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媽媽…」優樹坐在病床上看著諸伏玲奈被包起來的腳,小小的臉上滿滿的擔心。
「媽媽沒事哦,只是不小心讓腳腳難受了一下它現在需要蓋上被子睡覺覺。」諸伏玲奈將優樹放倒,並給他蓋上了被子。醫院的被子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優樹不喜歡,蓋上被子的同時,往被子上吹了吹。
家裡總共就整理出來二樓的房間和一樓的客廳,現在全變成了案發現場,諸伏玲奈帶著優樹坐上救護車的時候沒能從家裡帶走一樣東西,只有安室透在警察來之前給她拿來的當時掛在椅子上的兩件外套。
全身上下只有一個錢包,諸伏玲奈摸了摸優樹的腦袋,她被嚇到了,優樹同樣被嚇到了,原本該睡覺的他,現在還眯著眼睛。只要她鬆開一點點,優樹立馬睜大眼睛,找她。
唉~~她突然有點後悔了,來東京的時候將優樹一起帶過來。都是做媽媽的人了,她竟然任性地帶上懵懵懂懂的優樹,隨隨便便就往外跑。諸伏玲奈親了親優樹的腦袋,靠在枕頭上的眼睛溢出一點點眼淚。或許她就應該呆在長野,不要走的…
「別哭。」
一隻手蓋住了她濕潤的眼睛,諸伏玲奈緊緊抱住優樹,猛得坐起來。「高明…」看到站在病床旁的人,她愣住了。「你怎麼…」長野距離東京幾百公里,諸伏高明即使速度再快,要起碼要開三個小時。這才過去一半的時間。
「我有些擔心你們,吃完晚飯就往東京開,接到你電話的時候,正在高速上。」
「你說…」諸伏玲奈的眼淚更多了。
「一開始不打算告訴你的,我怕你…」諸伏高明閉上嘴。他從三川光那邊知道東京這邊的情況。吃完晚飯就和三川光一起往東京趕。擔心的同時也在苦惱,等他到了東京該怎麼說。諸伏玲奈會不會以為他是來帶她會去的?諸伏玲奈會不會因為這個不開心?諸伏高明原本只打算親眼確定她和優樹是安全的。然後,他會按照計劃,在外住一晚,明天早上乘新幹線回長野。
不過世事難料,還好,他提前出發了。諸伏高明脫下身上的外套,蓋在諸伏玲奈身上,然後緊緊地抱住坐在病床上的她。「玲奈,害怕了嗎?」手掌蓋在她的頭頂上,手掌下顫抖的身體,是諸伏玲奈的害怕。
沒有諸伏高明在,諸伏玲奈需要照顧好優樹的情緒,再害怕都要忍著。她必須把脆弱面收起來,即使剛剛從犯人的刀子底下爬起來。她需要讓優樹通過她的狀態知道,沒關係的,現在是安全的,可以安心睡覺。諸伏高明的到來,把這份強裝無事的心態擊碎。
「怕…」哭出來的同時,她才真正陷入無線地恐懼中。她好怕,當時安室透沒有及時趕到,犯人殺了她又殺了優樹。她好對不起優樹,明明要來東京的是她,明明要出去吃晚飯的是她,明明說起假面超人的是她,最後卻要優樹陪她一起經受這些。
諸伏玲奈已經從安室透那邊知道了假面超人的事情。
「玲奈這不是你的錯。」諸伏高明安撫地拍著諸伏玲奈的後背,「世事無常,未能所料。錯的是犯人,不是你。」
覆蓋在背後的手移開,優樹圈緊小拳頭嘴巴一癟開始哭。諸伏高明俯身將他抱起來,拍著他的後背。
病房門敲響,三川光拎著便利店的袋子走進來。「姐姐。」
諸伏玲奈支起靠在諸伏高明的身體,「小光?你也來了。」
「姐姐要會家看望父母也不告訴我一聲,沒辦法,我這個不孝子只好自己回來了。」三川光將手裡的袋子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姐夫擔心姐姐,一下車就往上跑,我上來前,去了趟旁邊的便利店。事發突然,我想姐姐應該沒來得及帶生活用品。」說著從袋子里拿出一個奶瓶,還有一盒鮮牛奶。
「醫院的便利店有買嬰兒用品,奶瓶麻煩店員幫忙消毒過了,牛奶剛剛從保溫櫃里拿出來,現在還是熱的。」邊說,三川光邊剪開牛奶盒子,將裡面的熱牛奶倒進奶瓶里,然後將奶嘴湊到趴在諸伏高明肩上的優樹的嘴巴前。
熟悉的觸感,微微希開一點眼睛,優樹抓住了奶瓶,拖進懷裡。「只好委屈一點優樹了,今晚先喝盒裝牛奶吧。」三川光將空掉的牛奶盒,還有包裝紙丟進一旁的垃圾桶。「既然姐夫在這兒,那我就先回家看看。」目前作為三川家的一分子,唯一的親人住院了,警察還在家裡調查,他要是不去一趟,是怎麼都說不過去的。
