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問道
「我不會以愛之名束縛你,你可以做你一切想做的事情,我只希望你做任何事情之前想起我,並為我拒絕一些人和事」
「以後你再也不會收到我的信息了,我對你的感情到此為止,我愛過你是真的,但如果我擠不進你的世界里,我就不打擾了「」
「如果有一天你嫁為人妻,請別忘記娶你是我畢生的夢想,我的女王殿下,臣退了,這一退就是一輩子。」
「一直往西走越過晨昏線越過日界線,回到初識你的那一天。」
「現在我才知道,過於粘人、過於關係、過於溫柔、愛吃醋、喜歡胡思亂想、佔有慾強的人,是不會被珍惜的。」
葉寒氣呼呼的睜開眼睛,怒視眼前之人,卻發現那人根本就不是自己心中所想之人。
葉寒緩緩起身,看著眼前之人依舊在那搖頭晃腦,說著一些傷感之詞,葉寒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他跟那人又不熟,沒必要去安慰他。
而且,現在最重要的是,自己似乎還沒有醒來?葉寒環顧四周,確定自己不在自己的房間,眼前之人自己也確實不認識。
只是,有個好處就是,葉寒的身體不疼了。之前跟別人打架留下的傷也盡數消失了!葉寒活動了一下身子,決定不理會眼前的人,自己去其他地方逛逛,看有沒有機會讓自己清醒過來。
「喲~道友你醒了啊~」那人後知后覺的轉頭看向葉寒,忽然起身給葉寒行了一個道揖:「貧道道號柳遙,受觀主的要求去主城參加三教辯論,路過此處,見道友怡然自樂,故進來休整一番,還望道友莫怪罪。」
葉寒聞言,這才發現自己竟穿著一身道袍。
不等葉寒回答,柳遙便開口說道:「竟然道友已經醒過來了,那貧道便先行離去了。」
柳遙對著葉寒行了一個道揖,轉身就離去。只是,沒過一會,柳遙便神色匆匆的回來。葉寒還以為這道士是在哪惹了事,被仇家追上門來。
「道友這是……」無論是看在他照顧自己的情誼下,還是同類,葉寒都決定能幫則幫,雖然自己很想早點清醒過來,但也不差這麼點時間。
「啊~道友放心,貧道只是有些事沒想明白,想要請教道友,卻又怕行事突兀,惹到道友。所以,這不想著,一回生二回熟,這才好意思來問道友。還望道友能夠解惑。」
葉寒心裡暗道,到也是個性格內向之人,能想到這種方法來緩解自己內心的尷尬,也確實不是一個迂腐之人。
葉寒笑了笑,說道:「道友請講,但吾所知,必告知。」
「太好了,我就知道道友是不拘小節之人,這我就放心了。」柳遙落座:「是這樣的,這次辯題,觀主早就已經告訴我了。倒不是小道觀主有多強,只是這次題目是天下公知的。題目是:愛情之美,由於倏忽,或永恆之恆。貧道不解,特來問道友。貧道也為此翻閱過書籍,卻沒能找到類似的答案。早上心有所感,卻只是悲感。」
聽到問題的葉寒整個人都是懵逼的,不是,三教是討論這個的嘛?他們不都是忙著國家大事,平民百姓嘛?怎麼管到情情愛愛之上了?我不了解啊!
「道友抒發己見即可,本就沒有對錯,不必在意。」柳遙見葉寒遲遲不肯說話,以為是葉寒害怕說錯不敢說,這才開口勸說。
葉寒腦袋生硬的看到桌上,只見上面擺著幾本民間小說。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那才子佳人,因為種種原因被迫分開。也難怪柳遙一大早在那無事悲春秋!
