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入婚 久別如初的契合
到家已是十二點。
昨天周姨請了假要回家照顧家人,要直到後天才回來,屋子裡空蕩漆黑,只余遠處山下的城市燈火。
傅予深背著昏昏欲睡的洛詩,扭頭問:
「太晚了,就不洗澡了,好嗎?」
洛詩困得眼皮都睜不開了,聽了這話迴光返照似地坐直。
「要洗,會臭。」
堅定得好像睡覺前不洗澡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
他還能說什麼,他只能將洛詩背回房間門,替她放好水,再告訴她喝醉了不能泡澡,就準備下樓去給她沖解酒的蜂蜜水了。
「為什麼不給我拿換洗衣服?」
公主病來得不講道理,醉醺醺的洛詩看著他,像在看著一個服侍不周的男僕,又趁他不滿之前狡猾地拽拽他衣角,眼自下而上的看他,帶點撒嬌意味。
「我好累,你幫我拿。」
傅予深其實是個很挑剔的人。
不喜歡被人指使,所以他當不了下屬,不喜歡應付工作以外的瑣事,所以雇了一幫替他處理生活瑣事的人員。
但這些挑剔毛病,到洛詩這裡,很快就被更加挑剔龜毛的她所馴服。
傅予深認命地替她找睡衣。
「我要那套玫瑰粉的……內衣要白蕾絲邊有蝴蝶結的那個……內褲是配套的就在旁邊……」
洛詩半張臉陷進枕頭裡,含糊不清地給他下指令。
「還有……最重要的……」
強迫症的傅予深將東西一一疊整齊,觸及柔軟的蕾絲時,他的動作加快幾秒。
「最重要的什麼?」
「沒有卸妝。」洛詩團成一團,覺得自己好委屈,「不想卸妝,好累。」
「……」
於是又要四處去找她的卸妝水和卸妝棉。
好在以前也替她卸過,算是重操舊業,傅予深都意外,自己還能分清哪一瓶是卸臉的,哪一瓶是卸眼唇的。
好像他們從來都沒分開過,這樣的事他每天都在做。
忙了半天,洗澡這件事倒是輪不上他了,洛詩自己慢吞吞走進浴室,酒似乎醒了一些,至少走路不晃。
傅予深便下樓去泡了兩杯蜂蜜水上來。
說起來,今晚他才是那個喝了一打酒的人。
「洗完了?」
半小時后洛詩出來,她穿了一條香檳色的真絲睡裙,白皙的肌膚被熱水燙得微紅,整個人看上去像杯熱騰騰的牛奶。
女人洗澡的水溫的確燙得離譜,這點傅予深深有體會。
他捧起洛詩糯米糰子似的臉,原本只是覺得她這副毫無防備的模樣可愛,但吻落下去便不受控制。
理智似乎在漸漸滑走。
洛詩在舌尖嘗到了一點蜂蜜水的味道,好像挺甜,她嗓子莫名乾澀起來,卻不想喝就在旁邊的那一杯。
她只想要他。
淺嘗不夠,她張口咬住他唇瓣,一邊想著傅予深是怎麼吻的,一邊拙劣的模仿,要蠻橫地絞住他舌根,用力的吸shun,要侵佔他的呼吸,讓他無暇顧忌其他。
她聽到了傅予深越發清晰的低口耑聲,意識到自己做得很對。
「寶貝,」他半摟住站不穩的洛詩,很輕的笑,「沈嘉木今天到底跟你說什麼了?怎麼這麼主動?」
洛詩見他還有餘力反手將身後打開的電腦闔上,好勝心有點上頭。
她墊著腳,清甜香氣似有若無地縈繞在他凌亂的鼻息周圍,掌心貼著他的心跳,偏頭沖他眨眨眼:
「一定是他跟我說了什麼?就不能是我跟他說了什麼?」
她故意拖聲慢調地說:
「大學的時候你那麼忙,我有時候找不到你,你不都是叫他來幫忙的嗎?我感謝他一下,不行?」
傅予深挑了挑眉。
「如果我沒記錯,那時候你最討厭的不就是他?」
這點倒沒說錯。
她以前經常在背後偷偷和朋友吐槽,說沈嘉木就像她和傅予深之間門的惡婆婆,金邊眼鏡背後的那對眼珠子一轉,琢磨的全都是怎麼拆散他們的壞主意。
傅予深才不會吃他的醋,倒是洛詩,從以前就經常吃他們的醋。
「……就是討厭他。」
她悶悶道:
「他說我只是玩玩你,遲早要跟你分手……結果真被他這個烏鴉嘴說中了。」
傅予深低低地笑:「這也怪他?」
「好吧,我不怪他,」洛詩低著頭,手指似有若無地,勾住他下方的拉鏈,「畢竟算起來,他還救過我一命……」
曖昧氛圍一滯。
「什麼意思?」
洛詩茫然地抬頭,對上傅予深驟然銳利的目光,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她喝得果然有點太多了。
「你之前,不是差點猝死嗎?」洛詩裝傻,「救了你,就等於救我一命,我是這個意思。」
傅予深眯著眼,似乎並沒有完全相信。
但和喝醉酒的人深究下去,他不一定能問出一個答案,傅予深斟酌片刻便放棄追問下去,只抓住她將要退回去的手。
「剛才打算幹什麼?」
洛詩的眼因醉意而顯得水光瀲灧,看上去無比清純。
正因如此,她方才的動作才更欲。
傅予深默然幾秒,將她的手拽回原位。
「繼續。」
房間門裡燈光靜默下來,只余暖黃燈線如光環照亮腳邊,衣料摩擦聲隱沒在黑暗處,傅予深拉著她進了浴室。
「你做的壞事,」他撩開衣角,看向洛詩的眼裡帶著明顯的欲,「剛才我替你卸了妝,現在該你了。」
腹上的口紅印記還格外清晰。
