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夢的影響
「吼?不值?」就在這時,監牢外忽然傳來一女子聲音:「李牢頭,我看你這牢頭做的太安逸了啊!」
葉寒眉頭微皺,不知來人是誰。但,之前還在調侃葉寒的捕頭卻如臨大敵!
「郡主!」李牢頭快步走出牢房,來到外面跪在地上。
一陣清香襲來,低著腦袋的葉寒看見自己身前出來一雙紅頭虎紋繡花鞋。葉寒慢慢抬起腦袋,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頭上戴著珠髻,綰著掛珠釵;項上帶絡圈;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裉襖,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兩彎柳葉掉梢眉,身量苗條。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啟笑先聞。
「葉郎,你受苦了!」郡主作態,想要趴到葉寒身上,卻發現葉寒的衣服不能說是臟,是已經不能稱為衣服了!
見此,郡主柳眉微蹙,緩緩坐下,看向葉寒說到:「葉郎,你說你又是何苦?你說你來跟我認個錯,你不就好過一點了嘛?你又何必執著於一座房子和約定呢?當初,是她理你而去,又不是你負了她。你又何必執著於她呢?」
郡主說著,悄然淚下:「葉郎,我待你也不薄,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額……我能說我不知道嘛?」葉寒在心裡尷尬的說到。
「葉郎……」郡主伸手,彷彿想要撫摸葉寒的臉龐。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葉寒太久沒洗臉了,所以郡主根本就沒有下手的地方。
當下,郡主又哭哭啼啼說到:「葉郎,你這是何必啊……」
「你……別在我面前演……」葉寒有氣無力的說到,他實在是沒力氣跟郡主演下去了。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要不你一刀把我解決了吧?直接給我一個痛快,讓我安安穩穩的醒來吧!哪怕是痛一點,也比現在要好!
「喂!郡主說話,有你什麼事?」這時候,郡主帶來的人忽然沖著葉寒罵到,說著,還朝葉寒走過來,要對他動手。
葉寒微微一笑,抬頭目視眼前之人。不料,在郡主眼裡卻變成了,葉寒不畏死亡,但想要羞辱他,那根本不可能!所以,他準備咬舌自盡了,那嘴角因為乾裂而流出來的血,就被郡主誤認為是咬舌之後流出來的血。
「退下!」郡主大聲喝道!
「可是……郡主!郡主,這個書生竟敢辱你,我……」
「我讓你退下!」郡主轉過頭,怒目看向手下不準後退的惡仆。
僵持了一會之後,惡仆終究沒有熬過郡主的直視,無奈退下了。
「葉郎,你看……」郡主柔情似水的看向葉寒,說道:「你看我家風,連一個僕人都敢跟我對著干,他們就是欺負我一個弱女子,葉郎……我家真的需要一個主心骨!」
「好演技!」葉寒在心裡讚歎道,隨即想起一件事,頓時計從心來,他開口說道:「我看剛剛那個奴僕就行,有主見,體格也好,要不你收了他?」
「葉郎!」郡主一臉驚訝的站起身,驚恐的看向葉寒。
葉寒沒有說話,只在心裡說到:「好顏藝!可惡啊,實在不行,只能……」
葉寒蓄力,張吐出一口血水,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虎紋上!
「葉郎!」郡主驚訝的直跳腳,隨後面帶怒意看向葉寒,但又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我們走!」
「兄弟,你跟我說,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嘛?」看著郡主帶著那些惡仆離去,李牢頭趴在葉寒耳邊問道,只是,李牢頭看向葉寒的眼裡,已經將葉寒當做一個死人了!