葉寒晃了晃腦袋,開口問道:「道友是如何理解的?」
柳遙思考片刻,說道:「吾不知。吾有一感覺,卻怎麼也抓不住。」
葉寒思考片刻,開口說道:「其實吧,個人認為,只要雙方是相愛的,那其實根本不用去糾結到底是瞬間還是永恆,相愛之人在一起,那無論如何,都是美的。」
柳遙眼神一下子黯淡下來,隨即開口問葉寒:「那,道友覺得,什麼才是相愛?」
「這……」
「害~」柳遙微微搖頭,道:「道友也覺得很難吧,所以貧道就認為,這辯論完全沒必要。」
「確實!」葉寒點點頭,道:「戀愛觀這種東西不是教出來的,而是經歷出來的,各有各的經歷,完全沒有進行辯論的必要。」
葉寒看著柳遙,察覺到他不對勁,隨即開口說道:「但是,既然都已經這樣了,那我們就儘力做好我們做好的事情,不就好了嘛。這樣,我們雙方進行一個辯論,道友你選擇哪個?」
「道友先選。」
「行,我選永恆。」
柳遙跟葉寒相視一笑,已然明白對方的心思。
二人起身,互相作揖。
這是一場辯論,一場沒有觀眾的辯論。
待二人落座,柳遙率先開口說到:「貧道認為,愛情之美,在於瞬。那令人心動之事,猶如一場場絢麗的煙花,雖然轉瞬即逝,卻在人們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即使之後或許沒有了當初的悸動,但想到那件事的時候,依舊會相視一笑,依舊會讓人心動。每當遇到不開心之事,想起的時候,都會讓人開心,看之前令人感覺糟糕的事情,也會感覺不那麼糟糕了。當你覺得你們兩個人坐不下的時候,你想起那事,也會感覺,曾經的你們,是那麼好,也有了堅持下去的動力。」
「道友說的不錯。」葉寒正襟危坐,看向柳遙說到:「愛情的瞬間,確實讓人心動。但,吾認為,真的讓人繼續下去的,不是那一些些片段,而是由這些片段組成的整個愛情。片段固然美好,可,有美好片段的便會有壞的片段。再者,就像吃藥一樣,吃的越多,抗藥性會越強。那些美好的片段,拿出來一次兩次或許會好用,但用的多了,效果也會消散。那一份青春悸動,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減弱,直至消散。」
「貧道不覺得道友說的是對的。第一,真正讓人心動的片段,無論是幾次,都會讓人再次心動,甚至會因為時間的沉澱愈發回味無窮。第二,道友何必糾結於那些過去的壞的事情,何不去遺忘。第三,如果沒有這些瞬間帶給你的美好,你跟ta繼續下去,真的還是愛情嗎?真的不會變成親情嘛?」
「是啊~我又何必去糾結那過去的事情。」葉寒笑著搖搖頭:「過去之所以讓人回憶,不就是因為這些事情,讓自己成長。無論是好是壞,他終究教會你一些東西。我不是說要執迷於過去,只是,有些事情,不是說忘就忘的。」
「抱歉,跑題了。你說親情與愛情,那得看道友是怎麼判斷這方面的內容的。照我的感覺來看,愛情跟親情中間,只是差距了一些激情。當激情逝去,生活趨向於平淡,剩下的便是愛情。」
「不,貧道認為不是這樣的。你說到刺激性,這不對。」
「容我打斷一下,我說的是激情,不是刺激性。照我認為,世上根本沒有什麼一見鍾情的事情,如果有,那也只是因為荷爾蒙上升,才會認為一見鍾情。也就是……說的不好聽的,就是一夜情。」
「道友偏激了!」柳遙連連擺手,說到:「瞬間之美並不是說讓你心動了就一定要做出動作。按照你這麼說,難不成看見一個令人行動的,我們就得出手嘛?這很明顯是不對的!道友思想偏激了,我們說的,是愛情之美。如果按照你的思想來說,那你們說的永恆,那我且問一下你,假如ta對了說了要愛你一輩子,你是因為ta說出這句話時的激動,還是會慢慢履行?」
「自然是履行。」葉寒不知道從哪推出一杯茶給柳遙,說到:「誓言之所以是誓言,那是因為那需要我們拿命去履行的。既然已經答應了,那就要做到。你不能因為看多了拼夕夕裡面49.9就可以買一個DR鑽戒,就認為誓言不重要。既然已經許下了誓言,那就一定要做到。」
「那照你這麼說,你有前任嗎?你對他說過這樣的話嘛?」
此話一出,兩個人全部愣在當場。從二人尷尬的眼神中,二人都知道,兩個人,應該都是單身狗,更甚者,應該還有母胎solo的。那他們二人,就完全沒有在這話題上說下去的必要了。