洛詩現在酒意醒了些,看著自己的傑作不免有些臉熱。
她拿了卸妝棉,沾了卸妝水,一點點的替他擦乾淨,這口紅顯色度還挺好,洛詩得稍稍用力才能擦掉。
但在傅予深的感知中,她的力量還太輕,手指像羽毛拂過,而他迫切的,想用一種更具有摧毀力的力量,傾覆而上。
浴室的水打開了。
痕迹被沖刷乾淨,但另一種慾念橫生的氣味卻更強烈,霧氣中,洛詩腰上指痕殷紅得像揉皺的花瓣,被浸泡在水裡,柔軟得吹彈即破。
空氣變得甜膩而稀薄,洛詩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及,想要他放她出去,但幾次示弱,反而將浴室里的時間門無限拉長。
再被傅予深丟回床上時,洛詩已經不知道時間門過去了多久。
「睡吧。」
他吻了吻她額頭,發梢有水珠落下,滴在她鎖骨殷紅吻痕上。
「紐約那邊有些事要我處理,我審完再睡。」
久未經事,洛詩早已渾身脫力,任由自己像個玩偶一樣被擺弄換上新的睡衣,而她之前的一套——
她看了看一片凌亂的浴室,薄薄的布料已不知道被丟到了慘案現場的哪個角落。
心底被細細密密的甜蜜包裹。
這種久別如初的契合無法用任何言語來描述,時光留下的罅隙都在一次又一次的過程中癒合,好像他們從來就沒有分開過。
洛詩唇邊彎起一點笑意,閉上眼準備入睡。
半小時后。
她快要進入深度睡眠時,忽然被人翻了個面。
「……你快睡吧,這都幾點了。」
洛詩困得像小貓一樣吚吚嗚嗚。
「還不算困,我一天睡三個小時就夠。」他將洛詩抓到自己懷中,背貼著他的胸膛,細碎地吻她的後頸,「把手機解鎖一下。」
洛詩軟得都沒力氣。
「你要幹什麼?」
他騰出一隻手,修長手指飛快地在洛詩的微信的找到沈嘉木的聯繫方式,然後點開,拉黑。
洛詩從睏倦中醒神幾秒。
「你幹嘛?」
「拉黑他,」傅予深咬了咬她耳垂,「以後我天天都在你身邊,用不著他替我照顧你,留他幹什麼?」
過河拆橋得理直氣壯。
洛詩扭頭,眼裡映著月光,亮晶晶的。
「你吃醋了?」
「沒有。」
「你有。」
說不過她,他指腹輕蹭,洛詩咬住下唇,撥開他的手又背過身去。
「我要睡了,真的要睡了。」
他嗯了一聲,思緒還停留在洛詩今晚不小心說漏嘴的那句話上。
動作卻沒停下,緩聲道:
「你睡你的,用不著你。」
「……」
-
洛詩是在下午被思琦的電話吵醒的。
酒精加上疲累令她的反應有些遲鈍,接通電話後半晌才勉強開始接收電話的內容。
思琦早上給她發了藝博會的策劃案,結果到了下午都沒收到洛詩的回信,所以打來電話想確認洛詩是不是沒看到。
「……我剛睡醒,昨天睡得有點晚。」
傅予深應該已經去公司了,家裡沒人,洛詩一邊接電話一邊對著鏡子看自己的黑眼圈。
……他真的很不節制。
不是每個人都和他一樣只睡三個小時也能精力充沛的好嗎。
「哦哦哦,我看老闆你這幾天都沒來畫廊,還以為出什麼事了呢。」
思琦的聲音輕快,想來這個策劃案應該做得很漂亮,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聽到洛詩的誇獎。
但興奮勁過了之後,她又似乎意識到什麼,惴惴不安道:
「哎呀,我只不是不該打擾老闆你的,畢竟你這還是新婚……是不是度蜜月去了?」
洛詩一愣,失笑:
「不是,我還在京海,明天吧,明天就回來跟你具體商議藝博會的細節。」
想了想,洛詩又道:
「策劃案里,再加一幅我的畫吧,布面油畫,尺寸是140,你按照這個尺寸定一下空間門,還有照明方案。」
電話那頭思琦驚訝了一下:「老闆你要有新畫了啊!這個尺寸……好大,是已經畫好了,還是還沒開始畫?」
「剛起稿。」
「我看老闆你之前的作品,好像很少有這麼大的誒。」
「嗯,以前比較隨心所欲……現在,從商業角度考慮,大幅畫作在市場上更吃香,鄭覓離開我們畫廊之後,需要有點新的東西在藝博會上吸引眼球。」
思琦有些意外。
在她眼中,老闆一直是感性大於理性的藝術家,還鮮少看到她從商業角度考慮藝術。
「老闆你結婚之後好像變得有點不一樣了哎,哎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
活力滿滿的年輕人一身鬥志。
「那我就繼續工作啦,我明天就做好新的方案等老闆你來審核!」
洛詩似乎也被她的熱情感染,準備不再拖延,今天就開始繪製新的畫作。
不過……
不一樣了嗎?
洛詩自己審視了一下自己,似乎,是有了一點點改變,應該是往好的方向改變吧?
心情在看到冰箱里傅予深做好的午飯時,更好了一點。
不過三天之後,當伊甸畫廊的員工無意中發現那個和他們畫廊解約的鄭覓,登上了一個繪畫類的綜藝節目,並且明裡暗裡詆毀他們畫廊,導致他們畫廊無法在藝博會上獲得一個好展位時——
洛詩的心情,遭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