葉寒搖搖頭,並沒有說話。
誰料,李牢頭開口說道:「是嘛,放心不下自己的房子嘛?你放心,我儘力照顧好!不過你說說你,明明可以住進豪宅,你卻為了一個約定一定要留在那裡。這下好了吧,被郡主針對,落得這樣下場。」
見李牢頭異想天開,葉寒無奈搖搖頭。
「不是嗎!」李牢頭疑惑道:「難不成是你寫的那些文章,老李我雖然沒有讀過什麼書,但也知道,你寫的根本不行啊!但是,問題不大,要保留的話,我家還是有位置的!」
葉寒瞪大了眼睛,看向李牢頭,隨即用力的搖了搖頭。
「還不是?難不成是你鍋里的那些老鼠不成?他們一個個瘦成什麼樣了,難不成還能吃出幾塊肉來?難不成……你已經落魄到跟老鼠做朋友了?是了,你被排擠成什麼樣子了,跟老鼠做朋友,也不是不行!」
看著李牢頭在那裡異想天開,葉寒真的想要跳起來給他一腳,可是自己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想要揍他,那真是妄想天開。沒辦法,葉寒只能順著李牢頭的話,點了點頭。
「還真是!」李牢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葉寒,隨即咬咬牙,狠心說到:「也行!我家雖然不富裕,但也養得起幾隻老鼠!你放心,我肯定會照顧好他們的。」
說著,李牢頭用力拍了拍葉寒的肩膀,這幾掌下去,葉寒疼的直哆嗦,眼淚都流了出來。
「我說兄弟,你不用太感激的,我是佩服你為人,說到的事情就一定會辦到!你也不用感激的流下眼淚吧!」
葉寒無語,只能靠在牆上等著死亡。不過,借著李牢頭的話,葉寒也終於理清了事情。
「自己」因為遵守跟一個女孩的約定,所以一直不肯離開那個房子。而,一次上路買菜的時候,被郡主看中了。郡主想要招婿,不料「我誓死不從」。這件事打了郡主的臉,當即放話誰要是跟「我」近,那就是與郡主府為敵。久而久之,在郡主那壓迫下,葉寒就變得如此潦倒。
沒了李牢頭在旁邊像蚊子一樣嗡嗡叫,葉寒也是慢慢陷入了沉眠。就在葉寒睜開眼睛,以為自己應該醒來的時候,葉寒突然發現,自己眼前站著一個人!
只是,那人並不是蘇蓉,而是跟在李牢頭身邊的一人。在李牢頭把他們趕走的時候,就屬他眼神最為嫉妒!
「有沒有搞錯!這夢什麼時候醒啊!」葉寒在心底咆哮,卻忽然注意到在那人身旁,有一籠老鼠!葉寒頓時心感不妙,果不其然,郡主的聲音再次出現在他耳邊。
「好你個不知好歹的書生,寧願跟老鼠作伴,也不願意跟我在一起?」郡主那紅頭虎紋鞋出現在葉寒視線里,隨即,葉寒就被人捏住下巴抬了起來。
看著怒氣衝天的郡主,葉寒無語的眼神瞥向了另一邊,而這無疑徹底激怒了郡主。
「我原本以為,你只要吃盡了苦,你就會知道我的好。結果你到現在都不願意正眼瞧我一眼!好,好,好!」連續三個好字,代表著郡主已經徹底生氣,她伸手抓過在一旁的鼠籠,抬手就掏出來捏死一隻,隨即吱吱聲和掙扎越來越小,那隻老鼠終是在葉寒面前斷了氣。郡主也不管自己自己的手被弄髒,就要再抓一隻。
而,這時候,把以後弄醒的捕快快速來到郡主面前,討好說到:「這種事情,怎麼能髒了郡主的千千玉手,我來就是了!」
說著,捕快伸手接過鼠籠。而,郡主沒有正眼瞧捕快,反而是將沾滿鮮血的手隨意在捕快臉上擦了擦。捕快沒有絲毫生氣,反而一臉享受。
看著捕快那受虐狂的傾向,葉寒的頭偏的更過了。郡主見此,直接怒喝道:「殺!怎麼殘忍怎麼來!」
聽到命令的捕快邪笑不止,隨即開始屠殺。只見捕快掏出一隻匕首,隨即就插了下去,不出來則是帶著血,再次插進去。鼠籠的位置實在是太小了,根本就沒有躲避的位置!