畢竟,一個母胎solo,一個只是牽過小手。
柳遙率先放棄,舉起雙手表示投降道:「這太難了,我還是過去偷襲好了。」
葉寒點點頭,確實,這個話題一出,就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兩個人對於這方面的經歷都是少之又少,這場辯論也只是嘗試能不能把點醒柳遙。
結果很明顯,完全不能,甚至一不小心把兩人的傷疤給揭開了。
柳遙整個人軟倒在椅子上,抬頭看著屋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葉寒也沒有追究,只是靜靜坐在那裡。
「好了!」柳遙整個人一拍手,精氣神瞬間就回來了,他看向葉寒說到:「其實,答案一直在我們心中不是嗎?既然都已經這樣了,那貧道就先行一步,道友要是想要去圍觀,到門口直接報我名字就行。」
葉寒點點頭,對柳遙做了一個道揖,再抬頭的時候,自己就已經來到一座書院面前。
看著眼前金碧輝煌的書院,葉寒都不忍心再回想之前自己居住的那個破敗道觀。柳遙之前說是在看屋頂,實際上是在看天吧。
葉寒看了看自己身上寒酸的衣裳,默默收回踏出的腳步,就這樣呆坐在旁邊。站在門口的兩個侍衛也沒有理會葉寒,這樣的人很多,大抵都是因為種種原因不肯進去的。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人物,他們愛怎麼就怎麼。
這樣就很好。葉寒在心裡默默點頭,聽著爭吵聲從書院裡面傳來,葉寒恍惚間也能聽到柳遙的聲音,似乎再說什麼,既然我許下了,那我必然會做到。
葉寒會心一笑,看來,他們二人的推演或多或少,還是取得一些作用的。就是不知道,這場辯論的另外兩家,會怎麼說。
反正無論怎麼樣,葉寒輕輕躍起,落在門口的石獅子上。反正無論怎麼樣,既定的事情,就不變。
翹著二郎腿的葉寒只感覺自己似乎找回了一些之前在當孤狼時的感覺。那時候的自己,忘卻所有,在物資充足,沒有啥大任務的情況下,自己也喜歡躺在樹榦上翹二郎腿,抬頭望天,什麼事也不想。
那兩位侍衛剛剛上前,想要把這個於禮不敬的人干下來的時候,書院里傳來了急匆匆且混亂的腳步聲。
葉寒早已落到地上,看著從書院裡面衝出來的一眾大佬,一眼就看見了柳遙。只是,沒等葉寒開口,柳遙塞給葉寒一包東西,隨即就跟著那些人往一個地方跑去。
愣在原地的葉寒看了看手中的包裹,又看了一眼已經消失在街道盡頭的眾人。耐不住好奇心的葉寒終究是把包背上,朝著跑出去的那些人追了上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次沒有移神幻影,但,葉寒直覺告訴他一是出了什麼事情。不然,三教大佬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傾巢出動。
果不其然,跑到半路的葉寒發現城門已經死死關閉。站在城牆上的將士嚴陣以待,而站在牆角的士兵則是不斷驅趕著圍觀的百姓。
看見葉寒身穿道袍,其中一個將領對葉寒說到不出城就離去,出城生死自負。
葉寒頓感不妙,詢問那些三教大佬去哪了。得到他們已經出城的消息之後,葉寒也不猶豫,三兩步翻過城牆,朝著遠處沖了過去。
剛剛落在地上的葉寒就聞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血腥味,葉寒眉頭一皺,所以說為什麼討厭做夢。一天天的,動不動就是戰爭。問題是自己也不是那種冷酷無血之人,自己雖然在叢林里廝殺,但終究不是跟人廝殺。他連類人形的動物都很少廝殺,更不用說人了。
所以,每次看見人死在他面前,他都會一陣反胃。哪怕見過很多次了,葉寒也依舊會感覺不適,頂多就是反感程度不同。
像,當初他當將軍的時候,在廝殺的他沒感覺啥不對的。可是,在事後,葉寒只感覺反胃,愣是想要把隔夜飯吐出來才會感覺好一點。
顧不上反胃,葉寒三步並作兩步想要追上那些人。卻在前腳落地的一瞬間,感覺身邊事物流轉。等葉寒再次睜眼的時候,葉寒已經深處戰場!