「麻煩小光了。」諸伏高明將抱上奶瓶的優樹放下,「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嗎?」
「不用了,姐夫在這兒照顧姐姐就好。不出意外的話,晚點或者是明天上午,警察肯定回來問姐姐話。」三川光看向坐在床上的諸伏玲奈,「姐姐如果緊張的話,可以先讓姐夫帶你走一邊流程。我就先回家了,如果有什麼需要的東西,隨時告訴我,我幫你拿來。」
「好的…等等,小光。」諸伏玲奈喊住了轉身要離開的三川光。「你離開家的時候年紀還小,當時整理東西的人是我,後來我也沒告訴過你家裡的東西都放在哪裡。回去后,你先去趟我隔壁的房間,那是爸媽的房間,在他們右邊床頭櫃的第二個抽屜里有一張清單,家裡的東西具體放在哪裡都記在上面。」
三川光從來沒有去過三川家,怎麼可能知道三川家的內部構造。隨隨便便走錯一個房間,要是被有心人記下了都是不得了的事情。諸伏玲奈突然慶幸,當時離開前,為了給諸伏高明留一個很會整理屋子的形象,她可以一筆一劃把整理出來的東西都記好,甚至具體到擺放的位置。
三川光回頭看了眼臉色有些蒼白的諸伏玲奈,「姐姐就放心吧,自己家我還能忘了不成。」
「放心,這些小光都能處理好。」諸伏高明將被子蓋上,然後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手握著諸伏玲奈的手。「玲奈,你現在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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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暮警官!」高木涉遠遠喊了一聲。
跟在他身後的人,下身一條淡卡其色工裝褲,上半身的灰色拼接衛衣外套裡面是白色內搭,腳蹬和上衣同配色的鞋子。協調的穿搭不是最重要的。那估摸著有一米八幾的身高,和打理麻煩的四六側分的髮型。要是高木涉在前面介紹,在場的人都會以為是哪邊的時裝模特跑來秀場了。
「目暮警官你好,我是這家的小兒子,三川光。」三川光伸出手揚起他帥氣的臉頰,和微微愣神的眾人握手。
站在毛利小五郎身側,排在第三個握手的安室透,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這花俏的模樣是他所不能及的。
「姐姐帶優樹回來看望父母和祖父,安排的有些突然,我也是下午才剛安排好店裡的事情,趕過來。」
對於三川光一個小時就從長野趕過來,目暮十三有些疑惑。「諸伏小姐她先去了醫院。」
「我知道,到達東京后我先去醫院看了家姐。目前姐夫陪著她,我想著不好讓各位警官先生等太久,就先過來了。」三川光站定。既然人已經到了,毛利小五郎再次提起希望去醫院見一見諸伏玲奈的事情。被三川光回絕了,「家姐目前狀況還未穩定下來,希望警官先生可以將對我姐姐的問話往後放一放!」發現自己的語氣過於強硬,三川光馬上緩下來,「抱歉,自爺爺去世后,只剩下我和姐姐相依為命,對於姐姐的事情,多少我有些過於緊張了。」
「沒關係,三川先生也是出於對諸伏小姐的關心,我們可以理解。」安室透適時出聲,緩解了兩方的尷尬,也成功和三川光攀上話。「目暮警官還有毛利老師,我們還是快點進行案件的調查吧。」
三川光感激地看了眼安室透,順著他的話,將眾人帶到了二樓亮著燈的卧室旁的第一間房間內。然後按照之前諸伏玲奈告訴他的,在床頭櫃的第二層抽屜里找到了放在裡面的屋內各項物品的清單,足足有五張紙,上面寫得密密麻麻的。家裡要的缺了什麼,對照一下就能清清楚楚。
原本在三川光的計劃中,並沒有這個環節,他只是過來露一面。但既然諸伏玲奈告訴了他有這樣東西的存在,他親自將這份東西拿出來,那三川光這個身份就更加真實了。
