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醫院(2)

第一醫院(2)

讀秒結束,直播開啟了——

【開盲盒了開盲盒了,盲投我還是第一次參與,聽說高級空間需要派遣的隊伍特別多,就選了個最低的E,不知道這個是什麼位面。】

【一個E級收藏指望什麼位面,低魔頂天了。】

【不對啊,按照盲投,這個未知空間潛力值也就幾百,怎麼現在都兩萬多了?】

【那就是有富哥指了高人氣的探索員?富哥v50看看實力。】

【v50,E級空間都找高人氣,老闆大氣。】

【你們……沒看這場高人氣的是誰吧……】

本來稀稀拉拉的彈幕頓了一下,突然像是注意到了什麼似的快速刷新了起來。

【我超,楊培?他怎麼在這裡???】

【他自己選的吧?誰會沒事幹指楊培啊。】

【救命,我是新人第一次盲投不太懂,攤上楊培這次探索不是完了?我聽說這人加入探索者小隊根本不是來賺積分的,他就是來找個地方殺人的殺人狂。】

【你聽說的是對的……楊培在圈內可以說是臭名昭著,他來這裡就是為了殺人,遇上他的探索基本可以算錢砸水裡聽個響了。盲投就是這點不好,除非有人指定,不然根本無法控制會被分配到什麼探索隊員。】

【完了,這把除了他,其他都是積分0的新人,各位收拾收拾準備追加投資吧。】

……

而隨著消息傳出,已經投了錢的觀眾們哀鴻遍野,沒有投資前來看熱鬧的觀眾們卻逐漸增多。

幸災樂禍和湊熱鬧是人類的兩大本質,幾分鐘不到,這個等級不高的直播間不一會觀看人數就突破了一萬,瞬間超出了一般E級界面的觀看總量。而在突破了一萬后,這串數字絲毫沒有停滯的跡象,依舊直直向上繼續飆升而去。

與此同時,副本內的一行人也終於踏入了醫院住院部。

任務提示適時更新,所有人手腕上戴著的作戰手錶上都收到一條信息:【本次探索正式開啟,請各位先驅者積極探索位面規則,期待您的成果。】

大廳進去是一個排號機器,機器上面立了塊牌子,牌子上面用黑色馬克筆寫了一行:【辦理住院手續左轉。】

在探索一個未知空間時,最好的方法就是跟著已有的提示走,只不過這次有個開局隊友祭天的神經病珠玉在前,一時之間所有人僵硬地站在原地,沒有人敢先動。

誰知道動了之後楊培會不會再次發瘋。

白燼述則是站在原地,假裝還在看面板上的注意事項,實則視線已經透過面板,落在了楊培身上。

他可還沒忘記自己是誰,他會加入基金會,在這裡短暫地恢復自己拍戲時的狀態,擁有和自己外形完全不相符的長發青年式外貌,只可能和自己極強的執念和進入遊戲之前那行字有關——

【固定屬性:有時候,我會變為另外一個人。】

他是如此,其他人也一定會有一個足以讓他們加入小隊的【執念】,和一個由執念衍生的【固定屬性】。

他懷疑楊培的固定屬性包含樹立威信、恐嚇、服從,或者殺人這類關鍵詞,這才導致了他在副本開始之前就殺隊友。

他們的積分都是0,排除E級本的盲投投資,楊培的積分少說也有一萬多,可見就算他喜歡殺人,或者喜歡以殺人完成目的,能積攢到這個數量也不會是個有勇無謀衝動殺.人的神經病。

換句話說,沒有人會莫名其妙發瘋,在這樣一個地方,所有行為背後必然帶有一定的目的性。

如果說直播開啟前楊培殺.人是為了在隊員群體中立威,那現在直播剛剛開始,之前存活下來的人已經對他有了一定防範心理,再次殺.人除了能再刺激一下大家的神經之外毫無意義,甚至還有可能遭到激烈的反抗。