聽著鼠籠里痛苦的叫聲,葉寒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直接撲向捕快。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牢里眾人都驚呆了。好在李牢頭反應夠快,直接將郡主抱了過來。
而,葉寒則是搶過那捕快手中的刀,就要殺了捕快。但是,一個極度疲勞的人,怎麼搶的過一個年輕力壯的捕快?所以就算被刺中了心臟,葉寒也是拼盡全力,講這個滿口污言穢語的捕快給生生咬下一塊肉,那捕快推開葉寒,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爬向郡主。
在葉寒迷糊的視線中,只能看見郡主朝著李牢頭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之後就是李牢頭慢慢走向那個捕快……
「啊!」葉寒驚呼一聲,猛的坐起身,手按在胸口,止不住的大喘氣。
這也是為什麼,葉寒不喜歡做夢的原因。或者說,是葉寒不喜歡在夢裡死的原因。每次葉寒在夢裡死里,身體都會有反應。就像這次,葉寒是被刀刺穿心臟,供血不足而死。醒過來的時候,葉寒也感覺到供血不足和心痛。
葉寒緩了好一會,才慢慢的走向洗手間。當葉寒打開門的時候,發現家裡空無一人,隨即又想起自己做夢的時候,只有老鼠相伴。
葉寒自嘲的笑了笑,說道:「呵~又不是第一次了,以前醒來,不都是自己一個人嘛?怎麼,你是開始變軟弱了嘛?」
葉寒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看著杯中自己的倒影,葉寒想起來,自己之前好像因為長相被人拒絕過。
葉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隨即癱坐在沙發上,自言自語道:「流放異地之後,再次受傷,再次流放。這一次,還會這樣嘛?」
葉寒高高舉起手中的杯子,透過杯子看著頭上的燈光,忽然痴笑起來。
「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葉寒說著,將整杯水淋到了頭上。
感受著水從發間流過,滴到地上,葉寒一動不想動,就這樣,任由水到處橫流。
忽然,葉寒抬頭看向放在門口的紅色機甲,咧嘴笑了笑:「我真的喜歡你嘛……我不知道……」
葉寒伸出手,彷彿想要抓住那紅色機甲:「我真的……好害怕孤獨,可是……可是!」
葉寒站起身,想要去抓住紅色機甲,卻一不小心,被地上的水滑倒,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果然……我就是一個廢物么……」葉寒躺在地上,雙手止不住的捶打自己腦袋:「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啊……想要得到關注,卻又不肯太過融入人群。果然,我就是個怪物吧!」
面目猙獰,捂住一隻眼睛的葉寒緩緩抬起腦袋,這次他並沒有看向機甲,而是看向了門口。
良久,葉寒忽然翻轉身子,直勾勾的看著房頂的吊燈。似乎是受不了那個燈光,葉寒高高抬起手擋在自己眼前,任由燈光從手縫中落下。
「還真是……一個可憐鬼啊!」葉寒忽然大叫一聲,緊接著慢慢站起來,看了一眼被自己弄混亂的房間,葉寒深吸一口氣,走進衛生間不斷用水潑自己腦袋。
直到葉寒整個腦袋都是濕漉漉的時候,葉寒抬起腦袋盯著鏡子里的自己。
因為懶而很久沒有料理的頭髮,現在正全部貼在葉寒額前,藏在髮絲中的眼睛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
再給自己潑了一把涼水之後,葉寒彷彿是冷靜了下來,當他再抬頭看向鏡中,裡面的人依舊是自己,只是眼中那詭異的光芒,卻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這……到底是怎麼了?」葉寒靜靜看著鏡中的自己,隨即又看向洗手間外混亂的房子,腦袋嗡的一聲,一些片段從葉寒腦中閃過。
「可惡!」葉寒蹲在地上,止不住的大口喘氣:「我這是……我這是被夢境影響了嘛?」
一語點醒夢中人,當葉寒想到這一方面的時候,思緒就一直往那邊偏向。
他記起來,自己在剛那個夢裡,確實有很多不對的地方,比如——老鼠給他喂飯時他會落淚,老鼠被捕快殘忍殺害的時候,他的心在痛!