目暮十三拿到這份冊子后,立刻安排人去對照屋子內的東西。能做到這麼詳細的家庭不多。能清清楚楚記住家裡的東西少了什麼多了什麼的人不多,有些東西放在屋子裡好幾年,擦掉了上面的灰塵也都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得到的。前兩起案件,查出來的東西都只是玩具,說不定可以靠著這次的清單找出什麼不一樣的缺失物來。一想到可能會有新的線索,即使物品清單有點多,檢查的警員也鬥志昂揚。
「其實比起這樣一件一件地對照,直接讓三川哥哥帶著我們找找更快速。」如果說這三起案件是打著假面超人的旗號,入室偷其他的東西,那一定是這三家共同擁有的,並且有什麼特殊意義的物品。跟著清單,連上面的筷子勺子都對照一邊,真的很費時間。
周圍的視線投向三川光,「這個嘛,我很抱歉。高中畢業后,我抱著離開姐姐也能養活自己的想法到處亂跑,很少回家。最後一次整理東西也是姐姐做的,我並沒有參與。再加上好幾年過去了,我和姐姐移居長野,對家裡的東西真的是忘得差不多了。」
「說的也是,誰十七八歲離家,隔了十幾年再回來能記住的。」毛利小五郎開口,說完的同時還打了一個哈氣,臨近十點,從長野剛回來就投入這個案子,今天為了調查跑了一天,根本還沒來得及休息,快累死他了。「這些搜起來還要點時間,我看現在時間也太晚了,目暮警官,我看啊,今天還是先收工,明天再說吧。」
目暮十三無語地看著打著哈欠的毛利小五郎摸著腦袋往外走,這樣子哪有什麼名偵探的樣子。
「既然毛利老師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先回修整一下。」安室透朝目暮十三鞠躬,然後跟上毛利小五郎的腳步,「毛利老師!讓我送你回去吧!」
怎麼一個個都這樣,目暮十三皺眉,回頭對還站在一旁的三川光略帶歉意地點頭,「抱歉,讓三川先生見笑了。您家姐的案件,我們會認真對待的。」當著今日受害者家人的面,幾個人轉頭就走,說出去萬一人家覺得警察不負責怎麼辦?
「沒關係。」三川光看著走遠的三人,收回視線,推到一旁靜靜地看來來往往地檢試人員,低頭不語。
……
「毛利老師,明早我會在八點鐘的時候準時到達樓下。晚安,毛利老師!」安室透坐在駕駛座上沒有下來,後排還坐著說是要去阿笠博士家沒有上樓的江戶川柯南。
關上窗戶,安室透通過後視鏡看到後排的江戶川柯南,「柯南,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沒有,只是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情,安室先生是怎麼想的?」
「我怎麼想的?柯南能先和我說說看,你是怎麼想的嗎?」
一個問題還回去,江戶川柯南沉默了片刻,開口。「我覺得很奇怪,這次的事情處處透露著不尋常。」
他想不通。
今天下午,毛利小五郎帶著安室透還有江戶川柯南拜訪了前兩起案件涉及的人家。由於第一家因為太太的手腳受傷住院,他們全家都去醫院了,要晚點才回來。所以他們先去了第二家,四柳家。
在進門前,江戶川柯南圍著房子轉了一圈,很普通的一戶建房子,和左右側的房子間隔不超過半米,算是擁擠的建築了。房子後方是一整面貼了毛糙瓷磚的牆壁,雖然有兩扇窗戶,但是並不好找著力點爬上去。相對來說,房子前面就容易的多,沒有完全封死,半露天的設計那根繩子爬上去也容易。但這套房子,為了停車位,將一樓的牆壁內縮一米距離,這也加大了爬上二樓的難度。
想要知道犯人的行動,就必須站在犯人的立場上用犯人的思維思考。安室透同江戶川柯南檢查了一圈房子后,一致覺得,最輕便的選擇還是撬開那扇在於隔壁房子僅隔半米的巷子中的窗戶。比較那邊沒有監控攝像頭,天黑時站在僅半米的小巷中,外面就算有走過的行人也不會特地轉過頭來看看。相比比前後兩處,這一處是最安全的。
然而,犯人卻是直接撬開設在了停車位裡面,需要通過一條大概長兩米的置物通道才能到達的入戶門,進去的。
「入戶門處安裝了感應燈,有一點點的動靜,通道里的燈都會亮。撬門的動作再小,也不可能逃過那盞感應燈。」感應燈亮亮停停,一直連續不斷地亮起,多少會吸引住來往行人的注意,犯人這是何必呢?
