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從前與他做這事兒,不過是為了利用他。
就像母妃說的那樣,男人都一個樣,到了床上,把他們伺候舒服了,什麼要求都會同意。
可如今,她卻是自願。
哪怕她不願承認,在沈今安的身邊,在他懷中,她那顆時刻被高懸的心臟才終於落到實處。
那種踏實和難得的安全感,沈凈懿如同上癮一般。
他溫柔的同她說話,聽一若是宮內缺人,哥哥可以幫你調些過去,宦官雖沒了男人身,可難免心存齷齪。
沈凈懿聽著他的循循善誘,冷笑一聲。
她不滿他停下,主動朝他靠近:「別人哪裡比得上明彰貼心。」
沈今安聞言,眼神發沉。
她與他貼面廝磨,細白的手臂搭上他寬肩,摟過他的頸項,嬌滴滴的撒嬌:「哥哥,好哥哥。」
房門外,裴副將與明彰一左一右守著。
前者臉色複雜,恨不得直接將耳朵給捂起來,阻隔掉屋子裡的那點聲響。
那六皇子平日里瘦小孱弱,像個娘們,像不到在這種事情上也像個娘們。
真是糟蹋了他們將軍!
裴副將愛屋及烏,覺得定是六皇子不知廉恥主動勾搭,他們將軍英明神武,心善愛護幼弟,不忍拒絕,只能被迫順從。
想到這裡,他牙關都快咬碎了。
看向一旁的明彰,那內宦他識得,司禮監的,不是什麼不知名的小太監。
為何會和六皇子糾纏在一塊?
看他那副平淡冷靜的模樣,想來這場面也不是第第一次見了。
裴副將問他:「你們家六皇子平時和其他男人也這樣?」
明彰垂眸睨他,不卑不亢的語氣,分明平淡的眼,卻好像泛著涼意。
他微微低頭,淡聲提醒道:「裴副將,慎言。」
裴副將冷笑,抬手扶上腰間的刀柄:「軍中草莽粗魯習慣了,和你們這種養在宮裡的精細人可不同。你家六皇子那副孱弱身子,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我家將軍,還是應該當心些,別折斷了腰。」
那話滿是不屑的嘲弄。
明彰目視前方,又恢復到古井不波的神情。
非但沒有責怪他的無禮,反而還溫聲關心起他來:「裴副將在南井的寡母身子可還安健?」
聞此,裴副將的臉色瞬變,他直接衝過去揪住他的衣領,手背的青筋都暴起了:「你他娘的想做什麼?」
明彰看著他:「裴副將何必如此激動,明彰並非不講道理之人。」
他越平靜,裴副將就越憤怒。
他老家在南井,早年鬧飢荒,他家死的只剩下他和他母親了。
後來還是行軍路過此處的沈今安救下了他,為了報恩,他也入了鐵騎軍。
老人念舊,就留在南井,他每月都會將軍餉寄回去。
按理說,這些事情除了將軍不該有任何人知道。除非這人專門去調查打探過。
裴副將的手鬆開了,明彰慢條斯理的將衣領撫平。裴副將瞧不起這些閹人,可唯獨明彰不同。
此人總是一副喜怒不顯的模樣,無論對誰,都是一副為奴的謙卑。
可跟在將軍身邊多年,他如何看不出來,此人身上有著和將軍同樣的特質。
那就是平和之下的狠。
不怕真壞人,就怕偽君子。
屋內的動靜逐漸消失,明彰也終於整理好自己的著裝:「裴副將不必擔憂,明彰並非不講理之人。只是我們當奴才的,總得替主子著想,還望您多體諒。」
裴副將惡狠狠的看著他。
明彰不為所動,毫無懼色。
房門從裡面打開,沈今安早已穿戴整齊,他的視線先是落在明彰身上,停留片刻后,他又同裴副將說:「讓人打桶洗澡水過來,再把輕紅叫來。」
裴副將心如明鏡,應聲之後就離開了。
沈今安走到明彰面前:「你家六皇子累狠了,在裡面休息,你且先回宮。」
明彰低身行禮:「奴在外候著便可。」
「這邊有我。」
明彰跪在地上:「六皇子有過命令,明彰需得寸步不離跟著,還望三皇子見諒。」
沈今安眼底微不可察暗了暗,然後才輕輕笑開:「那我便不勉強了。她若是醒了,你與她說一聲,我在演武廳操練。」
「奴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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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凈懿確實累狠了,這一覺睡了很長時間。
身子早就清洗過了,在她睡著的這段時間裡,甚至還換上了新的衣服。
明彰怕她餓著,煮好了粥端來。
沈凈懿腰有點疼,稍微動一動就疼得她皺眉。
明彰放下粥碗過來:「奴為您按按吧。」
沈凈懿沒拒絕,翻了個身,面朝床榻趴著。
明彰的手隔著她身上的衣衫在腰上一下一下地按著。
他身子清瘦,但手勁卻大,按得比宮裡那些專門負責按摩的宮婢們還要舒服。
她眯了眯眼,足尖舒服的都弓起了。
身子也逐漸舒展開,像一隻慵懶的貓兒,在他的動作下,偶爾喉嚨里還會發出舒服的悶哼聲。
屬於男人的寬厚手掌隔著不算厚實的錦衣,按在她因為過於消瘦而格外明顯的腰窩上。
小姑娘的身子很軟,就連骨頭好像都是軟的。
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停下了,沈凈懿不滿的回頭,卻見坐在床邊的明彰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雙眼沉沉的,像是黑夜被蒙上一層混沌不清的霧。