雖然是葉寒想要去激怒郡主,讓她將自己處死。但是,葉寒自認自己沒有辦法,能夠讓一個有潔癖的郡主,惱羞成怒至不顧體面的徒手捏死一隻老鼠!
不對!
葉寒開始慌亂了,一個養尊處優的郡主,怎麼可能憑手勁將老鼠給捏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為什麼在看見自己只有一個人的時候,那種失落感充滿胸膛,壓迫的他喘不過氣來。
之後,葉寒更是不管不顧,像是瘋了一般!
「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嘛?」
不知從哪傳來了聲音,葉寒驚的抬起頭,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不對的地方。
葉寒咽了一口口水,警惕的看向四周。見沒有危險,葉寒這才開始回想自己「發瘋」時,自己說的那些事。
誠然,葉寒承認,自己有時確實是這麼想的,而且,有些事確實是葉寒深深壓在心底的事。
但是,這些事已經過去了十四年,整整十四年了。這期間,葉寒雖然時不時也會做夢,但是,也沒有哪個夢會破葉寒的防,讓他喪失理智一般。
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寒愈發對自己的夢感到反感了,這已經開始影響他的生活了!要是哪次,他午睡的時候做了夢,醒來時變成之前那樣,葉寒就不用干這事了!
「可惡……這麼多年疏導下來了,還是沒辦法根除么?」葉寒是考了心理師執照的,所以,他是有對自己施加暗示與疏通的。
當然,收效雖然甚微,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直接爆發。
葉寒將房間收拾好,緩緩坐在沙發上,陷入了沉思。
「怎麼會……怎麼會忽然就這樣了?」有些事情,是葉寒埋藏在心底,一直不肯面對的事情。可是,這次情緒的突然失控,就像是撕開了葉寒的遮羞布,讓葉寒一覽無餘的出現在眾人面前。
還好,這次並沒有人觀看。可要是哪次,哪次在別人面前……
葉寒不敢繼續往下想,雖然他可以確定,自己在清醒的時候,一定能夠壓制住。可是,如果夢中再次出現類似的情況呢?
那種孤單慢慢將他吞噬,慢慢將他所包裹的感覺,葉寒及時是現在想想,也是冷汗直冒。
啪的一聲,葉寒打開手機,找出通訊錄,手指放在一個人的性命上,彷彿是在猶豫自己到底要不要點下去。
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葉寒關上手機,轉身走進洗手間。與此同時,葉寒順帶將洗手間的房門從內部反鎖了。
葉寒輕輕將手放在鏡子上,神色異常冷靜的看向鏡中的自己:「吹眠自己,還能有多少效果?但不吹眠,我還有什麼辦法嗎?沒辦法!」
「首先!」葉寒開口說道:「出現這次原因,是因為夢中自己只能跟老鼠相伴,以至於讓自己感受到了孤獨。雖然,在夢中的時候,自己的反應並沒有那麼大,可是當自己清醒的時候,那種孤獨感直接湧上心來,這才打破了心理防線。又或許,是在夢中一直積累,導致自己清醒的時候,心裡又沒防備,孤獨這才有趁可機!」
「而,最大的原因,還是在自己身上。如果自己能夠直面之前發生的事情,那樣的話,就不會出現這種事情了。也許……是時候改變一下了,但是,在這件事情處理完之前,我有必要先對夢境做一下處理。最近幾次夢境,自己並沒有好好分開夢境與現實,所以……最好的情況,就是避免做夢,以免自己因此在此被破防!」葉寒直盯著鏡中自己的眼睛,緩緩開口說道:「在我打響指三次之後,你就會忘記這些事,但是,你心裡會默默按照這些事去做!」
說完,葉寒對著鏡子中的自己打了三個響指,隨著最後一個響指打完,葉寒忽然兩眼一翻,整個人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