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次暴起殺人是最不划算的行動。

白燼述掃過楊培袖口和指尖縫隙殘留的血漬,嫌棄地皺起了眉。

順便一提,以一個同行的視角看,如果他要殺掉某個人,他最討厭的就是自己動手。

——他有潔癖。

而在長發青年打量楊培的時候,隊員們也在大廳僵持良久,每一個人敢先邁出一步。

最後果不其然,不出白燼述的所料,楊培看了一圈其他人畏畏縮縮的樣子,嗤笑了一聲,率先走向了大廳左邊,其他人一看忙不迭跟了上去。

繞過屏風,面前的是一個略顯陳舊的側廳,左邊是住院部的辦理窗口。

「身份證病曆本醫保卡,」窗口后的護士聲音冷漠,「抬頭拍照,採集入院信息。」

其他人看見楊培辦理完了入院手續沒有發生意外,也沒有要動手的意向,紛紛都壯著膽子也走上前去,排起了一條長隊。

隊員們還在排隊,而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關於楊培的彈幕已經刷的轟轟烈烈——

【服了,一有楊培,有些來看熱鬧的人跑的比誰都快。】

【E級投資幾個子兒啊,這點錢看戲多有意思,既然盲投了就要有分到各種探索隊員的自覺。】

【守序探索隊員看多了,看幾場楊培換換口味,確實解壓。】

【虧的不是你的錢,你當然解壓。】

……

而在副本內還在排隊的隊員中,白燼述不前不後的排在其他隊員中間,輪到他的時候,算上楊培已經有四個人辦理完畢了。

遞身份證時,白燼述敏銳地注意到在護士的身後的門沒有關。

他下意識順著半開的大門看過去,能隱隱約約看見一條走廊,走廊兩側掛滿了照片,看樣子應該是優秀員工之類的展示板。半掩著的門框邊有個有些暗的方框,裡面似乎有個什麼東西若隱若現的,隱約是個雕像的輪廓。

會不會是佛龕?

醫院裡面可以擺這些東西嗎?

「你在看什麼?」就在白燼述努力想要看清那是什麼東西的時候,他突然聽見一聲沒有生硬的問句。

窗口后的護士猛地定格了下來,她整張臉都停在了她說完話的那一刻,現在顯得詭異又突兀。

白燼述眼皮一跳,頓覺不妙。

果不其然,短短几秒,護士的臉就緊緊貼到了玻璃上,如果沒有這層玻璃的阻擋,白燼述懷疑她下一步動作應該是撲出來直接撲到自己身上。

最初,這張臉上的顏色只是狐疑,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眼前被玻璃擠成一團的護士面容也逐漸由一種懷疑的神色變成了渴望。

她在渴望什麼簡直顯而易見。

更不妙的是,白燼述隱隱約約感覺身後不太對,其他隊員排隊時不經意發出的衣服摩擦聲,清淺的呼吸聲,還有其他辦理完住院手續的隊員來回走動的腳步聲,全部都在這護士變為雕塑的那刻時瞬間消失,他耳畔現在一片寂靜。

時停了。

白燼述皺起眉頭,瞬間意識到了現在發生了什麼——

他應該在無意中觸發了這裡的一些規則。

在此之前……在此之前他做了什麼?

他像其他人一樣排隊辦理手續,要說有什麼特別的,那就是只能是他朝後看了,他看見的是……那個疑似佛龕的東西?