「明彰?」
她喚他的名字。
後者回了神,兩手並用替她按著,聲音有些異樣的嘶啞:「殿下可舒服些了?」
她點了點頭:「你這是在哪學的,慈寧宮?」
「嗯,太后早年受寒,一到冷天身上就痛,奴偶爾會幫著按一按。」
沈凈懿雖然長了一副孱弱的身子,可身上該有的女性特徵卻不比別人要差,所以平日的偽裝也得十分費力。
細腰之下是翹起的臀,明彰十分注意著,不讓自己去看不該看的地方,碰到不該碰的位置。
沈凈懿眼波流轉,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好半天,她才問他:「那你和祖母也......」
明彰聽懂了她話里的意思,臉色微變:「殿下折煞奴了。」
「嘶。」
放在腰上的那雙手突然加大了力道,沈凈懿疼到輕嘶一聲,眼淚都出來。
後者回過神來,跪在地上請罪,頭一下磕的比一下重。
「奴該死,還望殿下責罰!」
沈凈懿坐起身,眼神落在他那雙伏地的手上。
他是奴才,她又何嘗不是呢。
他們都是這座宮牆內,由他人擺布的浮萍。在沈凈懿看來,明彰就是另外一個自己。
所以她要救他,就像她要救自己一樣。
明彰伺候沈凈懿穿好衣服,又為她整理好發冠。
開門離開時,卻看見了站在門外的沈今安。
天早黑了,星月高懸,大地寂靜。
他還是那身戎裝,眼神被這夜色浸透到寡冷,在看到沈凈懿的那一刻,毫無緩衝的掛上輕慢笑意:「我送你回去。」
沈凈懿沒有理會他,徑直繞過。
還真是狠心的小傢伙,每次都是用完就扔,說翻臉就翻臉,倒真不怕他跑了?
沈今安瞧著她不斷遠去的背影無奈輕笑。
就她這個喜怒都放在臉上的性子,還不如她身邊的那個宦官適合登上那把龍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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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凈懿最近常來找沈今安,兩人從天黑糾纏到天亮。鎮南王府日日都能聽見女子放浪的叫聲。
除了裴副將,沒人知道那聲音是屬於誰的。
只當清心寡欲的三皇子終於開了葷。
可如今開了葷,好似安上發條一般,一日都忍不得。
「聽一愛哥哥嗎。」
「......」
他吻她的耳朵:「怎麼不說話。」
她扭動身子:「愛,愛死了。」
沈今安抱著她,將她抱到書案前,拿來紙和筆,單手研墨:「聽一說話不算數,總是騙哥哥。得黑紙白字寫下來哥哥才信你。」
沈凈懿覺得自己快死了,像是有無數只螞蟻在啃食著她,那種空虛和吊著一口氣的折磨,讓她忍著想掀翻這張書案的怒火。最後還是接過了他蘸上墨水遞來的筆。
在紙上草草寫下:沈聽一愛沈與淮。
筆甚至還來不及放下,就摔在了地上。
如同發生地震一般,視野開始翻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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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最近這段時間也不知在忙些什麼,也不宣沈凈懿去賢靈宮了。
沈凈懿偶爾會去和明彰打聽一下她的近況,明彰也是三緘其口:「主子的事情,奴才不敢妄議。」
沈凈懿最煩他這點,把尊卑禮儀看待的比任何都重要。
她是個非常沒有安全感的人,總對身邊的人疑神疑鬼。
哪怕她信賴明彰,就像從前信賴綠蘿那樣。可這兩人到底是不同的。
綠蘿自幼便跟著她,沈凈懿待她就如同親妹一般。
明彰卻不同,他往前有好幾任主子,上頭還有個司禮監掌印。
單論這點,他就永遠都比不上綠蘿。
如今對她忠心,也只是因為她是他主子。
只不過他聰明一些,明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沈凈懿沒了心情,讓他先下去,又另外叮囑,明日她要出宮一趟。
明彰應聲:「那明彰先去準備。」
她冷聲打斷:「不必了,我帶桃夭就去。」
明彰愣在那,也僅僅片刻,很快便恢復常態。
「宮外不比宮內,還是讓明彰隨行吧。」
「有三皇子在。」她不耐煩的打斷,「行了,你下去吧。」
明彰仍舊跪著,沈凈懿的話讓他好久沒有言語。
沈凈懿也沒耐心繼續等下去,穿上鞋子就要離開。
明彰的腰又彎下去幾分:「五皇子這幾日宿在賢靈宮。」
聞言,沈凈懿的動作停下。
五皇子?
這句話如同一塊巨石砸到她的腦中,引起不小的動蕩。
五皇子和母妃?
她眉頭越皺越深,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壓在她胸口。
她一動不動,如同被凍住一般。
明彰見她這樣,眼尾輕垂,所以他才不願告訴她。
只是......
他猶豫良久,最終還是顫抖著手,逾越地碰到她的衣角。
聲音卑微,小心翼翼地詢問:「那殿下明日可否......讓明彰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