只是,是大戰結束后的戰場。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刺眼的黃光夾雜著一抹驚心的緋紅,一如那戰場上千人的赤血,妖嬈,而又美艷。
兵刃隨意的丟棄在地上,血肆無忌憚的流淌。四周屍橫遍野,早已沒有了活人的氣息。
葉寒強忍著噁心,走在這屍橫遍野的戰場上。除了身穿鎧甲的將士之外,葉寒還看見了手拿拂塵的道士,頭有戒疤的佛士,身穿青衫的儒士。
只是,他們的死狀太過慘烈。無論是出塵入世的道士,還是六塵不染的佛士,又或者溫和儒雅的儒士,他們身邊都倒滿了士兵,自己身上也遍布傷口。
葉寒走到三教之人面前,緩緩鞠躬,隨後,嘴上輕言莫怪罪。將三教之人從屍堆上搬到一個相對空曠的地面之後,有轉身去搬另一個。
就這樣,葉寒不知疲憊的將戰場上三教之人全部搬下戰場。看著身前滿身傷痕的三教之人,葉寒又不惜百里,去臨近的河流找來水源,給他們一一清洗。
光是將三教之人集中到一起,就耗費了葉寒大半時光。做完一切都葉寒緩緩站起身,只感覺自己的腰都不能直起來了。他轉頭看了一眼夕陽西下的場景,只覺熟悉。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的葉寒笑著打了一下自己,自己剛到戰場的時候,不也是夕陽嘛?
葉寒來到一旁,開始著手給三教之人準備一個安息的地方。只是,他忽然瞟到躺在一旁的包裹,這才想起來這事柳遙給他的。包裹裡面並沒有太多東西,只有碎銀幾兩,和一封書信。
葉寒將書信抽出,其他東西包裝好自己,放在一旁。沒有找到柳遙的屍體,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
不知道具體情況的葉寒只能選著將這包裹埋於此地。雖然,這代表的意義不好,但想來柳遙是不會在意的。
葉寒在心裡默禱一聲罪過,他沒辦法控制自己,他也不想相信柳遙已經……只是,沒見過戰場的人永遠不會知道這場戰鬥激烈到何種地步。
待太陽再次升起之時,葉寒看著眼前那一座座無名之墓,深深鞠了一躬。
無論在哪,烈士都值得尊重與安息。
葉寒掏出柳遙留下的唯一信件,心裡怪罪這封信也沒寫收貨人,讓他怎麼給。
念頭微動,葉寒就見到一戶農戶前。看著眼前裊裊炊煙,葉寒百分之八十確定,這就是收信之人所在地。
屋內傳來陣陣歡笑聲,有小孩的,有女子的,還有男子的。葉寒低頭看了一眼信件,又想起柳遙那沉於眼底的悲傷,忽然就知道柳遙在信里說了什麼。
只是,哪怕是葉寒猜錯了,葉寒也覺得自己不該把信件交出去了。無論如何,這份信件帶來的,也就只有悲傷了吧?
葉寒微微嘆了口氣,正好奇怎麼還沒有醒來的時候。卻感覺整個世界開始劇烈抖動起來,等震動微微減弱的時候,眼前的茅屋卻被撕裂開來,緊接著就是遠處的山以至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