護士那張緊緊貼在玻璃上的臉正緩緩移動,越來越接近下方遞送資料的缺口的頭,正以一種人類絕對無法達到的弧度詭異地往外伸,不斷地接近玻璃另一側的白燼述。

長發青年心頭一沉,周身每一絲毛孔都在竭盡全力地向他傳遞危險的信號,讓他就快要不由自主地轉身就跑。

而與之相對的是,他數年來賴以生存,無數次讓他於危機擦邊而過的直覺卻告訴他,不能動,不要動。

兩種矛盾的感官反覆拉扯,而那張臉就快要鑽出來,脖子已經折成了一個詭異的V字狀,像是被抽離了脊椎一樣。

什麼東西。

饒是經驗豐富的長發青年這時候也被這滲人造型弄得有些噁心。

直播間內,鏡頭猛地拉近,所有觀眾都跟著白燼述一起直面了護士這張令人毛骨悚然的臉。

【卧槽,這啥啊,這是招來什麼東西了,特寫大鏡頭惡意滿滿。】

【惡意滿滿+1,嚇我一跳。】

【給特寫多半要出事,你們說這新人不會探索還沒展開就要死了吧?】

【好消息:探索開啟還沒十分鐘就有人似乎發現了生存規則。壞消息:他可能要死了。】

【怕什麼,這就是個E級界面,死不了。】

【難說,探索規則的過程就是作死,危險之處就在於無法判斷每個規則的背後都隱藏著什麼結果。這護士雖然看著像小怪,但這個探索隊員也是新人啊。】

【完了,唯一一個看著聰明開局就推探索度的死了。到時候楊培殺完人拍拍屁股走人,大家就準備追加投資吧。】

【我真是服了,誰能治治楊培這個探索者毒瘤啊。】

鏡頭內,護士那雙眼睛里流下一串血淚。

危險,極致的危險。

放在平常人身上足以讓他們轉身就跑的危險。

護士那雙流下血淚的眼,在放大的特寫鏡頭中彷彿蘊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色,即使隔著一道屏幕,也讓無數直播間內的觀眾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忍不住抬頭看了眼位面的預估等級。

沒問題啊,這不是E級嗎?!

下一秒,被她緊緊盯著的那個新人忽然笑了。

白燼述自然是沒有體驗過危險的。

多有意思的情感啊,他還從來沒有嘗試過這種感覺呢。他曾經拍戲的時候片場害怕出事,槍啊刀啊的都是道具,白燼述雖說演過無數次陷入危險的角色,可設身處地的生命垂危可是一次都沒有過。

入戲后理論上的共情,哪裡有處於危機中親身感受到的危險真實。

這遊戲可進來的太值了。

長發青年的皮囊下,白燼述笑得愈發誠懇,一把上前親切的捧住了護士的頭。

飛快刷新的彈幕卡殼了一瞬間。

「辛苦老師了,」白燼述張口就來,「說起來我也是醫學生,跟您算是同行。我上學的時候就知道咱們醫院的水平,即使放在全國也是數一數二的,當初我規培的時候沒被分來這裡還遺憾了好久。」

他像是沒有發現護士的不對勁似的,語氣中還帶著一絲親昵和殷勤,甚至神色無比自然地一手托起護士已經變形的頭顱,另一隻手一使力,從那雙詭異至極的臉下面抽出了自己的病曆本和住院手環。

護士不斷向前延伸的頭也像是難以理解他的動作似的一頓。

特寫鏡頭之下,白燼述抿嘴,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在這雙流著血淚的眼睛注視下面不改色:「老師,勞駕您抬抬頭,我住院單取不出來。」

真·物理意義抬抬頭。

護士都愣了。

彈幕也愣了。

【牛……牛逼。】

【草,他怎麼說得出口的啊!】

【救命,居然覺得他笑的還有點羞澀。】

【逆天。】

……

白燼述當然知道面對這個情況,現在最好的方法是一動不動,不要在這雙眼睛下做出多餘的舉動。

但體內屬於長發青年的那股躍躍欲試的衝動,正在不斷地鼓動他向懸崖邊緣邁出試探地腳尖。

他無法抵擋這種發自內心深處從未體驗過的,以「好奇」和「有趣」為名的情感。

長發青年不怕死,對於他來說有趣的死亡遠勝於無聊的活著。

當然了,如果有選擇,他更喜歡看人有趣的去死。

長發青年拿到自己的住院單,心滿意足地繼續感嘆道:「我畢業之後在醫院規培了一年多就辭職了,現在來這裡看病,多少有點感慨。」

他可沒說謊話。

這只是一點語言的裝飾,心理醫生也是醫生,社區醫院也算規培。

至於為什麼幹了一年就辭職了,當然是因為長發青年每到一個轄區,這裡的犯罪率就直線上升,雖然他掃尾的乾淨,警察大概率追查不到他那去,但及時跑路是每個從未落網的法外者口耳相傳的美德。

長發青年眼神熱忱,眼神極快地拂過護士的胸口,張口就來:「您長得很像當時我規培時遇見的護士老師,我能叫您何姐嗎?」

幾秒的沉默后,護士忽然開口道:「不用,去那邊吧。」

直播內,彈幕目瞪口呆刷成一片。

【這就完了?】

【我靠這也行?】

【他沒被嚇到?怎麼臉上一點害怕都沒有的。】

【鏡頭特寫拉開了!!居然沒事了!】

【這膽兒也太大了,牛逼了我的哥。】

【什麼也不說了,這人天使投資我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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