏院內，劉嬤嬤俯首跪在蘇嬋面前，將今天清影院發生的事情全數告知。
表小姐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一直在表兄府上住著，是什麼心思府上的下人都很清楚，相比起鳳漓，她們也都希望這個府上的主子變成表小姐。
而對於劉嬤嬤來說，她認為現在最快取得表小姐更多信任的法子，無非就是在表小姐面前把鳳漓踩到塵埃中去。
「她真的這樣說？」
蘇嬋垂眸看著劉嬤嬤，聲音早已不復以往的嬌柔。
劉嬤嬤沒多想，只當她是被鳳漓說的那些話踩到痛處了，畢竟表小姐的出身……的確是不如鳳漓的。
她這樣一問，劉嬤嬤連忙點頭，「千真萬確，王管家當時也在的，表小姐您別當真，要我說啊這府上最不懂規矩的人就是她自己，還太傅之女呢，真是折辱了鳳家。」
劉嬤嬤自顧自的說了很多，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蘇嬋表情的變化。
忽然間一陣脆響，鋒利尖銳的碎片滿地都是。
嚇得劉嬤嬤趕緊抬頭，蘇嬋那明明該是溫柔善良的眉眼，此刻卻滿是怨毒。
她的家世遠遠比不上鳳漓，她不願承認，可卻又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賤人！
她怎麼敢！！！
劉嬤嬤嚇得臉色煞白，額頭緊緊磕在地上，她怎麼都沒想到私底下的蘇嬋竟是這樣。
在這樣的人手底下，她晚年也是不能安生的。
可現在她的賣身在她手上，只要一想到清影院原先那些人被牙婆子帶走時那灰敗的臉色，她只能越發恭敬的彎腰候著，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處置了。
蘇嬋是真的被氣瘋了，忘了劉嬤嬤並不是她帶來的人，等她冷靜下來定定地看了劉嬤嬤一眼。
那眼神……讓人感覺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樣。
「劉嬤嬤，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相信你很清楚，到了你這等年紀，若是打上一頓再發賣，怕是活不了了的。」
赤裸裸的威脅，劉嬤嬤渾身一震，隨即又是不停地磕頭，「表小姐放心，老奴明白，老奴明白。」
得到蘇嬋的允許，劉嬤嬤撐著一雙軟腿連忙告退。
可她到底不願意自己的性命就這樣握在蘇嬋的手上，逮著機會就去前院守著裴容之。
倒也真讓她給守到了，一見到裴容之，劉嬤嬤就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大人，老奴錯了，老奴不應該背主，求您給老奴換個差事吧，老奴去莊子上都行。」
王管家原以為是表小姐有事找大人，便也沒有阻攔，可當劉嬤嬤說出這番話后，王管家眼珠子都快要瞪爆炸了。
「大膽刁奴！胡說八道什麼，還不快滾！」
可背主這兩個字卻讓裴容之瞬間就沉了臉，「王管家，怎麼回事！」
王管家渾身一震，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回，回大人的話，前幾日這老婆子求到表小姐那邊去了，表小姐看她可憐就把她的賣身契拿走了。」
可這話說完，裴容之的臉色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陰沉了。
王管家見狀又連忙道，「就在那第二日，夫人就把清影院的下人全部發賣了，這婆子興許是提前得到了什麼風聲……」
劉嬤嬤不蠢，聽到的都是對自己越來越不利，急忙開口，「大人，不是這樣的，之前清影院那位落水，老奴沒有好生照料，實在是擔心那位報復這才求到表小姐那邊去的，求大人明察啊！」
裴府上下的人都知道鳳漓有多麼惡毒，也更知道大人對她厭惡至極。
可劉嬤嬤卻不知道，裴容之道現在都還不知道鳳漓曾落水過。
這回不等裴容之再開口，王管家跟著撲通一聲跪在了劉嬤嬤的旁邊。
「大人饒命，大夫看過之後說夫人無礙，小的才沒有稟告您給您招煩，大人明察。」
作為裴府的管家，知情不報會有什麼下場，他比誰都清楚。
這會兒的他真的是恨不得把劉嬤嬤給生吃了。
一把老骨頭了，還這般折騰。
都到了表小姐那邊還不滿足，竟然還求到了大人的面前來，依照他看，這樣的刁奴直接處置了最好！
裴容之當真還不知道自己這府上竟然都發生了這麼多事，看著王管家的眼神越發的冰冷。
「你這個管家，當真是盡職盡責！」
語氣輕飄飄的，卻幾乎將王管家嚇破了膽，他只能連連磕頭求饒，「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眼見著裴容之就要處置了王管家，蘇嬋卻匆匆而來。
「表哥，你別怪王管家，這件事我也有責任。」
她原以為這老東西賣身契攥在自己手裡了，自己已經是把她給拿捏住了的，卻不想她倒是有幾分膽量的，竟然還敢求到表哥面前來。
「那日表嫂說要與我說幾句心裡話，便約著我去了小池邊，也不想表嫂越說越激動，一個不小心便跌入了池中……」
「這種天氣，為何偏偏要約在那裡？」裴容之黑眸低沉，俊美的五官自帶一股冷冽。
這樣的裴容之，讓蘇嬋每每見到，心中的迷戀都會加深一層。
知道他厭惡鳳漓那樣的人，所以她從來表現的都是溫柔善良。
面對裴容之提出的這個問題，她只是不停地搖頭，「我不知道……但我不能不去……」
一臉的楚楚可憐，和那言辭間的無可奈何，將一個小可憐表妹的形象表現得淋漓盡致。
裴容之看了她一眼，收斂了些冷冽，多了些厭煩，「往後對她無需理會。」
說完便吩咐自己的長隨，「張游，去把鳳漓找來！」
「不知大人找我何事？」
還不等張游去找人，鳳漓已經出現在了裴容之的面前，不過並非是從後院而來，而是剛剛回府。
裴容之沒有理會她，只是那冷若冰霜的眸子了她一眼，而後落在劉嬤嬤身上，「將這背主的奴才當眾杖責三十，丟出府去！」
「大人饒命~~~」
「大人饒命~~~」
可不管她怎麼求，都無濟於事。
全府下人被迫圍觀，那血肉模糊的畫面讓人渾身顫抖，彷彿是打在自己身上一般。
鳳漓神情淡然，眼裡甚至還有些輕鬆。
這樣的奴才，本該就是這樣的下場，裴容之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至於為何專門要把她找來看他處置奴才，鳳漓全當自己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