並且,被拿走的假面超人就放在打開門后,距離門口不足一米的檯子上。這家人回來后,要不是看到入戶門的鑰匙孔被划的不成樣子,再加上孩子在家裡亂竄找假面超人,他們根本就沒意識到家被強闖了。
之後,他們又去了第一家,角谷家。這家也是一戶建,只不過當時家裡人除了上班的先生,其他人都在家,聽到門鈴后,太太開門,衝進來的犯人,拿著刀橫衝直撞,搶走了孩子手裡的假面超人,隨後又砍傷了太太的手腳。在樓上聽見動靜的爺爺奶奶跑了下來。
「犯人已經砍了一個人,當時衝到他面前的又是兩個老年人。說真的,他會收手嗎?」事實上,犯人看到下來的老人,不僅收手了,還驚慌失措地跑出了那家,連臉都忘記遮住,最後直接大白天里,被監控攝像頭拍下來,抓個正著。
「所以,柯南覺得很奇怪。」確實這連著兩起,再加上諸伏玲奈那邊,犯人都很反常,好像根本不怕被抓到一樣。
「難道安室先生就不覺得奇怪嗎?」
「覺得。」安室透的手撐在車窗上,「對於這種情況的犯人,大概有兩種可能。」第一種,犯人沒有正常人的認知,換句話說就是認識障礙。在他們的認知中直接拿著刀上門砍人偷東西不是壞事。還有一種,他們是故意的,故意大手大腳地犯罪,引起警方的注意。「如果是第一種…」
「如果是第一種的話,那不對啊,犯人在砍傷角谷太太之後,看到兩位老人下來,他還是有慌張的。如果不認為自己做的事情是錯誤的,那為什麼還會感到驚慌呢?犯人應該十分坦蕩才多。」江戶川柯南低頭思考,「第二種的話,犯人手裡的刀,找到的兩個假面超人,目暮警官他們已經檢查過來,刀子是普通的刀,假面超人也是附近商場可以買到的款式沒有什麼特別的。」
「感到驚慌啊。」安室透轉動方向盤,車子停在了阿笠博士家門口,「或許是時候才意識到…」
「意識到什麼?」
安室透回頭,「柯南,你該下車了。還是早點休息吧!」
又趕人…江戶川柯南下車,「對了,安室先生。」
「還有什麼事嗎?柯南。」安室透放下車窗,看向江戶川柯南之前掃過附近的建築物。
「我覺得安室先生需要注意一下剛剛突然出現的三川先生。」
「注意?是哪方面的注意?」安室透嚴肅起來。
「目前還不知道,不過他給我的感覺並沒有表面上的那麼和善。」明明是相依為命的親姐姐出事,做弟弟卻還能和顏悅色地說話。說話、安排…毫無疏漏,越是這樣才越可疑。
「哦?」
「他還有一個嫁給警察的姐姐,如果說…」江戶川柯南猛地抬頭。
安室透搖搖頭,「也不能因為對方沒有表現出擔心,就隨隨便便懷疑。」手機聲響起,安室透抬手示意,打住了江戶川柯南還要說下去的嘴巴,「抱歉柯南,我這邊還有些事。不過我很難不同意你的想法,確實那位三川先生給我的感覺有點…」
「安室先生也!」
「對方是個說話圓滑的人,我並不覺得可以從他身上套出什麼話來。相比之下,他那位姐姐…」
江戶川柯南的眼睛一亮。和諸伏玲奈相處了幾次,對方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